樱桃花

宏其（余玉林）

樱桃花 樱桃花     一枝两枝千万朵。     花砖曾立摘花人，     窣破罗裙红似火。               唐．元稹    樱桃花，女人花。    今年的3月11日，我和薛一行十六人背着帐篷去岷山露营，看见岷山山上盛开着的樱桃花，心动的都有些不能自己。    低处的开过了，高处的还在等，就中间的那一片，千树万树、千枝万枝、千朵万朵。    樱桃花在我的印象中是不香的，不想昨日的一次庐山驴行，却巅覆了我的认知。    那是一种淡淡的有如青春女人走过飘来的体香，其香如蜜，吸一口入怀，沁人心脾。    惊过、闻过之后，我一抬头，便见许多零散地生长在悬崖边、山谷里盛开着的樱桃花，满树满树的，花繁如雪。    记得小时候我去庐山砍柴，忽闻一阵香气扑鼻而来，我就知道那是庐山幽兰花香，必会经一番寻找，可偏偏找不着，只好作罢，心里却在想着＂找不着就找不着，这个地方我记得。＂    现在想起，我都在暗自发笑，记得了你又会怎么样？难不成你就只是为了下一次的去寻找？    那个时候，庐山山里面的草兰、九节兰、十三节兰很多，她是我所知晓的野生百花百草中花色最纯、香气最浓的一种，她对海拔高度和地域环境的挑剔近乎苛刻。    樱桃树，我家后院也栽种了两棵。不是那种通过人工培植结带有小臂深红色果实的那一种，买来栽的时候，我以为是。    那花二月初就开了，今天去看，都已经结出了青黄颜色的果实，全藏在绿叶里。    樱桃树生命力极强，这也巅覆了我原来＂樱桃好吃树难栽＂的认知，那是些经过了人工嫁接和栽培，生长在＂温室＂里面的，不像昨天我所看到的，她们都是生长在深山里的，经历了千年万代自然环境的优胜劣洶和物竟天择。    由于分枝散叶影响了树下我所栽种的韮菜的生长，春夏里，我会时常地拿起刀来把她砍去一些。没有用，过不了几天，她就会长出更多来，长得更加茂密，阳光也全让她抢去了。    野生樱桃花结出来的果子很小，从开花到成熟，她要经历一个从青到黄、再到红的全过程，这一过程相当漫长，大约需要三到六个月的时间。    成熟了的果粒像南国红豆，色泽如血，吃起来酸中带甜，水分多，满嘴留红，想必这就是樱桃小嘴的来历吧！    里面的果粒比外面的果肉份量还要大，也就吃一个味道罢了，毕竟她是野生的。我是吃过的，有点涩，为此我还特意地摘过一小半碗，带回家中给家人品尝。    庐山野生樱桃树很多，分布也极广，属蔷薇科，木本植物。根、茎、叶、果均可以入药。味甘，性温。无毒，补血益肾。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亦有记载。她也是庐山山中少有的几种不受海拔高度影响的乔木，一路的从海拔几十米的山脚，长到海拔一千四百七十三点四米的庐山极顶汉阳。    她的花期特别长，从山下的第一株盛开到山顶上的最后一棵挂果，依海拔高度变化次第竟相开放，芳香几乎绵延了庐山整个春天。    而一到秋末初冬果子成熟的季节，庐山山上的樱桃树上，就都挂满了通红通红的累累果实。    灌木映山红在庐山虽说也是，也是一路的从庐山的山脚开到庐山的山顶。    花开时以红为主色调，大红、桃红、粉红，色彩缤纷。白色的也有，还有紫色的，却是不多见。    早些年我在五老峰怀抱里的那所学校里教书，我还见到过野生黄颜色的，很香，遗憾的是，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在野外见到过。    不用说，花开时节，杜鹃花是美丽的，那飘过来的香气、开出来的颜色，由不得你不喜欢，由不得你不变着法儿要去走近她，采过一枝来捧在手心、抱入胸怀。    奇怪的是，我却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映山红结出来的果实，也许是因为我没有用心观察过。至少，她即便是结了，那果子也一定不好看，一定很小，小到肉眼都看不见，粉粖状，像幽兰花籽。    而樱桃花开却不同，在庐山，虽说花期也和杜鹃花期一样，却鲜见有人去拍她、写她、赞美她，甚至还有很多人都不认得她，很为樱桃花打抱不平。    美丽的樱桃花，你就这样默默无闻地开着，开在悬崖边，开在深山里，开在寂寞中。瓣是单调粉白色的，也不思念着作一点点改変，一直到落下。而花蕊却经历了一个由白、到黄、再到红的全过程，那一刻，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一朵花，因为你正在为繁殖你的后代努力着，耗尽了你身上的最后一滴血，这才呈现出了血的色彩。    野生樱桃树与野生桃树很难分辩，除了叶子与果子有差别外，花儿与树干几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可野生桃树在庐山山上，我却几乎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白居易笔下＂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中的＂桃花＂，应该就是樱桃花，因为那时，正是庐山大林寺附近野生樱桃花盛开的最美时节。    樱桃花，女人花，女人如花。    那些已经开谢了的正在挂着果儿的岷山樱桃花，自然是有她的像征意义了，因为那里是革命老区。那些染着革命先烈鲜血的樱桃果实，只要你轻轻地去咬上一口，她就会出现一段血红的记忆，和一段可以用笔墨去书写、去传承千秋万代的中国革命史。    樱桃花，女人花。女人如樱桃花。                        宏其     写于壬寅年清明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