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苦累——母爱的味道

渔樵耕读

　　在这草长莺飞，杨柳依依的季节，我家附近的田野里，远远近近有几棵榆树。那枝条上，一串串榆钱挂满枝头，在微风里荡漾着，嫩嫩的，鲜鲜的，绿绿的，让人忍不住采撷这美丽的春色，采回家洗净放入面粉，上锅蒸熟后，出锅前放入适量蒜末，瞬间蒜香味儿爆满，激发你的味蕾，或沾蒜醋汁儿，入口的瞬间，幸福感满满。

蒸苦累流行于北方农村，蔬菜主食并用。它的做法简单，不需多少技术含量，之所以取之名为“蒸苦累”，因过去日子不富裕，苦累是人们填饱肚子的主食，尤其是春天青黄不接之时节，将各种野菜加入粗粮蒸成苦累，想来也表达了那时的物质贫乏生活之不易。可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人们对过去这种忆苦饭，又产生情有独钟的情结。

最早吃到苦累是在小时候，母亲为了家人吃得更好，尽可能将粗粮做的更精致，蒸苦累是她的拿手好饭。蒸熟后，我们很有食欲，嚷嚷道，“真好吃，还想吃，吃不够”，便一扫而光。母亲看着我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很有成就感，一切辛苦都付于笑容中。蒸苦累成了我们不同季节的美味吃食。春天，采下榆钱蒸榆钱儿苦累，之后鲜嫩翠绿的榆叶又是蒸苦累的美味儿食材；夏天，到田间地头采些扫帚苗的嫩尖，蒸扫帚苗苦累，采用茴香或加入土豆丝，蒸茴香苦累；秋天去红薯地里，采些红薯叶嫩尖，做红薯叶苦累；冬天用干萝卜片切成条儿或加入土豆丝，蒸干萝卜条儿苦累。母亲说，蒸苦累时，不必放其它佐料，只放入适量的盐，才能使其保持原汁原味之清香。母亲还说蒸蔬菜苦累时，比如蒸红薯叶苦累，红薯叶采集回来不要马上上锅蒸，要略放置适当时间，让其叶子变蔫些再蒸，还比如蒸榆钱苦累，清洗后要将其多余的水分挤去，这样做出来的苦累才能筋道好吃，不会湿润润黏糊糊的，影响其口感。

昔日的苦累，都含有母爱的味道，来自于母亲对我们深深的爱，这是一种传承的味道。母亲不在的日子里，记忆深处的那味道更浓郁，在怀念母亲所蒸的苦累的同时，自己也开始试着做蒸苦累，或许永远达不到母亲做出来的那么好的味道，总能感到母亲就在身边指导着我。

说起蒸榆钱苦累，还记得母亲得病后，她总宅在家里，不愿再到小区院里去面对那些熟悉的面孔，总觉得自卑，每当我骑电动车带着她去小区外边儿玩儿她觉得很开心，于是，休息时间经常用电动车载着她出去赏风景，车前放个马扎，后座放一个软软的垫子，随意到哪儿可停留，她下车后，坐于垫着舒服垫子的马扎上休息。我们经常到东郊农村、野外，府河边上。在这榆钱长满枝头的美好季节，我们出去顺便带些塑料袋儿，途中遇到榆树，方便就采摘些榆钱，母亲坐于旁边陪着我，边聊天，将那些榆钱带回家，在母亲的指导下蒸我们爱吃的苦累，想想那些时光很让人怀念的。记得那时还有一次去保定军校广场，刚要骑车进入，保安拦住了我们，于是给保安好好解释，母亲有病不能走过多的路很想带她里边看看，请求让我们进去，最后那好心的保安对我们放行，本来是骑自行车和电动车均不允许进入的，他本可一口拒绝的，可能他出于对母亲的同情，也可能是我的孝心打动了他那颗善良的心，现在想起来，心里暖暖的，又似一股暖流流遍我的全身。

蒸苦累，是母爱！是乡愁！是这春光四溢的季节里，对过去时光及亲人一种心灵的慰籍，总是让人相思浓浓的，情义绵绵的，内心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