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楼记》第九回 煤炭自燃，惊煞半个J州

王栋

活出个样来给自己看，

千难万险脚下踩，

啥也难不倒咱。

只要你的心中有情有爱，

风里走，雨里钻，

刀山峻岭也敢攀。

《盖楼记》第九回

煤炭自燃，惊煞半个J州

且说，余在黄岛站批发神木煤块，结识了几个胶州的“煤贩子”。他们要煤数量大，最多的一次十几个车皮，六七百吨以上。
看到余有坐镇黄岛长期批发的念想，便劝余曰：来黄岛的火车，必经胶州，何故“舍近求远”？胶州亦是较大的煤炭批发市场，莫若在胶州建点批发。
此话有理。既然胶州有客户，有市场，有买卖，那也不妨“移情别恋”，过去试试。
“好的决策，只需三分钟”。
余凭多年经商的感觉、直觉，胶州“有戏”，可能有出“大戏”。
正是：
商缺定所漫无章，一语梦醒目昭彰。
煤运游魂何处去，立巢胶州慨而慷。

列位，胶州是青岛的郊区，过去叫胶县。别看青岛如今“高、大、上”，说起历史来，论起“辈分”来，青岛是“孙子辈”。

胶州有五千多年的历史。胶州“三里河文化遗址”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胶州因“胶河”而得名。而“胶河”又以水成胶色而得名。北魏时（529年）始置胶州。

古代胶州乃“大胶州”，分胶南，胶北，胶东，胶西，辖即墨，城阳，高密，诸城等。就连山东半岛的东部也称“胶东半岛”。北宋时期，港盛州兴，胶州是长江以北唯一的通商口岸，为当时全国五大商埠之一。

胶州环境、地理地貌非常优越。海有胶州湾，河有青岛“母亲河”大沽河，湿地有滨海湿地，还有胶东半岛少见的“胶州平原”。经济发达，物产丰富，滋养形成了胶州大地包容友善，重商守义，崇文尚德的乡俗民风。自古就有“金胶州”之美誉。

说起“金胶州”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别的不说，就说这“胶州大秧歌”和“胶州茂腔”，在整个山东乃“无人不晓”，谁人不知？“胶州大秧歌”其实就是最早的“广场舞”。“胶州茂腔”那更是“土得掉渣”“嗨得过瘾”“浪得出彩”“爽得叫绝”。胶州的乡土民味，淳朴直爽，合盘端出。胶州话“杠棒来”！越看越爱看，越听越上瘾。不信，有一段胶州茂腔《梳头片子》，恁听听：

“下转楼，笑盈盈，

出言叫声小春红（丫鬟）。

叫声丫鬟慢慢地走，

姑娘我容颜明一明（说一说）。

头发黑，黑莹莹，

又黑又明又铸型（发挺有型）。

使上点儿油，明铮铮儿，

扎上个夹夹（发卡）正相应。

丫鬟你看看中不中？

丫鬟唱：

丫鬟看着，杆子中（太好了）。

（害羞状！！）

俺脸上看，脸又白，白生生，

擦上点儿胭脂，红擦的中（正好）。

柳叶眉，弯中中儿，

杏核子眼，水溶溶儿（水灵）。

看起人来，连杆子中（连声说好）。

（自我感觉良好）

眼儿上看，会波动（送秋波），

走起路来一串风。

恁姑娘走得那个连环步，

颤乎颤乎地不住地动（扭腰摆胯）。

丫鬟唱：

颤乎颤乎地也不住地动。

脚上看，脚又小，又周正，

带子衣裳顶相应（合适）。

走一步，响三声，

走三步，这么九个应儿（声）。

恁姑娘走上一个连环步（模特步），

咯嘤咯嘤咯咯嘤嘤地真好听。

丫鬟唱：

咯嘤咯嘤咯咯嘤嘤地真好听。

丫鬟走上风摆柳，

恁姑娘走上个张生戏莺莺”。

（此处应有掌声。）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却说，余之56个车皮3600多吨的神木煤块到达胶州站后，立刻引来大批买家询价。
余遵循比零售市场价低80元的价格让利批发。“煤贩子”们当天取样化验，第二天便赶来要货。
到了胶州才知道，当地搞煤的大小“客商”成百上千。光是即将破产的胶州RL公司院内，就有大大小小三五十家卖煤的。
原来，当年国营的胶州RL公司经营不善，亏损严重，濒临破产。职工发不下工资，便利用公司的院子摆摊卖煤，自谋生路。一摊连一摊。大的摊有煤上百吨，小的十吨八吨，俨然一个煤炭自由市场。
说起胶州RL公司，与余曾有“一面之交”。那年，公司老总和其上级主管部门，曾主动找余商量，让余收购合并胶州RL公司。
余答应，并作了详细考察，双方草签了协议。余出资近400W,收购买断该公司的房屋地产，并负责安置20个工人。
后来，该公司临时“变卦”，以政府不批准的由头，另卖他人。于是，余也从此种下了胶州人办事“不靠谱”的印象。此为后话。 当年，胶州市区人口就达三十多万，加上全县人口达六七十万，绝对是一个大县。却少有集中供热。家家户户全靠烧煤做饭取暖。因此，煤炭的生意有着广阔且深厚的市场。
首列煤到达后，除了老客户拿走一部分，大部分新客户象征性地买几吨试烧试卖。一列煤在车站三天内，卖了一半，剩下的在北关东松园租了个货场，存放起来。
本来以为可以休息两天，喘口气。不料想，第二天买煤的“贩子”们，呼啦啦涌进了煤场。
余一看，全是些“夫妻煤贩子”。他们开着农用三轮车，每次装个二三吨，拉到本村本地，沿街卖煤，或到集上卖。
以前，对此类小贩，余乃不屑一顾，总认为太麻烦。
没办法，如今到了这农村地，就“因地制宜”吧。想起了“孙子”的一句话，“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谁知，这不起眼的一车车卖，就像蚂蚁搬家，卖得也快。只是车多人多，有点乱。
看着满院子车，属下建议，“涨价吧，老板”。
余摇头。“不能轻易涨价。一列煤一个价，原则上中途不能涨。这样，今后每天早晨4点天亮就开门，每次只放8个车进来。其余的车在后面排队，走一个进一个。再做八个筛子，允许老乡把煤块中的面子筛除。再者，采取预交定金制，凡预交了煤款的，不必排队，优先装车。并且不涨价，拉完货款为止”。
办法是人想的，政策是人制定的。此后果然秩序大好。
为从根本上解决煤块中产生的煤面，余花十几万购买了一套筛煤的成套设备，配上装载机，筛煤即好又快。可自动分出大中小四种块煤。煤面集中后卖给烧大锅炉的企业单位。这在当年是胶州第一家。 余做买卖有自己的原则：质量必须保证，数量足斤够称，放开尽挑尽捡，价格保持稳定。甚至后来还实行了煤块中的煤面，可以拿回来再换煤块的办法。这一套广受好评和欢迎，销量大增。
销量高，效益好，那就加大发煤量。
此后，余回山西，分别从神华线三个车站，前后一股脑发了四列胶州，约1.5万吨神木块煤。
煤场只有十几亩，为了能堆放更多的货，加高堆放。甚至不惜压着煤块上高，煤垛高达六七米以上。
当时，由于煤炭集中到达，没考虑太多，只想尽量少占用货场，一味地往高处堆。
却不知，犯了大忌。神木煤块最怕层层加码堆高。煤垛内部不透气，经太阳暴晒，极容易产生高温，发生自燃。
果然，不出一个月，煤垛便出现缕缕青烟。属下不懂，便好心地用水浇灌。结果，越浇烟越大，等于给煤加氧加油。不几日，便“狼烟四起”，大有“星火燎原”之势。 煤场的西邻是村庄，北邻是胶州北关供电站。他们找上门来，“赶快想办法，这一天天烟火大起来了，危及四邻安全。离供电站这么近，直接影响全市北部的用电安全。”
消防部门也找上门来，直接命令“两天内必须解决！”
余电话询问陕西的煤老板朋友，答复是，“把煤垛摊开，降低煤垛的热量。不遇明火，不能浇水”。
事不迟疑，余立马在附近租赁货场。还好，当年北关货场很多，余出高价租了两块大型货场，开始倒运。
却不知，煤垛不打开只是冒烟，一旦打开，垛中间的高温煤气，遇到氧气，立马出现明火。火光烘烘腾起，火舌窜出几米高。只见烟裹着火，火拱着烟，烟浓火更盛，烟火相互簇拥着冲上九霄。
离着几公里外，就可见浓浓的煤烟，立马引来大批的人群围观。“看热闹不怕事大”。人们品头论足，指指画画，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
只好架上消防水带，用水喷，压住明火。 司机一看，拉带火的煤，面面相觑，个个摇头，不敢向前。
“都是铁皮车厢，怕什么！”余吼道。
司机们就是不动。
余再出高价，喊道：“运费翻番！”。
重赏之下有勇夫。司机们一听，这么高的运价，立马来了精神，很快来了大批车辆，排起了长队。
倒运中，为防止司机趁火打劫，这边发单子，记车号；那边凭票收货。就这样，中间还有个别不屑司机，拉着煤溜之乎也。
那几日，余寝食不安，躁急上火，口舌生疮，力倦神疲。
且祸不单行。在一次翻墙连接水管中，从三米多高的墙上跌下，伤了腰椎。中途被急送青岛骨伤医院疗治。拍片后，发现并无大碍，在家躺了一宿，第二天又回到货场。
就这样，前后用了一个周的时间，才将这1.5万吨煤块，疏散开来。 看着过水后的货场，泥泞不堪，大量的煤块被压在地下，就如同一座山压住了心头。压在地上的全是“血汗钱”矣。一阵阵心堵得慌，憋闷得慌。冷不丁一口热痰涌上咽喉，吐出一看，“血痰”。苍天欲灭吾耶？呜呼！
疮痍满目，惨不忍睹。
想起了那句“囧诗”：
残固不甚残，
何须自寻烦；
花落自有花开时，
寻芳待来年。 还好，天不灭余。

这年冬天，胶州大寒，煤价暴涨。余这1.5万吨神木煤块，经大火的“洗礼”，摇身变成半焦炭，即“神木蓝炭”。蓝火且无烟，身价更高。后来竟“一货难求”。非但没亏，反而净赚100多个W。
正是：
惨乃固甚惨，
焉知遇大寒；
大火过后变蓝炭，
身价更灿烂。
另有诗叹曰：
神木煤燃胶州城，
别样璀璨道无情。
一场酷寒送温暖，
风雨过后现彩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请看第十回《鏖战岛城煤炭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