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又到了吃野菜的季节。</p><p class="ql-block">整个春天好像都在下雨。眼看着鱼腥草从泥土里冒出红色的小芽,不几天就抽出一大片叶子,嫩的掐出水来。不久叶子就从红色变成了绿色。</p><p class="ql-block">终于盼到天晴,花了一个午后的时间,将鱼腥草从土里挖出来洗净,满满的一盘。嫩芽和白色的根凉拌,摘去叶子的茎晒干用来泡水喝。</p><p class="ql-block">清明节气,适合踏青,山野间的蕨长得正当时。爬完山,我们自然也不会空手而归,随手摘了一把蕨,清爽肥嫩。回家后用辣椒芝麻蒜蓉滚油凉拌之,极其美味。</p><p class="ql-block">蕨在我们乡下太常见了,但我以前并不知它能吃。我儿时在外婆家住过一段时间,那里和我家隔得并不远,但山貌差异大。我家周围是页岩山,见风烧的泥土很贫瘠。外婆家那里是美丽的丹霞地貌,光溜溜的山奇绝而神秘。有泥巴覆盖的山上则种了松树,松树脚下爬满了蕨。</p><p class="ql-block">二表姐有时会带我去山上捡柴。她快人快语活泼开朗,是个鬼灵精,大根的木材树枝她是不会去捡的,拿个小耙子扒拉几下就是满满一筐干蕨叶。背上轻轻的,哼着歌快乐的回家。只是蕨叶不经烧,一大筐蕨叶烧不开一锅水,免不了被舅妈一顿骂。想起来觉得她好玩得很。</p><p class="ql-block">后来去岳阳读书。春和景明的时节,班上组织了一次春游,我们去了当地的龙山。一路烟丝醉软,风景如画。经过水田,池塘,垂柳依依,东风轻柔,陌上花开缓缓行。</p><p class="ql-block">那天的阳光很好,爬上陡峭的龙山,俯瞰山脚阡陌纵横,草色青青。在山上同学们摘了好多蕨。回来是坐船,经南湖直接回校。在学院街的餐厅,大家忙活着将采来的蕨洗净做菜,我才发现原来它很好吃。</p><p class="ql-block">至于荠菜和马齿苋,实在太过平常。每年的三月初三,荠菜煮鸡蛋是惯例,荠菜豆腐羹最是清爽。马齿苋酸滑,味近神仙菜,我并不是很喜欢。</p><p class="ql-block">看到我捣鼓的野菜,家中的老人并没有多大兴趣。听他们说起过当初的大饥荒,如何的缺吃食。说那时入食堂,吃大锅饭,总也吃不饱。到后来啥也没得吃了,到处找吃的,野菜,树皮,谷糠,甚至泥土。</p><p class="ql-block">忆苦并不能思甜,那是一段惨痛的记忆。他们如今对粮食的珍惜,是真的刻在骨子里的。所以,也不能怪他们的节俭和囤货的习惯。有些事,我们无法感同身受,只能抱有理解。</p><p class="ql-block">美味的野菜,也只能浅尝辄止。清香的春韭和莴苣,甘甜的青豆,很快就成了桌上的新欢。野菜,就让它们继续在春风里摇摆,自在变老。直到下一个春季,重新获得我短暂的宠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