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文化之困惑

颜嘉

　　在新加坡工作时，学校同事、教友们常有聚会，红酒是必配。大家一起一边谈天嬉笑，一边品味美食和美酒。酒是放在桌上的，愿意喝就自己斟。当然也会出于礼貌问问他人是否需要，那份其乐融融，轻松惬意至今仍回味无穷。

回国后更常有各式各样的聚会。同学聚会，朋友相约，亲友团聚……哪一次也不会缺了酒。除开挚友和同学相聚，我在一次次的聚会中对酒退避三舍，甚至有点心有余悸。更确切地说是看到桌上的酒就不由自主的胆寒。

恕我孤陋寡闻，没想到国内聚餐喝酒是由不得自己的，还有了所谓的分酒器，标配一只小酒杯。男人们只要不是酒精过敏就必须每人倒满一提。开席后，从分酒器倒入各自的小酒杯，互相敬酒。我也才明白原来酒不是一口一口品的，而是一整杯往嘴里倒完。给人斟酒不仅仅是出于礼貌，而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要给你满上。如若你不愿意，那就是不给对方面子。什么时候愿意配合努力喝酒是与面子有关了？难道面子不是自己的努力挣来的吗？我困惑了。

能喝的还好，不能喝的还真有点惨。轻者面红耳赤，喝完卧倒；重者吐得翻江倒海，卧床不起；还有更甚的，直接喝到了阎王府。还有法律规定，一桌子人喝酒，出了问题全体负责。就是这样居然也杜绝不了劝酒之人那十足的干劲。据说有人为了避责，喝酒前要先签免责书？

喝酒不是为了开心吗？不是为了活跃气氛吗？什么时候一定要喝得过量才是够呢？先生原来年轻时也是个贪杯之人，可是现在人到中年不敢再随性而为了。亲眼目睹他想拒绝劝酒可又不好太过强硬，多喝自己身体受不了，还会夫妻怄气；不喝又抹不开朋友所谓的面子，怕不合群被大家排斥。让他左右为难，却又无可奈何。

我相信劝酒之人本身是好意。主人劝酒尽到地主之谊，体现热情好客足矣；朋友敬酒适量各取所需就好，何必非得按照你的意愿主宰别人的酒杯吧？你想多喝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吧？所谓能者多劳啊，为什么就一定要拉着别人灌呢？

想来杜康始祖发明酒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问题。不可否认酒本身是好东西。聚会有酒，更有气氛；喜悦时品酒，心情飞扬；郁闷时饮酒，一解愁绪。古人也爱酒，从文人墨客到市井小民，都喜爱这杯中物。李白斗酒诗百篇，更有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可是古酒香醇，且都是低度酒。古人喝酒应该都是微醺，正是喝酒的极致境界，是真正的享受。如果换成现在的高度酒，斗酒，早把李白喝得晕头转向，怎么可能写出那些千古名句？

据说纯粹应酬的酒局更可怕，不能喝酒连生意仕途都会受到影响，为了事业只有舍命相陪。不过有年轻人已经在反对这样的陋习了，并付诸行动。

国人爱酒，酒本身无错。多希望我们的酒文化能够变得文明，变得近人情。酒瓶能不能放在桌上，根据自身的能力自行斟酒？让酒能回归最初的本真，让人们能够自由自在地享受品酒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