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艳阳天 》,长篇连载之六 ,作者:张小川

老将谈兵

<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第六章</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天凉好个秋 </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夏天过去了,凉爽的秋天来到了辽宁大地。生活在关外的人最喜爱秋天,男人穿长衫不热、女人穿裙子不冷,早晚的温差不明显,宜人的气候从八月下旬要维持到十月份左右。军部机关大院进入了最美丽的季节,白天,秋阳高照,秋风习习,大院内外到处都能看见五彩缤纷、繁荣茂盛的大叶菊,一簇簇的榛子树叶变得通红,混在绿色的槐树和柳树中刹是好看,放眼望去,全是北方常见的红色秋景。爱在秋天凑热闹的秋波大叶菊、棋盘花、虞美人开得万紫千红,给绿色的军营增添了不少调和的颜色。有心人会发现,今年秋天,军部的战士格外精神。原来总后勤部今年对夏、秋季的战士服装作了一些改进和调整。在非正式场合,男兵们穿上了今年新发的绿色翻领衬衣,倒也显得潇洒利落。女兵们的绿色衬衣是掐了腰的,穿上后再配上蓝色的军裙、扣上一顶大圆盘军帽,更显得窈窕、美丽、大方。一到晚饭后的自由活动时间,男、女兵三三、俩俩的,沐浴着殷红殷红的夕阳,呼吸着大院内各种花草的清香,在军部大院纵横交错的林荫小道上散步、谈心,一派融合的景象。</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这时,一辆挂着丁4_0001牌号的黑色的日本达特桑轿车,徐徐地开进了军部大门,这辆流线型的黑色小汽车全身锃亮,十分气派,几乎没有一点声息地驰过机关大道,径直向“四号会议室”开去,了解内情的人明眼就知道是1号首长外出回来了。看见1号首长、冷秘书和警卫员张尧一前一后进了“四号会议室”,正在附近散步的跃进、冰冰、点点和军卫生所几个女兵望着开走的达特桑轿车都觉得奇怪。1号什么时候换成小日本的车了?!他原来的伏尔加呢?冰冰怔了半晌方说道:“我说这几天没看见张尧,原来他随首长出差了。”</span></h1><h1>随同跃进和冰冰散步的一个外号叫“小雀斑”的女兵怂着鼻翼上的雀斑说:“他们可能是到军区开会。”</h1><h1>“你咋知道呢?”另一个外号叫“小胖子”的女兵问。</h1><h1>“哎,你忘了我爸爸是军区后勤部管装备的副部长,上礼拜我回家时听我爸说,军区要开装备工作会议,研究为一线机动部队改造装备的事情。”</h1><h1>“这种会也用不着1号参加,最多是分管副参谋长和后勤部长去呀!” “小胖子”再次提出疑问。</h1><h1>“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小雀斑”摊着手说。</h1><h1>……</h1><h1>看着天色已晚,仍未见张尧从“四号会议室”出来,原打算找他唠嗑的跃进、冰冰和点点几个人只好作罢,懒懒地回各自的宿舍去了。</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其实“小雀斑”没说错,第二天上午10点左右,1号就吩咐冷秘书通知陶参谋长、炮兵处长、工兵处长、军直属高炮团长、地炮团长、工兵营长、舟桥营长到小会议室开会,叫张尧到“四号会议室”门前去迎接国防科工委第二研究所派来的专家。张尧在门外站立了不到10分钟,一辆军区号牌的北京牌旅行车开到门前,几个穿著很随便,很有学者风度的中年人和军区陪同人员陆续下了车后,张尧向他们敬了礼,很恭敬地把他们请到了小会议室坐下,又忙端上水果和茶水招待这些客人。这时,1号和2号军首长都来到会议室与他们热情握手、寒暄一番。</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会议开始后,1号拿着司令部整理的资料向专家们介绍了W军现有的重炮、火箭炮、高射炮,以及工兵目前使用的舟桥等使用性能和存在的缺陷。军高炮团那46门苏式100mm口径的单管高射炮宝刀已老,只有40门国产双37mm式高射炮,是2年前增编高炮部队时总部一次性装备的,其性能目前在国际上还稍居领先行列。他那刚毅的脸上充满了忧虑的表情,很动容的继续介绍道:“我们这个军共有115mm榴弹炮298门,均是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中缴获的美式重炮,另有40门155mm的加农重炮是建国后我国自行设计生产的。军地炮团是四个营的甲种团建制,其中一个营是火箭炮营,还是50年代的苏式的“喀秋莎“。步兵团以下的作战单位呢,团里直属的炮兵连配置的有速射炮、战防炮、要塞炮和高射机关炮。营里有直属的机炮连,配置的有十挺重机枪的一个排,另有两个炮排配置的是八二式无坐力炮、92式迫击炮和火箭筒等便携式轻型火炮。工兵处的舟桥营用的也是60年代国产的半自动装置。4个坦克团有的是当年苏联老大哥援助的T34,50年代仿苏的T62,还有几个营使用的是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中缴获的美国M系列,型号很杂。只有军直属坦克团有2个营装备的是我国仿美国M59型坦克。如果这次能够按前几天会议的精神实现技术改装,那可就太感谢各位专家了。”</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科工委一位专家用手理了理他花白的头发说:“请王军长放心,此前我们在济南军区实施技术改造,已有诸多成功的范例。目前各野战军的装备基本处于同一水平线上,老式装备与新式装备混杂使用。其实,发达国家军队的装备也不可能一次性全部更换新式装备,同样是在逐步更换新的基础上,不断对旧装备进行技术调整和改进,搞性能提升,逐步过渡。我们研究所在728工厂研制的快速自动发射装置和机动性能的匹配,完全能与你们这种榴弹炮、加农炮匹配。火箭炮更没问题,苏联的产品改造起来更容易,只要把轨道式改成筒管式就行,而且装弹量可大幅度增加,可以达到一个营齐射几秒钟打出2000多枚火箭弹。还有,这次咱们把59式坦克全部换上新型风冷式发动机,时速能提高10公里。火力配系也要改进,装上双向稳定系统,把原来的100毫米口径的线膛炮换成125口径的滑膛炮。”</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说到这,我给你们透露个消息……”这位将军级的专家放低了声音:“我们自己设计制造的自行火箭炮和自行榴弹炮已经开始批量生产,不出三年,军委决定给每个野战军列装一个新式自行火箭炮营和自行榴弹炮团的装备建制,据我所知,军科院认为,这两种新式自行火炮,一个营可配置27车台(门)。”见王军长等人听得脸上放出了光,旋即又道:</span></h1><h1>“至于舟桥营存在的问题这次也能一并解决,总后勤部拨给你们那5台600马力带高强度液压装置的柴油发动机装载自卸车,就是可与你们现在使用的半自动装卸舟桥匹配的,只需进行改造性组装就成了全自动舟桥了。”</h1><h1>听了这位专家的话后,王军长、马政委和军里其它干部都特别高兴。马政委说:“军委一年就拨那么点装备和不多的军费,象坦克、自行榴弹火炮、汽车、无线电通讯器材、工兵器材的下发数量,5年加起来更换不了一个团的装备。这下好啦,由总参装备部直接组织改装,省了多少心,今后咱们军的武器装备可就上了一个新台阶了。”</h1><h1>邱副参谋长插话说:“如果都能成功的改装成自动性能,咱们军可基本赶上了38军和66军的装备了。”</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王军长最后说:“请你们提供一个工作计划,我们从各方面全力配合。陶参谋长已经把军里、师里4个修械所以及所有的技师、技术兵和机械设备、自行机修方舱作了统筹安排,全部听从你们调遣。军汽车连提供40台大解放卡车负责运输配件,保证不误时间。”他又对马政委说:“专家们的后勤服务,请你给后勤部打招呼,一定要全力以赴、提供最好的照顾和保障。”会后,几位军首长又在招待所南楼小餐厅宴请了几位专家。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接下来的几天,精力充沛的王军长连续召开有各师的师长,各师炮团团长和有关部门首长参加的会议,就部队有关装备的改造工程作了详细的工作安排。又分别找了好些个业务干部谈话,要求他们具体作好每个环节的事情,密切配合专家组的工作。张尧和冷秘书都觉得1号对改善部队装备的技术改造工作特别重视,比其它工作抓的都细、要求更严,可见他很具有现代意识。但是这样一来,他们几个工作人员着实忙乎了好些天。</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一天,张尧正邦着冷秘书在办公室整理资料,冰冰来到门外冲着张尧招手。张尧掏出手绢擦着满脸的汗问:“有事吗?”</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冰冰说:“你最近不会老跟首长出差了吧?”</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不会了,前段时间连着下师、团、又跑军区,好几个礼拜天都没休息了。”</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跃进姐和点点给我说,好久都没见着你了,问我看见你没有,我告诉她们说机要室虽然和首长办公室在一起,我也好久没看见张尧了。她们叫我见着你时问一问,一是机关里开展‘爱民’活动,战士们可以自由结合,到附近村子里去邦助军属或困难人家做好事。跃进和点点建议咱们四个人结成邦助小组,到太子河下游那个朝阳村去物色一家邦助对象,以后抽空去几次。二是点点建议国庆节咱们四个人上哪去玩一下,由你确定地点,跃进姐负责借车。还有,你的汽车驾照我也给你办下来了。”说完,递了一个小红本本之类的东西给张尧。</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张尧接过驾照略一看就收起来了,旋即向冰冰道了谢。然后又仰头想一想才回答冰冰的问题:“第一件事完全可以,明天正好是星期天咱们一起去,最好在哪个村确定一个长期的联系点,定点邦助。第二件事最好过几天再定。因为我还不知道首长在国庆节期间有什么安排。”</span></h1><h1>冰冰答应着走了。</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第二天早上9点过,张尧和跃进、冰冰、点点四人相约来到朝阳村,找到村支书说明了来意,这位村支书很热情的把他们带到了村里一位“五保户”家中。这个“五保户”是位70多岁的孤老太太,叫杨奶奶。她老伴早已去世,唯一的儿子当年牺牲在朝鲜战场上。这么些年一直是村里特殊照顾对象。几个战友看了看杨奶奶家里的情况后,商议今天先邦她打扫屋里屋外的卫生,张尧邦她劈柴禾。中午还邦杨奶奶把午饭做好看着她吃了。杨奶奶一再邀几个解放军一起吃饭,他们都婉言谢绝了。临别时张尧对杨奶奶说:“等下次来了,带几块玻璃把窗户上的坏玻璃换了,你今年冬天就不会老用报纸糊窗户了。再邦您老把水井上的压水器换一个新活塞,压水就更省力了。”</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杨奶奶说:“那敢情好。”又颤巍巍的拉着点点她们几个女兵的手说:“哟……瞧你们几个姑娘长得多俊呀,心眼儿也这么好,让我怎么感谢你们呢?”</span></h1><h1>跃进用甜甜的语气对杨奶奶说:“只要您老人家健康长寿,这些都是我们解放军应该做的。”</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告别了杨奶奶已经是下午2点过了,几个战友饥肠漉漉来到“奉丹公路”边找了一家饭馆,要店主给他们蒸热了几个馒头、热了一锅小米粥、炒了一盘土豆丝、一盘酸白菜炒肉,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点点又和冰冰开起玩笑来了,两人正用筷子在抢夺盘子里的一片瘦肉,最后是点点抢到了,她把瘦肉送进嘴里后,口里还呜噜不清地说:“饿急眼了,我还要抢人呢。”</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张尧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笑着说:“你们还算是绝代佳人呢,怎么饿急了就这副吃像!平时的‘雅’劲儿都上哪去了。”</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跃进用筷子挟了些土豆丝放进冰冰碗里说:“冰冰吃饭太秀气了,碰上点点这样的人岂不太吃亏了。”</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冰冰对跃进咕嘟着嘴说:“还是你像姐姐,点点就不像当姐姐的样,她竟开导我说,‘融,四岁让梨。’让我学孔融,把好吃的东西都让给她。那天我带回来十块巧克力,她一口气就吃了六块,临走还带走三块,得!就给我留了一块。”</span></h1><h1>跃进和张尧都瞪大眼晴:“是吗!还有这样的事儿?”</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点点却笑得直不起腰来,只好承认:“有这事、有这事。不过我爸从上海带回来的‘果汁应子糖’我全送给你吃了,你怎么不记我的好处,光记我的坏处呢!”一席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跃进抢着付了饭钱后,几个战友便向回军部的小道走去。他们太需要回去洗浴一下,杨奶奶的家也太赃了,搞得他们蓬头垢面的。</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走着走着,跃进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冲着张尧撇撇嘴嗔怪的说:“张尧,你这几天穿的假领挺好看的嘛,是的确良的吧?!怎么光打扮自己,这么脱离群众,也不想着给咱姐们儿捎带点回来?”</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2px;">“这你可错怪我了,这种领子或大了或小了穿在身上都不好看,我又不知道你们穿的号码。再说当时,我还真叫售货员把那些粉红色和淡绿色的假领取来看一看,那售货员把眼一斜愣、很不耐烦,说那是女式的不给我看。还把我闹了个大红脸。”张尧竭力诉说着委曲。</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p>  几个女战友说,既然你特意看了女式颜色的假领,说明你还惦记过我们,那么组织上就既往不究,宽大你这一次,罚你下次出差时给我们带回来。粉红的、淡绿的咱们休息时穿,再给我们一人买两件白色的平常穿,到时候穿上这种的确良衬领多挺呀。</p><p>张尧问:“你们穿多大的?”</p><p>跃进说:“我穿38的。”</p><p>冰冰说:“我和点点一样,都穿36的。”</p><p>“我记住了、全记住了,也许过两天我跟首长还要去长春,一定给你们带回来。谁让我惹不起你们几个小姑奶奶呢!”</p><p>她们见张尧十分认真地答应着,都开心地笑了起来:“谁让你是咱姐们儿的铁哥们呢!”</p>冰冰还补充了一句:“依年龄你还是我们的大哥呢。”<br>张尧假装不高兴的说:“机关里还有好些个男兵是你们军区大院来的,而且还是你们的同学,难道他们就不是你们的战友?你们还是应该与他们多往来才是。”<br>“嘁!别提了。”跃进把嘴一撇。<br>张尧不解地望着跃进。<br>点点说:“瞅他们那熊样儿吧,有几个人吧,冷眼看起来似乎稳重一点,但是一天阴沉沉的,不知道一天在琢磨啥事。还有几个吧,行为上粗鄙不堪,一脸的痞子象、一肚子草包料、一身的龌龊劲儿,正眼都不想瞧他们一眼。”<br>“可不是嘛,军区大院来的那些个兵、还有原来我们E集团军来的那几个臭小子,成天在女兵面前晃悠,找上话茬凑上来贫嘴,油咀滑舌的,满口痞子腔,自各儿还觉得挺不错的,脸上还长满了骚疙瘩,那模样真让人恶心。你只要给他个好脸,他就要和你拍婆子,逮谁跟谁来,我可不想让他们拍。”冰冰说话时一副恹恶的表情,俊俏的脸上变得冷冰冰的。<br>跃进见张尧一脸的不忍,就接口解释道:<br>“你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别看这邦小子现在人五人六的,在学校读书那会儿,有的成天逃学,多门功课不及格。有的成天打架、偷军区大院里晾晒的军衣、军帽到黑市上去卖钱,可邪虎呢!有了钱后就去下馆子喝酒,还卖烟抽,和社会上的地痞无赖鬼混,正经事一样也不会,基本属于顽主一类的人物。现如今了当兵,给家里写封信,都得让他们的爸爸妈妈猜他们写的内容。”<br>听她们几个人这么一说,张尧不禁一个莞尔。却还是说:“也不都是不学无术的人吧?”<br>跃进说:“那倒也是,好一点的也有,点点她哥和我姐他们‘老三届’这拨人,别看当年停课闹革命那会儿,这邦小子整整齐齐地穿着老爹们挂军衔时的将校呢,军挎里总放一把菜刀,整天瞎晃荡,不是找人喳架就是拍婆子。可68年后陆陆续续一当兵,都挺有出息的。如今他们有的已经在带兵、有的在空军海军里成了技术尖子哩。现如今这拨人都是‘文革’动乱年代长大的人,受的不良影响大着呢,成材的不多。”<br>“原来如此。不过依我当‘知青’的阅历,还是劝你们不要和那邦顽主搞得太僵了,一但他们无法接近你们,就可能转化为恨你们。那时他们就会在暗中老捣你们的蛋,甚至造你们的谣扰乱视听,影响你们的进步。” <br>几个女兵见张尧说的很认真,倒沉默起来。大约她们一时还不能全部接受张尧的观点。这时,他们一行已走到离军部不远的太子河边,冰冰说走累了,提议休息一会儿。几个战友就在河边找了一片草地坐了下来。跃进见张尧坐下来后闷头抽烟,就对张尧说:<br>“今天趁咱们几个战友都在这儿,可以告诉你一些咱们女孩子的有些心里话。……我、点点和冰冰,虽然都是高级干部子女,但我们本人却很普通。而且我们从小就受正统教育,听话,学习努力,品学兼优。到部队后也很上进。从目前的情况看,我们姐妹几个也和你一样,已经被内定为干部苗子了。常言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我们不可能与那些小痞子、当过顽主的兵为伍,和他们交什么朋友。我们爱和你交往,喜欢跟你玩,是因为你的确是一个优秀的军人。”<br>冰冰也接着跃进的话说:“其实,女兵们喜欢一个男兵,主要是看他是否聪明、有才干、气质出众。谁愿意去和那些形容萎缩、依仗父母过日子的纨绔子弟瞎搅和,腻还腻歪不过来呢。”<br>点点也迫不及待的插进来说:“男兵想与咱们女兵交往,哪怕是普通交往,至少也要他长得招咱们女孩子喜欢呀。人世间本来也很看重长象的嘛。”一句话又把大家说得笑了起来,点点的脸上却变得更妩媚动人了。<br></h1> <h1><p>张尧听了她们这一席肺腑之言,心里十分感动。心想,这几个他一直都视为小妹妹们的言外之意,已间接地表明了他在她们心目中的位置,真可谓肝胆相照啊。他们从最初相识到宣传队朝夕相处、继而交往到现在,成了十分友好、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好战友,他们之间的关系十分纯洁,光明磊落。又从不涉嫌违反军纪的男、女私情。实际上他们四个人都才十七、八岁,还未完全脱离少男少女容易产生爱慕的青春期,从目前来看,他们之间在心底深处确实滋生过好感,只是还处在朦朦胧胧之中。所表现出来的行为只是互相关心、直率的批评、诚挚的信任和相互的依赖。所以,他们四人虽然关系密切,往来较多,军里的一些首长和机关干部们倒并没觉得他们的关系不正常,不稳重,从未干预过他们的往来。而张尧在与她们的交往中,也确实给自己带来过许多从未有过的快乐和安慰。想到这里,眼眶里不禁潮湿起来,赶忙扔了烟头站起来度到一边去,偷偷的忍了半天才把刚才失态的情绪逼了回去。</p><p> 了解张尧性情的跃进已观察到他刚才情绪上的变化,内心也涌起一阵涟漪……稍后,她发现点点和冰冰也好象看出了张尧神情上的异样,情绪仿佛也受到了传染,此时,她自己倒先平静了下来。伸手拽起了冰冰和点点,一脸柔情的对张尧说咱们回去吧。四个战友心知快到军部大门了,才赶忙戴好军帽整理军容,脸上的表情也庄重起来。临分手时,点点提醒张尧:“国庆节你能不能向1号请假,他要准你的假,别忘了提早告诉一声,咱们好上哪玩两天。”</p><p>“ 你这小丫头……好吧!记住了。再说,哪天在食堂吃饭我们不碰几次面,怎么会忘记你们叮咛的事儿。”张尧故意装出熊她的口吻。</p><p>回到军部后,张尧先到首长家向首长汇报了今天的活动,顺便也销了假。首长又说今晚没什么事,要张尧回去休息。在机关食堂吃晚饭时,又遇上了点点和冰冰她们。冰冰凑在张尧耳边悄声的说:</p>“跃进姐姐连里吃饺子,本来她叫我们约上你到她们班里一起吃饺子,结果点点打听到咱们机关食堂也吃饺子,所以就拉倒了。哎,你瞅,点点打饭好厉害,几下就挤到前面去了,嘻嘻。”<br>正说着,点点端了三大碗饺子过来了,嘴里直嚷嚷:“来啦、来啦……哎!你俩昨回事啊,看见我忙不过来也不邦一把,一见面就嘀嘀咕咕的,有多少话说不完啦。张尧快去盛点香油和醋来呀。”<br>吃饺子时,冰冰说:“今天的饺子还不错嘛,是海味三鲜馅呢。”又见张尧一边吃一边皱着眉头只管沉思。就翘起兰花小指杵了一下张尧的脑袋说:“又瞎琢磨啥呢?”<br>点点嘴里吃着饺子,也瞪眼盯着张尧。<br>张尧抬起头问她俩:“你们说朝阳村外面那一溜小河湾风景昨样?”<br>“满河浮萍、婆娑倒影、黄莺鸣唱,好似杭州西湖的柳浪闻啼。”说完,点点冲着冰冰霎了霎眼。<br>“我观察那条小河湾是从太子河分流出来的,叫什么里岔河。河岸上长满了柳树,绿幽幽的柳枝垂帘般的飘浮在河面上,水上游动着那么多大白鹅,足足有二百多只呢,那个穿花衣服的农村女青年坐在她划的小船上看书,岸上有个小青年正来给她送烙饼,他们真像赵树理笔下的小芹姑娘和小二黑那么相爱。哎呀,那情景就跟你教我唱的《八月的乡村》那首歌一样!”冰冰咂吧着小嘴说了一长串。<br>“对呀!”张尧兴奋地说:“照你俩这么一通描述,我又有素材了,这月的任务又能完成了。”<br>点点向张尧建议:“你干脆就以‘牧鹅姑娘’为题写一篇散文。”<br>“不,我还是写几段自由诗吧。刚才我已经琢磨出几句了,今晚在宿舍里就可以写出来。”<br>点点性急的说:“嗯……我要你现在就念给我们听嘛,晚上我们又不好上你宿舍去、明天又上班了,说嘛……” 点点撒娇般地搓揉着张尧的胳膊。<br>“好吧,我念给你们听,还请你俩斧正。标题就用点点说的那个‘牧鹅姑娘’。下边是:<br>河开鹅来,<br>绿绒毡上花百朵,<br>牧鹅姑娘啊,<br>爱鹅、爱河,<br>还爱哪一个?<br>……未听说。<br>赶车的小伙儿河边过,<br>鹅儿撒欢扬清波,<br>姑娘说:‘小褂儿留这洗一洗。’<br>小伙儿道:<br>‘今晚圈鹅莫等到太阳落,<br>昨晌我找遍里岔河,<br>不见你、不见鹅。’<br>姑娘嗔怪说:<br>‘傻!我把船划在柳丛里,读养鹅书,<br>不敢喊我、还不敢唤鹅!’”<br>张尧念完后便看着她俩,意思说怎么样?<br>点点说:“完啦。”见张尧点点头,又接着说:“嗯,既有形象思维、又象随口在抒情,不受格局的束缚。这就是自由诗的好处。不错、不错。”<br>冰冰用筷子敲着碗接着评述:“好啊,很像今天上午咱们看见的那么回事儿。而且还把牧鹅姑娘和男青年那意味深长的关系,既含蓄又艺术的夸张了一下。”<br>点点皱着眉头想了想:“我觉得大白鹅撒欢时应该是白瀑瀑的一大片,河水泛起的水花也是银白色的。你那句‘鹅儿撒欢扬清波’在形象思维上不太准确,得改改!”冰冰听了后也冲着张尧直霎眼。<br>张尧把点点提到的那句词反复念了七、八遍后说:“有了,改成‘鹅儿撒欢水扬波’又押韵又贴切,你们觉着怎么样?”<br>这次点点和冰冰都说不错、不错。点点挟了一个饺子放到张尧碗里说:“奖赏你一个饺子。”<br>冰冰也揶揄地说:“你以后就心甘情愿把我们当成你的评判专家罢,没有咱姐们儿的把关,你写的诗就是就要大打折扣,没准是歪诗。”<br>张尧无可奈何的苦笑着:“得!我身边又多了两个狼外婆,这日子没法过哟。”一句话说得冰冰和点点开心地笑了起来。引得旁边几张餐桌上的机关战士不住地往他们这边瞧,仨人见了一吐舌头,赶忙装着认真的吃起饺子来。<br></h1> <h1>再过两天就是建国二十九周年的节庆日了。这天早上,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久旱逢雨的军部大院里,空气显得格外清新。正用抹布擦拭办公室窗户的张尧听见1号首长对冷秘书吩咐:<br>“叫后勤部常部长亲自给三架岭疗养院做好两个人的特级休养安排,时间两天。我要亲自陪同军区顾问也就是军区原副司令江拥辉去下两天围棋,其实是利用节假日陪陪这位老红军,老首长退下来后很寂寞。”<br>当年“辽沈战役”时,江拥辉是“东野”一纵某师的师长。1946年“四保临江”的战役胜利后,江拥辉就被林彪誉为出色的战术家,善长指挥军、师建制的作战。1952年“抗美援朝”秋季攻势前夕,江拥辉已是“万岁军”38军军长梁兴初的副手了, 59年以后长期担任S军区的副司令,是个老资格的解放军中将。“抗美援朝”第六次攻势时,当时的W军首任军长曾思玉提升为19兵团参谋长,江拥辉就调到W军担任了第二任军长。那时,王军长就在W军的一个主力团担任副团长,马良山战斗一开始,团长就中炮弹片牺牲了,他以副团长身份指挥全团取得了最后胜利,歼灭美第十集团军某旅1000余人,缴获坦克40余辆、重型火炮50余门、汽车20余辆和大量的通迅器材,曾荣获志愿军总部授予的马良山英雄团的光荣称号。七十年代后王军长能提为W军第五任军长,正是得力于江拥辉的一再推荐,俩人的关系自然很不一般。他又向冷秘书交待:“这几天不需要秘书和警卫员跟随,你们可以自由安排,休息一下吧。”听到首长如此吩咐后,张尧心里一阵轻松:最近的简直忙坏了,真想松弛几天。<br>跃进还真有办法,居然借到一辆大“吉姆”轿车。据说这辆车是60年代初W军第三任军长傅崇碧乘坐过的。国庆节这天,雨后初晴、又是一个艳阳天。跃进、点点和冰冰几个女兵找到张尧商议了半天,认为既然王军长已取消了去长春的计划,还不如咱们自己到长春去玩两天,还吵闹着要张尧带她们去他前次出差买假领的那个商场,打算买到假领后神气一番,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走之前点点又给驻守长春市的F军姜副政委打了电话,请她父亲这位老部下绐办几张进入“长影”的通行证。姜副政委听说是几位军区领导的丫头和W军王军长的警卫员要去参观长春电影制片厂,答应得很爽快,并告诉点点的接待标准:免费住军里的小招待所和吃小灶。张尧有了冰冰从军区“走后门”办来的驾驶执照后,觉得具备了驾车资格,自然胆气上升,一路上把车开得又快又稳。上午不到9点他们就驶入了吉林省的四平市。一路上观看到四平崭新的市容市貌,几个丫头兴致盎然,争相述说从她们老爹那里听来的军史,当年“东北民主联军”攻打四平街的时候,她们的爸爸当年基本上都是“101”(林彪的代号)手下的战将,打四平、围长春、攻克锦州、围歼廖耀湘兵团,在战场上多次出生入死,从枪林弹雨中滚爬出来的,是战争中成长出来的职业军人。路途中,几个战友感觉到吉林已进入了深秋时节,沿途路边稍为平坦的田野里,一眼就看出刚收割稻米不久,不少稻禾上还残留有谷穗,引来了成群的麻雀、山鸦和其它雀鸟,一片片飞起又一片片落下,叽叽喳喳的叫声不停。途经梨树镇一带时,已经进入了深丘陵地带,从车窗向外望去,远处青山如黛,迤逦北延,各具奇姿。近处路边的山坡上层林尽染,很多不知名的树叶居然红得比枫叶还鲜艳,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具有东北特色的秋波大叶菊就像大别山区的映山红一样开的满山遍野,远远望去花团锦蔟一般。坐在前右座的冰冰一直偏头观望着外面的景致,当她猛地发现几只棕黄色的野兔正在山坡上一蹦一跳的寻觅食物,兴奋的尖叫起来。张尧反应极快地停住了“吉姆”车,回头对几个丫头说打几只来卤着吃?<br>几个丫头疑虑的说:“能行吗?”<br>张尧一面拔出他的59式手枪一面答道:“试试吧。”说着,他猫着腰下了公路,疾步潜行至山坡上,伏在一棵大树后面定睛观察,寻找目标。当他瞧准几只野兔的确切位置后,便悄悄潜至有效射程距离,轻轻把子弹推上了膛,摆出一个有利的姿式……这时,有两只野兔窜到一棵大树蔸下埋头啃着蘑菇。好机会,张尧一抬手当当两枪,两只野兔瞬间匍倒在地。<br>冰冰她们几个人看得清爽,立刻大呼小叫的:“打着了!打着了!”待张尧提着两只兔子回到车边,跃进抓过去一看:“嗬,好沉呀,只只都有七、八斤重……哎哟,张尧,你怎么尽打屁股!你们看,两只都打在屁股上。屁股上肉最多,打烂了咋吃呀!”<br>  冰冰翻看了一下说:“哟……可不是吗!”<br>“它们都撅着屁股在那啃蘑茹,顾头不顾腚,屁股的目标最大,我一点没瞄、甩手就打,全凭感觉。”张尧自我解嘲的说。<br>点点却说:“不明白了吧,这样最好,兔子肉主要是吃兔头和腿上的肉。张侍卫官,你可是歪打正着……不过,这兔子屁股的目标再大,也不如咱军部团级干部家属院里,那几个河南来的胖老娘们屁股大,闹不好三枪都打不透。你最好使用橡皮子弹冲着她们的屁股一人一枪。”点点尖酸刻薄的话引得跃进和冰冰吃吃笑笑起来。<br>张尧把兔子扔进后备箱里,要她们都上车赶路。他一边启动发动机一边说:“点点,你这丫头的嘴可真损。再说,你们几个臭丫头怎么老叫我侍卫官,如果我真是《侍卫官杂记》里的侍卫官,咱们首长不成‘先生’(蒋介石)了吗?!”<br>想起《侍卫官杂记》里许多可笑的故事情节,几个女兵嘻嘻哈哈的直乐……。<br>最后这四十公里路张尧一点没耽搁,发挥着大“吉姆”八个缸的强劲马力连续超车。近午时分,他们径直来到了长春市斯大林大街上的F军小招待所。几个人刚一下车,一个年青的军官迎了出来:“请问你们是W军的吗?”<br>见是一个穿四个兜的军官在打问,点点向他敬了一个礼:<br>“是的”<br>“我是F军管理处的吕协理员,奉命先来安顿你们,姜副政委一会就到。”旁边迎上来的一个小战士便忙着给他们四个人安排房间……。<br>一会儿,外面传来嘀、嘀的喇叭声,一辆黑色的“上海”牌小轿车开进院里,一位矮胖的首长下车后走进楼道里来。点点见是姜副政委来了,忙招呼着几个战友迎上去。四个人规规矩矩的向这位首长敬了礼,点点却很腼腆的喊了一声姜叔叔。<br>姜副政委笑容满面地说:“你们都到了……,嗬,点点都长成大姑娘了。来,给你,这是四张参观证。”他从衣兜里拿出几张绿色的纸片递给点点。张尧趁点点向姜副政委介绍贾跃进和沈冰冰的空隙,到车里拿出一只野兔子递给点点。点点明白的张尧的意思:“姜叔叔,我们在半道上打了一点野味,送给你。”<br>姜副政委一抬右手提过去一看:“好呀,枪法不错嘛!正好,今天中午我要请吉林省军区刘德才司令员吃饭,有此新鲜野味一道,不亦乐乎。”他又用左手擂了擂张尧的胸膛:“是你打的吧,王军长的兵不错嘛,下次碰上他我可要夸他几句,挺会选人的嘛。”他踅转身向点点、跃进和冰冰说:“这里一切都安排好了,叔叔今天不能陪你们了,请你们在回家时,代我向几位首长问好。”说完转身走向他的车子,几个战友便招手向首长再见。<br>在小招待所酒足饭饱以后,几个“丫头”分别进了自己的房间。长途旅行后,她们需要梳洗打扮一番。这个小招待所是接待团以上首长的地方,食宿条件与W军招待所南楼一样规格,属于上等,相当于现如今三星级宾馆里的豪华套间。<br>张尧也进入自己的房间洗了一把脸,看了一会儿当天的《吉林日报》。一个小时以后,跃进她们几个人敲门进来了。点点见张尧站在穿衣镜前,对着镜子不断地摆弄军帽,便说:“你可真能模仿王心刚戴军帽,这种形状也确实好看。你把我们的军帽也整整形,整成电影《青春》里陈冲和张瑜戴的那种样式,行吗?”<br>张尧见几个丫头都看着自己,接住点点的帽子看了半天才说:<br>“这种无檐圆盘军帽除了形状要整成大圆盘样式,戴的方式还有讲究。嗯……这么办:点点去找招待员借一个烫斗,再要一丁点米汤来,我二十分钟就给你们整好了。不过戴的时候你们头上一边要有两个发卡才行。”<br>跃进和冰冰说:“卡子,我们都有。”说着,从衣兜里摸出一把来放在桌子上。<br>待点点弄来烫斗和一茶缸米汤后,张尧就忙活起来,俨然象一个裁缝似得。他先把电烫斗接上电源,又从卫生间拿来一个脸盆倒上一些开水,把米汤倒进脸盆里搅了几下。几个丫头瞪着滴溜溜的眼睛望着张尧的动作,心里却直犯嘀咕,心说他把米汤水弄到军帽上多腻歪呀?却见张尧又进了卫生间,取来一条洁白的毛巾放进脸盆里,浸蘸上用米汤浠释后的水,再拧的很干放在一边。这时电烫斗已经到温度了,张尧把她们的军帽用那条湿毛巾上下夹在一起,用手掌压得平展后,拿起电烫斗在毛巾上熨起来,高温下白毛巾哧、哧直冒热气。不一会就把三顶军帽熨好了,这时张尧才松了口气,拿起一顶军帽说:“你们看,米汤水产生的蒸气,使军帽的布料冷却后变硬变挺,形状也相对固定了,还没有米汤的颜色。嗳,这顶是谁的?”<div><br><div><br></div></div></h1> <h1>冰冰拿起这顶军帽看了看说是跃进的。张尧说:“你们到大穿衣镜这里来。”<br>说着他拿起军帽扣在站在镜子前的跃进后脑勺上说:<br>“这种军帽不能像男兵那样戴在头顶,而应成75度角扣在后脑勺上,为了使帽子不至于因头部晃动大了就掉下来,你们在耳朵上方的鬓角处,一边卡上两个卡子就不会掉了。”待跃进对着镜子往鬓角处戴上卡子、又用手指尖将留海梳理下来,有了留海在额头上这么一点缀了,果然别有风韵。张尧觉得跃进的模样比陈冲和张瑜穿军装的样子俏多了。<br>待张尧把其余两顶军帽烫好后,点点和冰冰也忙着按照跃进的方式整理了一番,三个女兵互相看了看各自的军容,又对着穿衣镜审视了半天,都说:“张尧,你可真能耐,我们都觉得精神多了。”<br>张尧也惊诧不已……最后还是忍不住赞叹道:“虽然衣帽服饰能装点人,也要人材出众才行呀!谁让你们几个都是美人胎子,就像一簇带雨的海棠花,更像《青年近卫军》里的红色苏维埃女战士。”<br>冰冰一看腕上的手表笑着说:“你就别老赞美了,说多了就贫嘴了,都下午2点过了,赶快走吧。”<br>几个人驱车沿着斯大林大街、同志街、从南湖公园后面,绕到了位于红旗路的长春电影制片厂。凭参观证进了厂门,传达室老头告诉他们:“今天第二创作室在19号摄影棚拍摄电影《傲蕾.一兰》,第五创作室在7号摄影棚拍摄电影《花园街五号》,你们可以去那参观。老头又好心地说:“前段时间好几个摄制组都在外地拍外景,厂里摄影棚好久没人回来拍戏了,你们今天可来巧啦。”<br>几个战友听了很高兴,按照老传达指的方向去了。他们在硕大的19号摄影棚角落找到参观席入口,轻手轻脚走进去在第一排席位上依次坐下。看见灯光布景处搭有一个蒙古包,导演、摄影、演员及不少工作人员正在忙着拍室内戏。几个主要演员身穿蒙族长袍,戏里的女主角正在“受刑”,台词的内容是斥骂蒙古王爷和他手下的管家是衣冠禽兽,她至死也不嫁给王爷当侧福晋,她只爱草原上的雄鹰巴特尔。刚拍到这里,导演就喊停,接着又给女1号说戏。张尧悄声对几个战友说:“说戏这个导演叫于彦夫,导演过《笑逐颜开》,这批演员大多数不是‘长影’的,倒是演蒙古王爷那个演员,好象是曾在《甲午风云》里演刘步蟾那个李颉。这个女主角可能是哪个话剧团来的,你听她说台词时就有一股子演话剧的味。”<br></h1> <h1>点点却对这个女主角评头论足起来:“这个女演员个子虽然高些,眼睛似乎太大了,鼻子也太高大了,像个‘二毛子’,蒙族姑娘哪里有这么大的眼睛和鼻子。”<br>跃进和冰冰说:“咱们另去参观一个地方,这里的演员太不熟悉了。”<br>点点附和着说:“可不是嘛,咱们不就是想看几个明星演戏吗!”于是,几个人又转悠到7号摄影棚来。<br>到了这个拍室内戏的现场他们乐了,里面大多是他们熟悉的著名演员:有辽宁艺术剧院的李默然,曾演过《甲午风云》里的‘致远’号管带邓世昌、《兵临城下》里的敌工部江部长。他在这部《花园街五号》里饰演公安局长和后升为市委书记的韩潮。饰演他女儿的是个电影童星,后来的著名青年演员方舒。为什么说她是童星呢?原来方舒七、八岁时在《烈火中永生》里演过‘小萝卜头’。演改革家刘钊的演员,是‘长影’的现任副厂长庞学勤,已经50多岁的人了,却显得那么年青、精干,还象当年在电影《独立大队》《兵临城下》《甲午风云》这些老片子里演男主角时那么英俊。在这个戏里还与方舒演恋人的对手戏。还有一个已记不住名字的大个子演员也被张尧认出来了,当年他在《冰山上来客》里饰演英勇机智的‘一班长’,他在这部戏里饰演的是邋里邋遢的酱油厂厂长……<br>到底是一批著名演员,演艺就是精湛,张尧他们看了将近三个多小时的拍戏,长达几十个分镜头的拍摄,基本上是一气呵成没停过机,导演也没对演员说过戏。直到摄制组收工,几个战友才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开摄影棚。这时,一个中年人走到他们身边,很注意地把他们几个年青的军人打量了半天,觉得这几个气质颇佳、长像俊美的青年军人好象是搞文艺的。因而笑容可掬地走上前来慎重的问道:“你们好,是从‘八一’厂来的吗?”<br></h1> <h1>一句话倒问得几个当兵的不好意思起来。还是点点曾在大军区文工团干过,见过一些文艺界的大世面,因而说道:“我们是S军区的,不是‘八一’厂的,只是喜爱电影艺术,今天是特意来参观的。请问您是……”<br>“哦,我是这个摄制组的副导演兼场记。不过我总觉得你们几个应该是搞文艺的,不是话剧演员也是舞蹈演员。还有这个小伙子我也觉得面善。”他指着张尧说。<br>冰冰吃吃笑笑的说:“他呀,他长得像王心刚。”<br>“嗨!我说嘛,总觉着在哪见过似得,你认识王心刚吗?”他又拍拍张尧的肩膀。<br>张尧抱愧地说:“我认得他,他却认不得我。”<br>“好、好,我看你们几个人的条件都不错,如果愿意学习电影表演艺术,就来‘长影’找我。这是我的名字、职务和电话号码。”他翻开手中的笔记本,写了一长串文字撕下来交到点点手中。<br>几个战友怀着极大的满足感离开了“长影”,一路上纷纷议论那个叫孙羽的副导演。跃进说:“他居然认为咱们能演电影,我和冰冰都是一口沈阳味和大连味的东北话,台词都说不标准。跟本不是那个料。点点的普通话还比较标准、张尧的普通话虽然也不是特别标准,但是说话时胸腔发出的声音还可以。你俩找机会去试试?”<br>点点却不以为然:“演戏多难哟,演什么角色得象什么角色,让你哭马上就得对着摄像机流眼泪,让你笑马上就得把情绪调整得高兴万状,还要拥抱、接吻,万一给你配戏的男演员有口臭,那不恶心死了。”一句话逗得大家笑死了,冰冰笑得岔了气,伏在点点身上自喊哎哟。<br>张尧忍住笑说:“我倒不这样认为,要成为一个电影演员,普通话固然是基本要求,更重要的还是演技,要有生活积累。电影演员去深入生活,就是为了使自己的戏更贴近生活里的原型。为此,我以为,第一,语言腔调并不是主要的,你们看‘八一’厂的陈戈、高保成、邢吉田等人讲的台词就没有王心刚、王小棠、李炎、于洋、里坡、田华那么标准,满嘴河北味,陈戈还南腔北调,但是人家有一种特别的风格,演的戏上镜头。‘上影’厂的白杨、赵丹、韩非、洪霞、王丹凤、于明德说的台词,时常露出一些江浙口音,但他们仍然与张瑞</h1> <h1><p>芳、冯拮、仲星火、程之、康泰、舒适、中叔皇、上官云珠、达式常、尤嘉这些人一起演了很多优秀的剧目,还与‘长影’的蒲克、方化、陈学洁、郭振清、李亚林、梁音、刘世龙、张巨光、印质明、庞学勤、金迪、杨洸、宋雪娟、赵文瑜、贺小书、贺汝瑜、张园这批五、六十年代出名的演员友情演出配过戏。戏演好了,影迷也不太计较他们的口音。第二,演员刚出道时,一站到摄影机前就不知所措,多演几部戏后就轻松自如了。《大众电影》不是经常介绍吗,近几年刚出道的一大批知名演员,如张连文、李秀明、冷眉、陈冲、张瑜、刘晓庆、姜黎黎、唐国强、朱琳、刘衍利、傅艺伟、刘佳、赵静、祝延平、张金玲、郭凯敏、斯琴高娃等人,演头一部戏时,全靠导演和老演员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邦忙,一出戏就打响了,由于他们青春靓丽,自己也吃够了苦头才有今天。再说,电影艺术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所谓拍电影,是把生活中故事变成戏来演,要求十分的生活化。它不象演话剧那样,演员在台上表演,与台下的观众进行直接的交流,观众入戏的情绪,反过来可以激励演员,把剧情效果推向高潮。拍电影却不同,演员们面对的是不会说话的摄像机在表演,靠与配戏的演员在表演中交流,靠场景效果和即兴表演。还要不时担心自己的表演,是否符合导演和摄影师的意图,浪费了胶片。但是,只要多拍几个电影就无所谓了。”</p>听了张尧这一篇宏论,几个丫头惊讶的直吐舌头:“你对电影界咋这么有研究,那你为什么不争取当电影演员?”<br>“有研究不一定能当电影演员,我只是一个影迷。爱好点文学艺术,不过是陶冶陶冶情操而己,内心还是崇尚当一名职业军人……。噢,咱们别扯蛋了,这都到招待所了。点点你到食堂看看咱们的野味卤好没有,你们不是想兔子肉吃,哈啦子都流出来了吗。”待车停稳后,点点笑嘻嘻地冲着张尧做了一个怪像自去了。<br>第二天上午,张尧特意带着几个丫头步行在长春市逛市容,最后来到长春市桂林路的第一百货商场。在上海成衣专柜前,张尧指着女售货员说:“上次就是她把我挤兑得够呛。”<br>看到张尧领着几个女兵真的来买东西,女售货员不好意思的解释说:“曾经有过一些当兵的,故意指着女性用品跟我们调皮倒蛋,我把你也当成他们了。”说罢,很热情周到的把几种颜色的假领和合适的尺寸号码介绍给几个女兵。还一边问道:“看你们的气质就与一般当兵的不一样,你们都是文艺兵吧?都这么英俊漂亮。”几个战友微笑着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br>张尧眼尖,指着角落上一种深蓝底色,带白色的小圆点的女式衬衣,以及另一种白底色,带淡红淡绿的小花朵的女式衬衣,要售货员拿出来看看。售货员一边取一边说:“这种颜色你们也敢穿吗?”<br>张尧一笑说:“这种衣服她们休息的时候可以穿。”<br>几个丫头拿过衬衣往身上一比,惊叹道:“这种款式和花色真漂亮,张尧,你真会欣赏。”<br>张尧拿过一件衬衣对几个女兵介绍道:“这几种款式是今年上海、北京和哈尔滨等城市最流行的式样。你们看,左胸上有一个装饰性的口袋,不是为了装东西,却是一种点缀。腰部也是掐了线、收了腰的,衣领是硬领、大尖形状。这袖子是一种紧袖,没有老式衬衣的袖子那么宽大,袖口上也卷成一个装饰性的边,你们看这,还钉了两颗有机玻璃扣子,这叫马蹄袖。穿在身上能充分展示女性的曲线。这样的花色和款式如果作外穿显得艳丽,如果穿在军装里面,<br></h1> <h1>只亮出衣领又显得典雅。”<br>女售货员听了张尧的介绍陪笑着说:“如果都象你这样内行,我们可都失业了。”几个女兵面露喜悦的笑容,纷纷拿着适合自己尺寸的衣服进了试装间。<br>张尧对女售货员交待:“依照她们仨人的尺寸,淡绿色、淡红色、纯白色的假领,每种颜色一人两个。两种花色的衬衣她们仨人一样一件,算下来也就是一人六个假领、两件衬衣,加在一起共是18个假领6件衬衣,全部给我们分别包好……共计应付款67元人民币对吧。”说罢,见女售货员点点头,给他开具了交款单,便拿着交款单付钱去了。<br>一会儿,她们试装出来后觉得很满意,决定都要买下来,却得知张尧已经替她们付完帐就出去了。冰冰问女售货员:“我们那位同志又上哪去了呢?”<br>女售货员说:“他付完帐叫我把你们买的衣物包好,待你们出来时给你们,他说要到外面抽颗烟。”<br>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还是跃进了解张尧,对冰冰和点点说:“别琢磨了,张尧这人对朋友挺大方的,就这么个作派。如果咱们硬要补钱给他,没准反说咱们小器呢。”<br>点点说:“这得多少钱!他一年的津贴也就这个数,这怎么行呢!”<br>冰冰说:“作为一个男孩子,能在购物方面这么有品味,已经让<br>我们很感动了,怎么能让他贴钱呢!哎呀,跃进,你倒说话呀!”<br>跃进不好意思告诉她们自己曾和张尧在奉天逛过几次商场,见过张尧的作派,斟酌了一会儿才说:“张尧恐怕不太缺钱。他平常在生活上就有点臭讲究,喜欢把自己收拾的利索点、新潮点,这都是从小在他那个家庭环境里贯出来的毛病。他小时候在他婶娘家呆了六、七年,把他宠得没边儿,他爸是十五级干部,他妈是十七级干部,每月工资得三百多块吧,家里人口也少,经济条件在地上算是上等家庭。我听他婶娘说过,他爸妈每月寄给他婶娘一百块钱作张尧的哺养费。这笔钱差不多是一个普通家庭一个月的总收入。张尧这每月的一百元钱,花在张尧身上怎么花都只能花50元左右,剩下的钱全补贴他婶娘一家了。张尧穿的、戴的和吃的零食基本上是到中街去购买,稍微土气点的东西都看不上。所以,你们看他买东西不是到上海专柜就是广州专柜挑选,尽挑时髦的买。”<br>点点说:“问题是这些东西抵得上一个连级干部一月的工资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咱们战友关系这样买东西送人的呢!”<br>跃进想了想说:“如果觉得咱们太欠人情了,不如咱们给张尧也买点什么。再说,咱们不能让人家说咱大院子弟没见过世面。”<br>几个人商良结果,凑钱给张尧买了4斤几种颜色的上等毛线,姐妹们决定大家动手给他织一套漂亮的毛衣毛裤。后来这套毛衣毛裤张尧穿了近10年,这是后话。<br>次日,点点代表几个战友给姜副政委打电话道谢告辞,然后驱车回程。因为节日最后的那天下午,各单位的人员都要履行请销假和点名的制度,跃进还想尽早将小汽车退还小车排,让本车的司机有检查保养和加油的时间,不误上班后首长们用车。所以,回程的一路上张尧把车开的飞快,不到十二点小汽车就进入了奉天市区。他们在浑河大桥西头一家饭店门前停住了车。吃午饭时,张尧又再三叮嘱几位女同胞,在军部期间决不能穿花衬衣、违反着装规定。<br>三个女兵齐声埋怨道:“哎呀,你真没劲!平时干巴脆的人今天却像个老太婆,絮叨起来个没完。”<br>节日后上班第一天,1号首长吩咐张尧通知小车排调车,因为他要马上赶到</h1> <h1><p>军区参加紧急会议。结果,这次会议警卫得戒备森严,除各部队首长能进入那座堡垒式的地下作战室会议厅,秘书、警卫和司机们全部在外面的过厅候着。会议一直开到午后1时才结束,看着首长们一脸肃穆地走出来,随员们都挺纳闷,又不能打听。直到在军区小灶吃午饭时,1号首长才吩咐冷秘书饭后去军区机要值班室,用保密电话通知军机关师以上首长和各师主官,于下午3点前赶到军部“四号会议室”开紧急会议,不得有误。在回军部的路上,1号才告诉自己的几个随员,这一个星期大家都要辛苦一下,要拿出全副精神来完成党中央主席、中央军委主席华国锋同志访问朝鲜的警卫任务。原来华主席这次应朝鲜劳动党总书记金日成同志的邀请,到朝鲜作为期6天的国事访问。华主席乘坐的专列由前驱车、主车和压道车组成,专列将按绝密的日期和时间从北京出发,经京、津、塘和辽宁的“奉丹线”过鸭绿江到朝鲜。而将近2000公里铁路沿线的高级别警卫任务,靠地方公安部门去完成是根本不可能的。因此,汪东兴同志亲自把国内警卫方案交由总参保卫部和国务院公安部来共同制定、共同实施,明确以军队为主,并命名“[军保字]78_11_01”为这次任务的行动代号。军队的任务是:为防止国际上反华势力和台湾敌特分子的破坏活动,北京至山海关以南的铁路沿线,由兼任北京军区司令员的陈锡联负责沿途警卫,山海关以北至丹东的铁路沿线由S军区李德生司令员负责,W军的任务是负责“奉丹线”沿途警卫。各车站由铁路公安部门和地方公安部门负责。部队要在铁路沿线的函洞、桥梁、车站、复杂地段,按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要求固定值守,其它路段也要派出若干巡逻小队沿途巡逻警戒,两个军区的工兵部队负责2000多公里铁道线的防排爆安检。陈锡联、李德生俩人要上专列的前驱车随卫,统一使用专列上的无线电通讯设施指挥部队,各军军长要在清道列车上开道。务必确保警卫目标在国内线路往返途中万无一失、绝对安全。专列经鸭绿江大桥国界以南后,由朝鲜人民民主共和国武装力量部和内务部负责警卫。</p> 军部部署会后,1号率领司令部的成员和各师主官来到奉天铁路局,在路局党委书记和路局公安处负责同志的陪同下,乘坐一列清道车对本军责任段实施勘踏踩点。按理说本军的部队多年就驻防在“奉丹线”,对这条线路的情况是了如指掌,但是为了做到精心组织、周密部署、确保万无一失。必须再次勘察线路,对每一处要害部位都要具体落实责任和要求,直到各师主官都明确了自己的任务,向军党委作出了承诺,并在4个小时后保证完成沿线警卫方案、兵力配置示意图,上报军作战处批准,1号才命令结束这次勘踏任务返回军部。<br>“[军保字]78_11_01”行动启动这天凌晨,启明星和一弯残月还在夜空中闪烁,1号首长就率领W军司令部的各位首长和指挥系统的全套人马分乘17辆小汽车赶往奉天火车站,登上了路局的清道列车。一台内燃机车挂上清道车后驶到了“奉丹铁路线”的岔道上待命。荷枪实弹的张尧一直紧随在1号的身侧。这时他有点不解的悄悄向5号首长询问:“为什么火车头挂在后面,把咱们临时指挥所的车厢摆在前面推着走?”<br>5号首长说:“这是为了执行清道和开道任务时便于观察和指挥,车头在前咱们怎么观察情况呀,不能依靠火车司机嘛,各有各的职责。这也是专列警卫的规矩。”<br>原来是这样的!张尧恍然大悟,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br>张尧用目光巡视车厢时,发现通讯处的黄处长在开道车上的临时指挥所统一负责通讯保障。无线连张连长带着半个班的战士,在角落上架起两部774L步兵调频电台从事命令的上传下达。这种体积较大的无线电台,还是70年代初抗</h1> <h1>美援越时期,我军赴越参战部队缴获美军的战利品,50公里内可使用电台上的受话器通话,其性能在当时算先进的了。因缴获了不少,总参对这批装备向各军区作了统一分配,各军区师以上作战单位均配置了两台,用于特殊情况下的通迅指挥,没想到这次在火车上倒派上了用场。移动通讯是跃进带领着她那个班在车上待命,每个战士身上都背着一部884A步兵便携式调频电台坐在那里待命,电台上的鞭状天线直晃悠。机要处刘处长带着冰冰,架起一部大功率的机要电台,负责与总参和军区保持机要件传输和译电。张尧暗想:嗬!我的几个“铁哥们”来了四分之三,够热闹的。开道列车上临时指挥所的官兵,按规定时间在7:30分吃完面包和鲜牛奶,各部门已各就各位。张尧把首长的高倍大号望远镜擦了又擦,生怕镜头不清淅。8:00整,冰冰向1号首长送来了她刚译好的电文:“目标已过山海关。”阅后,1号向5号说道:“传我的命令,各部队立即进入指定位置,10分钟后报告到位情况。”<br>“是!”5号立即拿起电台上的受话器下达了命令。<br>10时许,磁石电话内传来李德生司令员的命令:“‘奉丹线’开道车立即进入指定轨道。”按照命令,W军的开道列车吭哧、吭哧从岔道里开上了奉天站的“奉丹线”上预停下来。张尧随着1号来到车厢的门首观察外部环境时,只见所有的站台没有一个闲杂人员,只有穿蓝制服、佩戴特殊标志的铁路工作人员,还有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身穿上白下蓝制服的公安民警。铁道上没有一列货运车和客运车,张尧心知:目标在经过奉天站期间,调度上早已“坚壁清野”,把所有的列车都调出和拒进了。张尧见1号的目光由近而远,机灵的把望远镜递给了他,1号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后,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神态。<br>20分钟后军区指挥部发出了:开道车出发的命令。1号用望远镜观察后向5号命令:“目标在我们身后1000米,出发!”随着命令的下达,开道车出发了。出站后,开道列车以每小时600公里的速度飞驰前进。1号、2号和5号首长一直站在列车车厢的门首,迎面而来的秋风吹打在首长们的衣服上猎猎作响,眼睛也被风吹得直眯眼。张尧急忙取来预备好的几个风镜给首长们戴上,几个首长赞许地看了张尧一眼,又开始专注前方。过了姚千户屯以后,2号首长对1号说:“‘抗美援朝’时,敌人破坏的重点地段就是前面的长岭隧道。”<br>1号平静地说:“放心吧老政委,所以我才要求190师派了一个步兵营和一个工兵连在长岭隧道警戒,这个地方是兵力使用最多的地方。”<br>直到过了长岭隧道以后,首长们才松了一口气,2号对1号说:“看来还不错,毕竟是和平年代嘛。”<br>1号却对2号苦笑一下说:“战争年代不一定非要做到万无一失,而和平年代却必需是万无一失,哪怕一丁点险情都是事故。”几个首长听了都深有同感。好在一路上都很平静,各师、团报来的情况都是目标顺利通过。11时40分,开道车和专列均按预定时间抵达丹东车站,冰冰在张尧身后轻脆的喊了一声报告:“有密电。”5号从冰冰手中接过看了后,对1号说:“李司令命令你和2号迅速赶到专列3号车厢,华主席要接见辽宁省党、政领导干部和本省驻军的军以上干部,并要求我们军做好专列外围警戒。”两位首长听后又看了看电报,分别在上面签了字退给了冰冰。<br>1号首长一面整理军容一面命令5号:“你带着张尧,再把小贾的通讯班带上,亲自指挥191师警卫连做好警卫工作不得有误!”<br>“是!”<br>5号首长转身带着张尧和奉命跟随的贾跃进以及她的半个班,跑步来到专列</h1> <h1><p>旁。只见191师警卫连已按预定方案的要求,把专列外围围得铁桶似的,只有佩戴专用警卫标志的军人和佩戴特别标志的地方首长才能靠进专列,整个现场防控十分周密,心里很受用。5号首长想了一想,又用贾跃进身上背着的884A步兵调频电台上的受话器通知191师指挥员到他这里来一下。不一会儿,一名副师长带着警卫连长来到5号首长面前报告了警戒情况,5号首长却向他们指出,这些警卫战士应该一正一反的交叉站位,你们赶快去调整过来。直到警戒哨位安排就绪,5号首长才满意的带着张尧和贾跃进几个人走到站台的一个角落。他问张尧带香烟没有,张尧赶忙掏出自己的大辽河递了一支给5号,又划火柴替他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了一颗烟抽上了。看着这俩人大口地吞云吐雾,跃进笑着问5号首长:“陶参谋长,你一上午都没抽上烟吗?”</p>“可不是吗,不但没抽上烟,今早上忙得根本就忘了带烟!嗨,你们不知道,我那个警卫员小高是个榆木脑袋,哪像小张做事这样周密和机灵。”跃进听罢,用眉目给张尧传神:意思是首长又夸你了。<br>这次接见时间可真长,直到下午2:45分,才见首长们从专列上鱼贯而出。然后按职务高低,整齐的排成横列立在站台上,目送专列出站。待负责丹东车站至鸭绿江大桥北段徒步开道的小分队回到站台向1号复命后,1号才转身向李德生司令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李司令,目标已向朝鲜同志顺利移交,W军已经完成预定任务。”<br>李德生司令员还礼后命令道:“很好!部队带回后,第一要继续坚守沿线岗位;第二要作好目标回国途中警卫工作的准备。返程警卫启动时间按预定计划进行。”<br>“是!”1号伸出手与李德生司令员、谢振华副司令告别。<br>这时,一队小汽车开进了站台,看到军区首长和辽宁省委的领导同志登车远去后,1号才命令各师将部队带回,然后才在军里其它首长、军官、随员的簇拥下上了开道列车返回奉天。在车厢里,1号关照临时指挥所的人快吃干粮、喝牛奶,歉意的说:“华主席接见我们后又在专列上又设了便宴,要我们吃过饭再离开。这一来可苦了你们了,饿坏了吧!……噢,小沈、小贾呀,你们的爸爸在专列上吃饭,你俩却在这儿啃面包不委曲吧?”<br>冰冰小口的喝着牛奶说:“不委曲。这点子事算啥呀!”<br>跃进更干脆:“能跟着首长们执行这样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使我们经受了一次实战锻炼,饿点肚子跟本不算啥。听说你们当年参加国庆十周年的大阅兵,一整天都没吃上饭呢!”跃进说完又去抓了一个蛋糕吃着。<br>冰冰又补充了一句:“比起战争年代,这才哪到哪呀!”<br>两个女兵一阵莺声燕语,说得1号和2号首长眉开眼笑,都夸她们有志气!老子英雄儿好汉。<br>七天以后,新华社向外界公布了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主席、中央军委主席华国锋访问朝鲜取得圆满成功,顺利回到北京,叶剑英、邓小平、陈云、李先念、陈锡联等中央领导同志到车站迎接的消息。至此,W军执行的“[军保字]78_11_01”号任务也宣布结束。<br>一个周日的下午,张尧正在宿舍里洗衣服,跃进拿着几张稿纸进来了。张尧问:“有事吗?”<br>跃进一本正经地说:“咱们连一个通讯报道员写了一首诗,让军区《前进报》给退回来修改,他说他已经江郎才尽,没辙了,找到我这个文体委员邦忙,只好找你来啦。”<br></h1> <h1>“喏,桌上有常部长家属给的沙果,又面又甜,自己拿着吃。”说罢找了一条毛巾擦干了手,拿着跃进送来的诗稿看了起来。跃进一边吃沙果,一边瞅着张尧床上堆放的几件衣服:“哟,不穿假领了?又买来几件雪白的确良衬衣!”<br>张尧瞪了跃进一眼没吭声。眼睛看着稿纸,眉头却越锁越紧。接着从抽屉里拿出笔在稿纸上修改起来……<br>跃进凑过来看时,见张尧只是把原诗上的修辞语言作了改动或交叉使用,又把不太押韵的句子调整了一下,近半个时辰张尧都没说话。直到看见张尧眉头舒展开了,才听张尧说了一句:“我再给你抄写一下。”<br>就在这会儿,宿舍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说话了:“哟,跃进姐,我说那会儿怎么看见我们就急匆匆地走了,原来跑到张尧这里举案齐眉来了。”张尧和跃进回头一看,却是点点一脸不快的在说话,后面还跟着冰冰。<br>跃进走上去一伸手把点点和冰冰拽进门来又说:“死丫头,说什么呢。我看见你俩背着组织上和炮指连的曹克、还有那个原省革委主任的大公子瞿延平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怎么敢打扰你们。正好我替连里一个战士找张尧改稿子,就一个人来了。”<br>点点撇撇嘴说:“你们知道吗?曹克他妈是军区后勤部202医院的院长,八路军出关抢占东北的时候就是林彪的保健医生。他爸是奉天刑警学院的院长。瞿延平他爸‘文革’前就是省长,‘九大’又当上了中央委员。记得吗跃进姐?他俩不是咱们学校高三的娃娃头,上初中时就是有名的顽主,很有一帮子哥们儿。刚才他们打电话把冰冰和我找出来,说有什么正经事商良,结果是这个。哎,冰冰,给他们看。”<br>跃进接过一看,却是一张白色的油光纸,有名信片大小,上面印着:<br>请 柬<br>  江点点、沈冰冰、贾跃进战友:<br>  敬请于一九七八年十一月六日光临寒舍(奉天市四马路2号),出席周末家庭俱乐部聚会。内容:举行有关文学、艺术、时事沙龙。务请携带男伴。<br><br><br> 沙龙召集人:瞿延平<br> 曹 克<br> X月X日<br>跃进看后问道:“你们去吗?”<br>“这不正来找你商良吗。”点点说。<br>冰冰说:“问题是他们要咱们带男伴呢。”<br>几个女兵就把张尧看着。<br>“看我干麻,先说这个,看我改得如何。”张尧把抄好的诗稿递过去。几个女兵凑在一起看时却是:<br> 洗 衣 衫<br>前天妹子给哥洗衣衫,<br>汗渍斑斑结霜碱,<br>一把拧出盐花花,<br>心儿比蜜甜!<br></h1> <h1>今天妹子给哥洗衫,<br>白白净净无汗点,<br>妹子撅嘴一边甩,<br>谁个爱懒汉。<br><br>忽听噗哧一声笑,<br>小伙倒影水中颤,<br>“哥非懒汉心疼妹哟,<br>光着膀子干!<br><br>妹子听了绯红脸,<br>映求哥哥别埋怨,<br>妹从心里爱哥哥哟,<br>说罢眉笑弯。”<br>几人看后都说不错嘛。冰冰又评价说:“很扣当前的主题,如今到处都在宣传新长征突击手,鼓励勤劳致富,编辑怎么会把诗稿退回来呢?”<br>跃进说:“这不改了吗,诗的意思不错,只是原来的文字没有现在这么流畅。”趁这功夫,张尧也把那张请柬看清爽了,他用手拍打着请柬说:<br>“这是曹克这邦小子从北京干部子弟手上学来的,现如今北京那些大院子弟最时兴搞家庭俱乐部,内容有迪斯科舞会,还举行什么文学和政治沙龙,以此形式广交朋友、互通信息,慢慢就拢络了一批人马,拉起自己的队伍,然后在社会各界办事的路子就一通百通,有的人已经把关系渗透到政界;看来奉天这边也传染上了。”<br>“是吗!那咱们倒应该去看看他们葫芦里装的什么药。”点点的态度倒挺积极。<br>冰冰也来了的情绪:“张尧,跃进姐,咱们一起去嘛。曹克说瞿延平家离跃进姐的家不远。”<br>张尧绷着脸说:“那我不成了你们的男伴了!”<br>跃进果断地说:“这有啥呀,只要你一起去,咱们就不憷那邦顽主。你不知道,瞿延平确实很有一邦子哥们儿,到处都兜得转,他为人表面上散漫不羁,内里却很有心机。再说,曹克那小子皮里皮气也坏着呢,见谁都想拍婆子。”<br>“好吧!咱们一起去。”张尧表明了态度。<br>点点略带兴奋的告诉大伙一个消息:“今晚俱乐部放映香港电影《生死博斗》听电影队说,是香港的大明星石慧、方明主演的,舞打戏演得绝毙了。”<br>张尧说:“那正好,跃进就别回连里吃饭了,机关食堂今晚吃大肉包子和黏豆包,我去盛回宿舍来咱们一块吃,然后去看电影。”说罢拿着两个盆子出去了。十几分钟后,当张尧一手端着一盆海带白菜汤、一手端着一盆包子回来后,发现几个女兵把自己平时买的书都翻了出来。不禁嚷嚷起来:“嗨!嗨!这不是抄家吗!好在哥们儿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不然咱那点隐私全让你们揭穿了。”<br>点点绷着脸学着当年红卫兵小将的语气说:“你有这么些封、资、修的东西,不主动上缴出来让组织上审查,态度还极不老实,不怕革命群众批斗你吗!。”<br>张尧举起双手:“得!得!我不嚷嚷还不行吗!你们只管翻吧。”<br>结果,跃进选了苏联小说《真正的人》《士敏土》《第四十一个》。冰冰选中了《啼笑姻缘》《秋水伊人》《野火春风斗古城》。点点选的最多,什么《幻灭》</h1> <h1>《静静的顿河》《上海的早晨》《战火中的青春》《晋阳秋》《红舞鞋》《舞蹈家陈爱莲》等一大堆。<br>看着冰冰和点点尽挑黏豆包吃,张尧笑着劝道:“少吃点甜食,小心长成大胖子。”<br>点点吞下一口菜汤说:“你怎不早说,真长胖了我咋跳舞呢!”<br>冰冰却嘟噜着嘴不说话,却把吃了一半的豆包递给张尧,另选了一个大肉包。跃进有手指戳了一下冰冰的脸蛋说:“肉吃多了也要长胖。”<br>冰冰气得不行:“我不吃了还不行吗!”见冰冰气急败坏,其他的人开心地大笑起来……<br>周末的晚饭后,几个战友搭乘军部晚7:30到奉天市的通勤车,应邀去参加沙龙聚会。几个女兵十分快活,临行前都换上了自己的花衬衣,大尖领翻在毛衣领口外面再套上军装,个个显得风华绝代。张尧穿上一件雪白的衬衣、又套上她们给他织的半高圆领毛衣,外面仍然罩上军装。脚上穿了一双雪白的弹力袜子,蹬上一双白塑料底黑面的北京布鞋,倒也显得潇洒倜傥。张尧觉得这件用深咖啡色和棕黄色两种毛线织成各种图案的毛衣,长短大小都很合身,心里很满意。足见几个姑娘心灵手巧,也确实下了一番功夫。考虑到最近奉天市的社会治安不太好,张尧又把手枪裸插在裤腰带上,再用毛衣掩住。<br>几个战友在四马路找到瞿延平的家,点点上前摁了一下门铃。<br>冰冰在黑暗中仰头看了看。这是个灰砖高墙大院,想必院子很深很大。好一会儿,才隐约听见脚步声朝大门口走来。大门上的小门无声地开了,昏暗的门灯下出现一个二十来岁,模样文静,朴素中含着羞怯的保姆模样的姑娘。<br>“瞿延平在吗?我们是来参加沙龙的。”点点笑问道。<br>“在。请进吧,好些人都来了呢。”这个姑娘一定是辽西一带的人,一口葫芦岛市的口音。<br>几个人跟着保姆逶迤的往里走。先是一个修整的一个很漂亮的长方形花园,穿过夹着两道棋盘花树的小径后又出现一个四方形大院子,同时也听见了令人兴奋的舞曲和说笑喧闹声。院子迎面是一幢二层的小楼,亮着乳白色的门灯。小楼两侧各是一排平房,右侧的平房,灯窗明亮,人影晃动,色彩缤纷,舞曲和喧闹声均出于此。这里面是一些年青又时髦的人在跳迪斯科。男人的牛仔裤、女人的裙子在纷乱地甩荡着,手在转圈挥舞,腰在左右扭动,人在交叉旋转。左侧的平房则相对安静多了,第一间房子里只放了一张乒乓球案子,想必这里是主人的乒乓球室。第二间房子很大,靠墙放着一圈单人的、双人的沙发。东、西相对的角落里分别放着一个日本出产的电冰箱和一个琳琅满目的酒柜。整个院落占地约三千平米以上,房屋的结构和里面的陈设,暗示着主人曾今是权倾一方的大人物。这会儿,这个独家大院的真正主人: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干部,白衬衫外套一件灰色毛背心,灰西服裤,中等身量,粗壮,挺直,一股与世无争的冷漠、安闲神态,独自在院内度步。这位曾今的瞿主任(省革委会主任)因为在前些年“反击右倾翻案风”的斗争中,积极的反对过邓小平,粉碎“四人邦”后,很自然地失去了权力,被免职闲居在家了……<br>听见保姆的招呼声,瞿延平从这间屋子里迎出来,用很夸张的热情把点点、跃进、冰冰和张尧请进去。里面已经有十几个人了,正三、五成堆的坐在一起高谈阔论。曹克正与一个长得像瓷娃娃,估计年龄不会超过十八岁,打扮的既有点时髦,又有点不伦不类的小姑娘,坐在一张三人沙发上窃窃私语。也不知曹克向她卖弄了自己肚皮里的什么“学问”,逗得这位小姑娘开心得直笑。见瞿</h1> <h1>延平陪着点点等人走了进来,曹克马上拉着那个瓷娃娃站起来,向新的来客和在座的人介绍开了:“她是哥们新拍的婆子,叫小迟。这位是江点点,未来的舞蹈家;这位是我小学同班同学贾跃进;这位是沈冰冰,她的工作职位保密,恕不介绍。这位是张尧,咱们首长的警卫员,是我在军部的哥们儿。”<br>“谁同意你拍我的婆子啦!”瓷娃娃居然有些害羞。跃进等人拼命抿住嘴忍着没笑出来。<br>瞿延平接过话来,向点点等几个人介绍了其它的客人。一个长得削瘦、脸色白皙,戴副深度近视眼镜的男青年,和一个长得比他更瘦弱的女青年,都是省社科院现代文学的助理研究员,男叫艾见,女的叫艾闻,他俩是兄妹。挤坐在南面一溜沙发上有三对男、女,却都是“辽大”哲学系大二的学生,他们都是临时结成同伴应邀而来的。看来都属于自视自己是时代的宠儿、天之骄子、当代的大学生,俨然没把点点他们四个穿军装的人放在眼里,仍在旁若无人的自顾自地交谈着。靠西面一排沙发上坐着四对男、女,年龄却参差不齐,有的二十来岁,有的大约已三十挂零了。通过介绍才知,原来他们是奉天机床厂和奉天航天机械制造厂的工人,而且同是一个什么朦胧诗歌学会的会员。其中一个留着大背头、总爱把猎装衣领竖起来,外号叫“车间诗人”这位,正用一种近乎神经质的神态,向他身旁几位诗友朗诵他的新作:<br>“一枝笔,<br>一枝绿杆的铅笔,<br>用它锋利的芯尖,<br>在洁白纸上,<br>写出了一行行,<br>像蝌蚪一样的文字,<br>就象绿色的小草,<br>在清凉的早晨,<br>打了一个喷嚏。<br>啊!……”<br>朗诵已毕,这位“朦胧诗人”好似还没走出打喷嚏的境界。他身旁的几位“朦胧诗友”、犹其是几位女性,也随着进入了他即兴表达出的喷嚏境界,一个个半眯着一双双三角形的、斗鸡形的、或是浑浊形的眼睛,张大了几张薄形的、歪曲形的、或则是大岔形的嘴巴,半天合闭不上……<br>点点见到这样的情形,不禁一阵暗笑,偏头看了看自己的几个战友,见跃进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和小半个脸部,拼命地掩饰逼不住的笑声。张尧和冰冰则咬着自己的嘴唇,脸上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br>曹克却是一个夹不住半个屁的人,他见点点正在左顾右盼,便问:“这位‘车间诗人’的大作怎么样?”<br>点点说:“诗好、意境也好,通俗易懂。”<br>“车间诗人”一听,脸上霎时流露惊讶和少许的愤怒来,他疾速转过身走到点点面前,神经质地挥舞着双手说:“你说什么?你竟然说已经听懂了我的诗?不!你不可能听懂,我这首诗里的含义,任何人也不会懂得!”<br>一位女诗友用手推了推她鼻翼上那瓶底般厚的眼镜,似乎要开导一下点点及其它几位她认为没文化的军人,慢悠悠地说:“朦胧诗麻,整个表现手法,就是让读者的视野处于雾里看花、似清非清之中,一般的凡人怎么会懂呢。”这位女诗友又拍了拍“车间诗人”的肩膀说:“你也是,干麻给几个当兵的计较,道<br></h1> <h1>不同不相与谋也。”<br>张尧忍住心里的愤怒,和悦地问道:“尊敬的诗人和这位女士,这样说来,我有一事不明,倒要请教?既然你们很费心血写出了诗,就是希望广有读者,诗人都把自己吟出的诗比作杜鹃啼血,更希望诗人的呐喊深入人心。然而,你们却认为旁人不应该把你们的朦胧诗听懂,或者领会,难道诗人吟诗或创作的目的不是为了与旁人交流或者流传于后世吗?”<br>跃进把自己的身体往沙发上一靠,用不太客气的口吻说:“且不先对你们这个啥朦胧诗的概念作解剖,就你刚才这首所谓的诗里的比和兴,倒让人难以理解,倘若一个人打的喷嚏都不能形成雾状,一棵小草打的喷嚏能形成雾状?这种形象思维太离谱了吧!”说罢,跃进扭过脸没理这些“诗人”。<br>“这……这太岂有此理了!”“车间诗人”的鼻子都气歪了,冲着瞿延平摊开双手,又学着外国人的样子,耸了耸他那并不宽阔的肩膀。<br>曹克挥舞着手中的香烟冲着“车间诗人”劝说道:“行了、行了,今天来此聚会的都是我们的客人,既然是文学‘沙龙’嘛,总要允许有不同意见吗,再说,还是你先嚷嚷起来,不许别人听懂你的诗,这才是岂有此理呢。”说完,走到冰冰和点点之间坐下来小声地对点点耳语道:“这些工人阶级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们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呢。”<br>冰冰一笑把曹克推开,悄声说:“快回到你那个‘瓷娃娃’身边去吧,你没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br>曹克看了一眼“瓷娃娃”不高兴的脸色,顺势回到了“瓷娃娃”身边坐下。<br>瞿延平也走向前去用手又拍又推地把“车间诗人”和那位女诗友让回了座位上。然后说:“刚才已经离题了。我今天请诸位光临寒舍,主要还是想讨论、讨论,怎样看待我们这一代人的问题。”<br>跃进偏过头看了瞿延平半天,心想,这个花花公子怎么开始琢磨这种深层次问题了。看来他父亲的境遇影响了他,不得不思考一下个人如何奋斗的事儿了。<br>点点接过瞿延平的话说:“这倒是个值得讨论的问题。现如今在咱们国家的政治生活中,比较活跃的有好几个阶层,真该界定一下咱们这一代人的历史地位。”点点见她的话引起在座的人注意,连那群自命不凡的“朦胧诗人”都静静的看着她,就对瞿延平说:“哎,大公子,你也不能光抛砖引玉,你倒说说如何看待咱们这一代人。”<br>  瞿延平叨了一颗烟在嘴上,“叭”的一声,用他那漂亮的郎臣牌打火机点燃了嘴上的香烟,吐了一口烟雾说:“点点呐,我知道你们军区大院的人对我有误会,觉得我表面上有点阴损,其实不学无术。今天坦率的告诉你们,这几年我一直玩命地韬晦,练藏拙术。好,今天不说这个。”此刻,瞿延平觉得自己已站在一个什么高度,身上已表现出俯瞰时才有的气度。他觉得自己今晚上应该象一个政治家那样,向周围伫立的这群人透露一点自己的才能、抱负和政治理想。今晚,圈子里几个最漂亮的,也最有背景的女孩子,又都是军内的高级将领的子女,还是现役军人,都来到自己家里,坐在自己的身边,她们周身洋溢着撩人的青春气息。自己一下被刺激的产生出难以抑止的政治冲动,有着一种要指点江山、把握历史的激情……<br>“老同学们、战友们,咱们这一代人今后的发展趋势,我预言,在十五至二十年后,是主宰中国政坛的一代,历史的浪潮必将把我们推上政治舞台。你们认为呢?”说完,他很得意的左顾右盼地看了看屋里这群人的反应。<br></h1> <h1>瞿延平这番宏论和预言,的确使屋里大多数人很动容,有惊讶的,有激动的,也有撇嘴的。<br>冰冰说:“瞿大公子,你最近看了《第三次浪潮》这本书吧?可你得明白,第三次浪潮的机会是提供五、六十年代的知识分子的。而咱们这一代人受‘文革’的影响,虽然有一些政治阅历,有的人也已步入领导岗位,但是相当多的人还都是小人物,还有一大批当‘知青’的人返城后,连基本的生活都无着落,还想混入政坛!”<br>“着啊”。瞿延平很有气度的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又说:“冰冰,你可说对了,正因为我们这一代人只有少数人能够进入上流社会,而大多数人境遇只能说还活着,按外国人说的他们只能是‘下等人’。那么,有多少人能与我们这些少数的‘上等人’在政治领域里竞争呢?”<br>“车间诗人”故作豪迈的说:“我们也不会与你们争,我们只对学术感性趣。”<br>跃进说:“‘瞿大公子’,最初你说我们这一代人今后能主宰政坛,这会儿你又认定只是少数人,以我的理解,你就明说你关注的是干部子弟今后的命运!你恐怕有点血统论吧?凭你我现在一个连队的大头兵,就那么自信?”<br>曹克却插话说:“延平年底就准备复员了,你们别看他爸没权了,但影响还在,毕竟是老资格的省部级干部。这不,省政府秘书长答应了,延平一回来就可以作干部安排,先到省里的行政干部学院读一年书,然后到机关事务管理局当副处长。不服吗?秘书长60年代就是瞿省长的秘书,他有今天,全靠老爷子当年的提拔。”<br>“车间诗人”不无溜须的说:“延平这么年青就当上省政府的副处长,5年、10年后熬个厅级、副省级也备不住。”<br>曹克说:“没准还能进中央呢。现在中央里边,恢复工作的老干部,有不少是和瞿老爷子一起的长征干部,在延安参加过整风运动和大生产运动的,感情深着呢。”<br>瞿延平大度的把手一摆:“哥们儿,不说这个了。张尧,你是咱弟兄们在军部的铁哥们儿,又是咱们的半个老乡,军部机关的人都知道你很有才气,只要你愿意,干脆提前退伍,到咱们省政府来,凭你的能力,在警卫处当个首长贴身警卫参谋,或则咱哥们儿邦你运动个首长秘书什么的,几年就放出去当个处长局长什么的,不比你在部队混强多了。你要知道,也不知猴年马月1号首长才会把你提起来,还要下师、团去任职,条件又艰苦,苦巴巴地从一个小排长往上爬,再咋混今后还得转业,不如提前到地方上来享受人生多好。”<br>张尧很谦和的感谢道:“谢谢您的好意,不过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等你在地方上大权在握时,如果需要,我再来投奔你。现在呢,我正好也需要在这些具体岗位上充实一下自己,训练一下自己的政治才干。要知道,你我这一代人曾被耽误过啊。”<br>瞿延平之所以想动员张尧到奉天工作,倒也确实是真心实意。他在军部的两年中,比较了解张尧,很佩服张尧心细而善于观察问题,有才干而善于谋划,是个不可多得的“高参”式人物,为人也还诚恳。就连贾跃进、江点点、沈冰冰这些军区大院出来的高傲的“公主”都聚在张尧身边,把张尧尊为她们的高参,足见张尧不仅凭外表招这些女孩子喜欢,更主要是这人有多角度的知识结构,意识层次方面总有些独到的见解,作为一个首长的警卫员,具有这种素质是少见的,自己的父亲曾使用过多少警卫员和秘书,因而他在判断和观察这些首长身边人员的优劣方面,还是有经验的。他曾想,如果把张尧拢络到自己身边,作为同时代的人,又有共同的理解,一定能成为自己在政坛上叱咤风云时的智囊和幕僚。父亲当年就挺能笼络各种人材,有一大邦嫡系部队,直到现在不断接受到老部下的报效。<br>瞿延平大摇大摆的走到张尧面前,伸出了手与张尧握了一下,好象自己已经是省政府的处长了:“那好,我随时恭候您加盟到我的身边来。不过,今天谈到咱们这一代人如何定位这个话题时,老兄为何一言不发?兄弟我倒真想听听您的高见。”<br>“这个……呃……”张尧今晚觉得这个议题太敏感了,说左了会刺伤同时代人,说右了又怕别人觉得自己狂妄。本待不想渗和这个问题,但这会儿瞿延平逼上来了,不容他不发表点意见了。他低下眼帘沉思了片刻,又在茶几上拿起一颗“中华”烟,借点烟的功夫,观察了一下跃进三姐妹的神态,见她们都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便不紧不慢地谈出了自己的观点:<br>“诸位,要说咱们这一代人今后的政治前途,首先还是要给咱们这一代人定定位。第一,劣势方面,我同意刚才点点、跃进和冰冰她们的看法,那就是咱们这一代人,理工科基础知识的欠缺、现代化学科知识,不足以与五、六十年代的大学生匹敌,也不能与粉碎‘四人邦’以后的大学生对抗。第二,优势方面,五、六十年代的大学生曾受到过‘文革’的冲击,左倾的知识分子政策还根深蒂固,使他们至今仍有如履薄冰的感觉;而粉碎‘四人邦’以后的大学生没经历过‘文革’,政治上幼稚了一些,而恰恰我们这一代人经历过无数的政治运动,但从年龄结构上看,我们属于这些运动中隔岸观火的人。既感受过政治的残酷性,又没有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却从中总结了不少宝贵的政治斗争经验,这就是咱们这一代人独有的财富和优势。第三,就客观事物发展的规律来看,唯物主义者认为,任何利益的得来,既存在机遇,又存在挑战,也就是在战机出现时,还得通过一番争斗,才能获得所需的战利品。老干部虽然大多数又重出‘江湖,’但他们基本上已经到了快退下来的年龄了,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权的补充对像,应该是在‘文革’前的大学生和‘文革’时期的中学生这一代人中来产生。这就是历史赋予的机遇。”说到这,张尧有意停顿下来,观察身边在座的这些人物的反应。<br>话音刚落,跃进三姐妹和曹克等人就给张尧鼓起掌来。曹克还大喊大叫的说:“接着说下去!”<br>瞿延平显然也听进去了,虽然认为张尧把问题看得稍为复杂了些,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用眼光催张尧继续说下去。<br>张尧打开一瓶可乐喝了一大口后又说:“我也比较赞成延平刚才的某些观点,就是说咱们这一代人中,可能有不少人会走上领导岗位。比如说延平,他就很可能当官。但是,你能当上官,并不因为你是咱们这一代人的因素就必须是当官料。这里仍存在很多潜在的因素,因为你老爷子毕竞是老红军的底子,历史上提拔使用过很多人,这些人从报恩的角度,也会主动的邦助你,并不会因为咱们敬爱的老爷子下来了,就不认过去的帐,政治领域内的问题,永远是无法用语言来解释清楚的。再说,近珠者赤、近墨者黑,延平长期生活在高级领导干部家庭,那怕是耳闻目染,也能学到不少领导艺术和政治手腕。哦,对不起,我说的太露骨,但我觉得在咱们这个圈子里,说话不仿直露一些。如果延平在省政府负责一下行政事务的工作,从目前来看,还是能够胜任的,那么今后呢?当外力没有了,生存和竞争还是要靠自己。再说,行政事务只是一般的行政工作,却没有进入政治核心领域,或者说没有机会涉及政治权力的中心。</h1> <h1><p>要想进入权力的中心,仅凭你眼下这点政治阅历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认为,你也要坚持咱们确立的机遇、争取、巩固、深化这八字方针。这些过程都是必不可少的。”</p>这番话显然打动了瞿延平和在座的人。瞿延平抢上来问道:“阿尧,那你说咱们具体应该怎么办呢?”<br>张尧这会也显得成竹在胸,挥着右手说:“我先从以下几个方面分析一下,希望引起各位的注意。一是要特别注意五、六十年代的知识分子,他们善良、胆小、多年不被重用,而中央一旦落实了知识分子政策,提高了他们的政治待遇和经济收入,他们中间会有很多人步入政坛。你们注意到没有,今年的元旦社论已经放出了信号,即:‘我们的干部队伍要革命化、年青化、知识化、专业化’;还有什么‘要发展专家治国、科学建国,走民主与法制的治国道路。’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今后统治国家的干部队伍,再不是解放后十七年中,由那些打江山的老干部来组成了。将需要吸收懂时事政治、懂工业管理、懂农业经济、懂科学现代化管理的专业人材进入领导层。他们将占据中国领导层的三分之一。二是咱们这一代人中的一部分人,应该说他们是一大部分人,延平,你那说的那个不对,我这里给你更正一下,你说的应该是咱们这一代人中的干部子弟吧。”见延平点了点头,张尧又接着说:“其实你千万不能忽略咱们这一代人中从‘文革’中走过来的那一部分知青,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个方面。他们目前虽然处于落难时期,可他们当年改天换地干革命的韧劲你可别忘了。所谓革命,即改变自己的命运的行动。易经有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跃进、点点、冰冰、还有你延平、曹克,你们不会忘了毛主席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批返城的知青一旦有了经济基础,他们势必要抢滩进入政治领域、向各级领导层进军,他们的政治阅历和组织才干咱们都见识过,很不低呀!所以,我判断,他们将占有统治阶层的三分之一。四是延平说的干部子弟,在咱们这一代人中只是极少数,既有先天的优势:指他们基本上是老红军、三八式、解放牌(包括抗美援朝)这批幸存下来老干部的子弟。但也有他们的劣势:即身上的优越感太多,而缺乏奋斗向上的拼搏精神,随着老干部陆续退出政治舞台,以后的政治前途就全靠自己奋斗啦。虽然你们也知道,中央那些政治局委员、各部的部长、军委三总部首长和大小兵团级首长们的子弟,如今都喘过气来了,不少人已在县团级以上的领导岗位任职,比如刘少奇的儿子当了县长、陈毅的儿子当了广播事业部的处长、陶铸的女儿进了国务院、胡乔木的儿子在甘肃省当工业厅长、北京军区秦副司令的女儿当了四川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咱们军区李司令的儿子在28军当师长、习仲勋的儿子当了八机部的副司长、河南省委书记段君毅的儿子进了铁道部党组成员……但大多数干部子弟仍然还外围游戈。再说,有的人既便是进入了政坛的,他们又能走多远呢,你们想过吗?”<br>瞿延平听了张尧这番话后,已从心里产生出对张尧的佩服。张尧的分析,简直就是一张当今社会各阶层的力量结构图,也正是他所面临的、是他日夜所思考的问题。他神情专注地问道:“阿尧,你说说咱们应该准备什么应对之策呢?”<br>跃进也说:“张尧,你说的问题的确是咱们从现在就应该考虑的重大问题。虽然我们这些人现在也很努力,并没有凭优越感混日子,但毕竟还是被咱们老爷子的光环罩着的。你们说是不是?”她偏过头看着冰冰和点点。冰冰和点点也冲着她点头表示赞同。<br>张尧说:“我觉得还是应该从这三个方面来考虑,一是要具备革命化的条件,什么是革命化?我国的执政党是中国共产党,你首先要成为一个党员嘛。当然,跃进已经入党了,冰冰和点点也快了,但是延平和曹克呢?你俩在炮指连排上培养对象没有?。你们一定要在离队前解决组织问题才是上策,军人以党员的政治面貌到地方,目前还是紧俏的。二是年青化,这不用说,咱们这一代人本来就年青。三是知识化、专业化,也是最重要的环节。我认为,咱们这一代人一定要学点东西,在部队,要学点军事指挥、队伍管理,这是训练咱们的组织才干,要研究中央的政策,学会贯通和使用,这是训练咱们的政治才干……”张尧说得口干,便停顿下来,一边喝着可乐,一边转了一下眼珠子四边瞧了瞧,他见瞿延平一边听还一边用纸记着什么,而跃进、冰冰和点点她们正以十分赞赏的目光看着自己,就连那边坐着的一群“诗人”也收敛起当初那种神气活现、目空一切的态度,静静的听着这边的讨论。便又接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br>“各位兄弟姐妹能在部队进学校读书则更好,再不济也要争取在地方上个什么夜大、读个什么大学的成人函授班,下力气充充‘电’,几年后手中攒着一个大学文凭,不就具备了知识化、专业化的要求吗!倘若老一辈的余权和影响还在,不就加上了一条保险绳吗!”<br>张尧一番剜筋剔骨的剖析,循序渐进、丝丝入扣、层次分明,特别是对近几年中国社会变革的洞悉,概括得还是较为全面。有些看法听得来虽让人很不舒服,但又符合现实,大多数人还是暗自折服。一时,屋里显得寂静,各自都处在沉思中……这当儿,瞿延平的爸爸缓缓的走了进来,大家只好表示尊重的站起来迎接老爷子。不失省长气派的瞿老爷子,径直走到同张尧握手:<br>“小伙子,你讲得很好嘛,看问题也很深刻,都说在点子上呀。”<br>他又偏头看着延平:“爸爸为你有这样的战友感到高兴呀,你们刚才的高谈阔论,爸爸在窗外都听见了,你们应该渐渐的成熟起来了,应该考虑一下这些国家大事了,更应该有这份雄心壮志接好建设四个现代化的班呀!”原来老爷子一直在外面“偷听。”<br>这会儿,一个二十来岁、打扮得很洋气、烫着棕色的披肩发、身材和模样都很有一股子浪劲儿的女人,带着那个小保姆抬着一个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放着十几碗元宵,正冒着香甜的热气,她招呼着大家吃夜宵。张尧一看表近凌晨3点了,时间过得也太快了。瞿延平一边吃着元宵,一边指着刚才进来的漂亮女人向大家介绍:“这位是省歌舞团的林爽爽,我新拍的婆子。她爸、妈都曾今在舞蹈史诗《东方红》里担任过‘过雪山草地’那一章节的领舞。”<br>点点一拍大腿对瞿延平说:“我说长得那么像呢!原来你女朋友是‘省歌’编导林启东的女儿呀。”<br>林爽爽走到点点跟前拉着点点的手说:“你认识我爸爸吗?”<br>点点说:“你爸爸到军区歌舞团来指导过我们排练‘百花迎春’这个舞蹈。”<br>“噢,那你现在……”<br>“我现在离开军区歌舞团到野战军做文艺辅导工作。”<br>“你还这么小,怎么要离开专业团体?”<br>……点点还没说话,瞿延平抢着说:“人家不是想在政治上进步吗。”<br>冰冰立即给瞿延平顶回去:“你歇了吧!瞎三话四。”<br>这时,贾跃进走过来拉着林爽爽的手却冲着瞿延平说:“嗨!你有这么好的女朋友,不好好珍惜,还一天到晚老上咱女兵圈子里晃悠,以后你再不老实,我就给爽爽打你的小报告。”<br></h1> <h1><p>瞿延平见跃进揭他的老底,急得杀鸡抹脖子般的给跃进做眼色,跃进却故作不见。点点和冰冰却笑得前仰后合,连曹克身边的“瓷娃娃”也跟着乐呵起来。爽爽拧着瞿延平的耳朵说:“点点,你们姐们儿几个给我盯着这个臭小子,如果他还敢到处去拍婆子,你们就告诉我,看我咋收拾他。”</p>瞿延平见状,敢忙求爹爹告奶奶的把林爽爽哄出门去,回过身来向大家说道:<br>“邀请你们来我家聚‘沙龙’,是诚心诚意,这个目的也达到了。特别是张尧老弟的光临,使我更加认为你们几个人有眼光,交了这么好一个‘哥们儿’。原来有人说张尧是你们几个绝代佳人的‘刁参谋’,我们曹克几个人还对张尧有点不乐意,今晚老哥彻底服了。张尧,无论今后怎样发展,我希望老弟不要离开辽宁,咱们共同去创一番事业,最好永远是铁哥们儿。”<br>张尧与瞿延平握手告别,说:“感谢您的邀请和款待,您的意思我也明白,我会认真考虑的。”<br>黎明时,瞿延平让他父亲的司机开着大丰田送张尧几个战友回军部,路上,点点在车上对几个战友说:“看来瞿延平还有不少社会经验咧!”<br>冰冰说:“你和跃进姐都和他同过学,应该比我和张尧了解他们那挡子人呀?”<br>跃进搓着疲惫的脸、打着哈歉、含糊不清的说:“上学那会,同学们之间多少有些男女界线,怎么能象现在这样在深层次内进行交流和争论。通过昨晚的‘沙龙’,我只能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唉,延平他们也不容易,他的想法也可以理解,谁不为今后多想一想呢。只是,平常真没看出来瞿延平真实的一面。难怪列宁说过,‘政治是最肮脏的。’”<br>张尧赞同道:“无论什么党派执政,无论什么样的社会制度,只要把事物的本质极端的政治化,那就应了列宁说的话了。”<div><br></div><div><h1>(待续请看)第七章<br>战 争 风 云</h1><br></div></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