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011年10月14日,天空阴暗,乌云漫卷。</p><p class="ql-block"> 刚刚照顾完父亲吃过早餐,我就被杨主任叫到医生办公室。</p><p class="ql-block"> “你要有思想准备,你爸爸的病情很不理想……”杨主任递过一张单子,我清楚看到是广州军区医院传过来的一份传真件。我头脑轰然作响,膨胀到了极限,眼睛看不清单子上密密麻麻夹杂着数字和字母的文字,直到后来更听不清医生在给我讲述着什么……</p><p class="ql-block"> 缓过神来,我咬了咬嘴唇强装镇定,再一次问杨主任父亲的检查结论。</p><p class="ql-block"> “急性B型淋巴细胞瘤……需要化疗。”</p><p class="ql-block"> “化疗?这不是癌症的治疗方式吗?”我不敢相信父亲的病如此严重。</p> <p class="ql-block"> 昨天推父亲在楼下转路时他看到“放(化)疗室”还在问我是什么意思,我说那是得了癌症的病人才会去那里治疗,“父亲绝不可是癌症,不可能,绝不可能!”</p><p class="ql-block"> 李医生把一张病危通知书放在我面前又让我签字,我的手不停地颤抖,大腿的动脉拼命地抽搐,眼泪像开闸的水龙头无休无止地从脸腮流到握笔的手上再浸染到病危通知书上,墨水填写的地方被晕染得模糊不清、斑驳陆离……</p><p class="ql-block"> 我微闭着双眼飘忽出门,在恍如迷宫邃长阴森的廊道里漫无目的地昂头游荡,使着全身之力把病危通知书在双手心间反复揉搓。</p><p class="ql-block"> 我恨老天又祈福老天,恨他无眼降大病,祈福他睁眼保佑父亲平安!</p> <p class="ql-block"> 1968年8月,太平坎大队革委会成立,父亲任革委会主任,当着公社革委会刘主任和全大队群众的面,父亲誓言要把两次都没有修成功的七里碥大堰在他的任上全部贯通,让玉带河水满灌太平坎层层良田,群众吃上饱饭。</p><p class="ql-block"> 当年10月,父亲请来当时县水电局的专家一起重新勘测路线,在悬崖峭壁的石崖上,在险壑幽深的狭谷里,在荆棘满布的丛林里,父亲扛着花杆(标杆)挺在最前面探索踩路,手脚磨破皮打出茧,身上经常被划伤戳裂,一点口水或是一撮“石花”就是最好的伤口消炎药。风餐露宿2个多月父亲回到家中又瘦又黑,婆婆和母亲心痛地埋怨他“人家修了两次都没有把水引得来,你去显那些闷(憨)本事干啥子啊,把自己整得都不像个人样了。”</p> <p class="ql-block"> 的确,在纵深800多米的深山狭谷里,到处是悬崖峭壁,要从山腰间开凿大堰谈何容易。父亲咬紧牙关,坚定信心,一定要在他任上把水引进太平坎,不能让村里的群众失望。1969年正月初八,父亲就带着全大队30多名党员干部和本地20多名石匠开始开工凿渠。</p><p class="ql-block"> 邱家河对面600余米的悬崖拐点成了工程的瓶颈,上面是倒扣的石岩,下面是万丈河谷,如果这里攻不下来就意味着大堰又会不一而终,全村人民的血汗就会白流。父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多次捆着绳索把自己吊下去看地形、想办法。“只能一点一点地用釿子手锤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放炮,不然上面的岩石就会全部垮下来!”父亲和石匠师傅一起从山上悬吊到石岩下,像排成长长的“蜘蛛侠”队伍,他们挥汗如雨,轮锤打釿,钢钎声、手锤声、谈笑声成了河谷里最美交响乐。</p> <p class="ql-block"> 十天、二十天、三十天……父亲他们就一直被绳索捆住艰难前行。有一天父亲先下去查看险情即忘记了系绳索,踩在松动的岩石上全然不知,脚下的土在分蹦、碎石在散落……刹那间父亲被一双大手猛地拖了上来,脚刚悬空,先前站立的巨石就“轰”地滚下了河。父亲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瘫坐在新开凿的堰渠上构想着完工通水的美景。</p><p class="ql-block"> 七里碥大堰足足修了3年。连续3年时间,父亲和村子里的民工一直扎在工地上,既当指挥长又当战斗员,既当石匠又当炮手。那时没有机械全靠手工,大家的手、脸都起了裂、开了口,工地上用得最多的是包扎手指、脚指的医用胶布和煎釿子用的木炭……“鹰嘴岩”“擦耳岩”“背盐洞”哪一个岩洞都有他们烧火煮饭的印记;“柏林湾”“火地岭”“风垭子”哪个凼哪个湾都留下他们的号子声、谈笑声。</p> <p class="ql-block"> 功夫不负苦心人,太平坎村大堰从1953年初修、1958年再修,到1968年至1971年3年鏊战,一条长10000余米的大动脉如腰带般系在崇山峻岭间,不仅解决了十年九旱的灌溉难题,渠道肩沿还成了太平坎村通往赶场公社(现玉带)的第一条捷径。</p><p class="ql-block"> 我坚信父亲一生积善积德,老天一定会眷顾好人!我也相信父亲的病就是一场惊恐的梦,一觉醒来他老人依旧安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