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清明时节很想写一篇关于母亲生平的文章,我写文章缺乏方向 ,缺少动力,喜欢文字的我,偶尔写点心得,也是来自于某一篇文章或某一本小说,它无形中牵引着我的思绪,让我有一种想写的灵感和冲动…… </p><p> </p><p> 母亲姓俞,外公给她起了个响亮的名字俞泽荣,外公外婆是从江北农村逃荒来江南小镇的,外公在小镇上靠摆个小鱼摊糊口度日,外婆生下大姨后接连又生了几个丫头,生活困难都弱死了,1923年农历八月初二妈妈出生了,外婆看看又是丫头,这时,外公收摊回家,说养着吧,就当养个小猫小狗,母亲有幸活下来了,三年后外婆生下舅舅,外公说是我妈带来的福气,特别喜欢她,把妈妈当儿子养,表哥他们都不叫她姑姑叫大大。</p><p> </p><p> 1949年全国刚解放,解放军进驻我们小镇,我妈拿着小红旗,站在欢迎队伍前面,挥手欢迎欢迎,并和部队首长握手言欢。工作组看到我妈大方热情,是刚解放妇女的标杆,就提拔她当第三选区选举主任,并火线加入共青团员,入党积极分子等等。</p><p> </p><p> 爷爷和父亲是私营工商业,是政府改造对象 ,他们不支持妈妈工作,妈妈压力很大,无奈之下带着哥哥去江北外公的老家(我叔外公家)散散心,不幸我哥哥在江北得急病夭折,给妈妈至命的打击,后续就慢慢退出了 街道工作。解放初期和我妈在一起工作的叔叔都在县委工作 周日到我家去玩,说要不是哥哥夭折,要不是父亲拖后腿,妈妈也会在县里或在镇上工作的。</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1958年反右运动,工商联对公私合营的资方人员改造,组织到县里办学习班,每期6个月,10人一组,父亲是小组长,学习结束后必须产生一个右派,在学习快结束前,领导要他把右派名单报上去,父亲左思右想,他们小组那九个人家家都很困难,据体原因是,老婆老实子女多,父母身体差等等,他心想我妈能干,我爷爷还有工作,家里就两个孩子,属于子女少家庭条件还好,就是没有他也能生活下去,厚道耿直的父亲就把自己名子报上去了,爷爷和父亲在一个单位,得知消息爷爷气的当场吐血,不久就去世了。</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从此奶奶就和妈妈一起生活,协助妈妈摆小摊养家糊口,父亲打成右派下放到农村,一待就是28年。父亲在农村期间,那时运动多,运动一来就拉出来批斗,一点尊严都没有,父亲身体不好,一年做的工分只能称回口粮,生活用品等需要家里补贴……</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1960年三年自然灾害,我们一家分三个地方,父亲在一个地方,母亲带着二妹(小妹是1963出生)和婶婶一家下放到二叔工作的咐近农村,我和堂哥跟奶奶留守在小镇,那时吃大食堂,奶奶个子矮小年迈,食堂打饭奶奶挤不过人家,总是最后打到食物,有一天食堂把玉米芯用石磨磨成粉打糊,在那个年代玉米芯糊糊算是好食物,在学校听说食堂中午吃玉米芯糊,放学我高兴地跑到食堂找奶奶,人多拥挤奶奶没打到,我就蹲在地上哭,大表哥打到了,他跑过来把装糊的大碗递给我让我喝了两口(这件事让我终身难忘)姨表哥和小伙伴们去周边农村偷胡萝卜,等放学在巷子口等我,拿出带泥胡萝卜让我咬两口,那年我虚8岁,正在换牙齿,咬不动弄的满嘴都是泥巴,我找他要半根说拿回家和堂哥分享,他说不给堂哥吃,要吃你就在这吃……唉!在食物匮乏年代,所有能填肚子食物都是非常珍贵的 。</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记得有个周日我和堂哥徒步15华里去妈妈下放的农村,早上出门奶奶给我俩一人一个生山芋,走不远堂哥就吃完了,我换牙咬不动,路上全给堂哥哄吃了,到了妈妈生产队,我已经饿了站不住脚了,妈妈他们生产队照顾她不下地干农活,安排妈妈在食堂做事,那天食堂用河塘里水草做粑粑,一点面粉都没有,我一下吃了好几个,妈妈看着哭了……她想象着我在家的日子一定很苦很苦,她一个都吃不下水草粑粑我狼呑虎咽吃,于是就去找村长请假,说奶奶生病要回去,村长批准了。妈妈带着我和二妹回家,看到奶奶全身浮肿,站都站不住,要不是妈妈及时回家,我们祖孙三人有饿死的可能。妈妈回来后,冒着当时认为是投机倒把被关压的风险,起早贪黑担心受怕的做点小生意,维持一家老小生活,我们一家就这样艰难度过三年自然灾害。</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1964年四清运动,小摊子不给摆了,工作组看我们一家人没有生活来源,就安排我妈送货下乡,那时候叫肩挑(货郎担)在供销社批点生活日用品,挑到乡下卖,价格和供销社一样卖出,按百分之三结手续费,那时妈妈刚生下小妹,早出晚归下乡卖货,带点饭中午吃,奶奶煮点米糊糊喂小妹,下午放学回家我放下书包就沿着妈妈卖货的路线去接妈妈,接到妈妈后我就帮妈妈挑担子 ,周日就和妈妈一道下乡,两个小蓝子挑着老乡用鸡蛋换商品的鸡蛋,这样妈妈担子就轻多了,中午就坐在树下吃着奶奶早上给准备的午餐,吃完就找关系好的老乡要点开水喝。二妹放暑假正赶上农村双抢,就到父亲生产队帮父亲烧饭,父亲住在一间矮小土坯房,挖一个小洞算是窗子通风,一个小土灶、一张一米宽的小床,剩下一点点空间就放农具,做饭烧的柴禾是麦秸草,晚上蚊子整把抓,那时侯二妹也只有十岁多小人,可怜她做的是大人的事情,到现在二妹都不怕蚊子咬,夏天不开空调能睡着觉,就是那时候锻炼出来的。</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文革时期,妈妈怕我们因家里成分不好受外人欺负,千方百计保护我们,红卫兵来我家抄家搜四旧,我妈叫我带着俩妹妹到外面玩,那时谁家都害怕受牵连,我们仨人只能蹲在马路旁边,奶奶浑身颤抖待厨房里,我妈一人面对红卫兵造反派莫需有的审问……结果一样没搜到,家里给翻的底朝天……</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1966年夏天,妈妈挑着货郎担子走在稻田里受热和蚊虫叮咬,腿上患症子奇痒无比,抓出黄水趟到哪印到哪,两条腿疡烂,双手又得了鹅掌疯,不能走路,每天靠着凉床上,用土方子治疗,几个月才痊癒,痊癒后妈妈再也不能送货下乡了,因为腿不能挑担子走路,一家人愁死了,后来申请街道发一个香烟经营许可证,在家门口摆个香烟摊子。我正好高小毕业,14虚岁就不上学了,走向社会,挑沙子,做小工,修马路,背大滚子,挣钱贴补家用,只要能挣钱啥事都干,啥苦都吃,奶奶和妈妈心疼不已,但是又没有办法。</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span></p><p> 粉碎四人帮后父亲平反,回到原来单位,一家人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接下来我们姐仨结婚生孩子,母亲一如既往的照顾我们,面面俱到的帮助我们姐仨带孩子做家务,服侍九十多岁奶奶,为一家人操劳着……再后来奶奶去世了,我们的孩子也都带大了,妈妈终于能松口气了。</p><p> </p><p> 由于妈妈健康意识不强,患高血压多年,头疼就吃药,头不疼就忘了,1992年12月妈妈脑溢血,抢救过来后半身不遂,受尽生活不能自理和病疼痛折磨,妈妈生病四年零八个月,于1996年8月7日永远离开了我们!</p><p> 妈妈的一生没什么特别的壮举,都是一些生活琐事的记忆,她贤惠善良,父亲下放农村28年没拿到一分钱工资,妈妈不离不弃,和奶奶婆媳相处50余年像母女,在我们大家庭里像个大家长,谁家有困难她亲历亲为帮助,真正做到长嫂为母。堂弟说,大妈就像《大宅门》中的二奶奶,一句话概括对妈妈的最高评价。妈妈是大格局大女人,是人们眼中的好人,是儿女眼中的称职母亲。</p><p> </p><p> 又是清明,为了却我清明的哀思,写一篇追思祭文,以祭奠母亲的一生。 母亲离开我们有27年,每当回忆起她的言行举止,心里总是满满的暖意,满满的思念!</p><p> 亲爱的妈妈!愿您在天堂一切安好!!!</p><p> </p><p>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