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易方

<p class="ql-block">  医者仁心,妙手解得千人苦。行善福至,天悯雨悼庇后人!</p><p class="ql-block"> 正月初八(2月9日),在父亲催促声中,拉着他到了官厅肺科医院做下检查,近年父亲的脚步慢了,喘息重了,而我却一直认为这只不过是年龄大了。搀扶他就诊,给他脱衣拍CT,拍片的医生是多年不见的发小,穿好衣服检查结果还没写,我便被装做很自然的发小叫住,肺癌晚期,已无药可医。瞬间呆住了,怎么可能,父亲老来虽一直偏瘦,但一直很精神,平时连个头疼感冒都少之又少,他自己又是医生,怎么可能是癌症自己都没察觉,怎么可能?上一次陪父亲检查还是十年前因车祸,虽无大碍,但万幸的是在检查中查出了轻度脑梗,也至此让我在这些年老是提醒他吃药吃药,他也是一问既答的吃了吃了,谁想会是半路杀出个他妈的肺癌。</p><p class="ql-block"> 朋友的订嘱,也好像是全人类的共识。不能说,不能让他知道,那就不让他知道,纵然他是医生。主任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住几天吧,解下父亲的心影,也找时间了解下这病,连想下往后这几天该咋办。一边哄骗着父亲,一边哭着和兄弟秭妹通报了病情,非传染病区顺利入院。夜很静,父亲睡了没有不知道,而我只能无声的掉泪,辗转难眠。天亮了,把父亲叫起散个步吧,医院很静,天气稍显冷,树木,房子,影壁,熟悉又陌生。四十年前母亲就是在这住的院后回家不治病故,那年我十二岁虽小,但兄妹相携来看她,怎么来的怎么回的历历在目。住那个病区,差不多那个病房,当时的医院饭票我还留着那,父亲有一答无一答的念叨着,而我也随着父亲的回忆而回忆着......</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1945年农历8月15日生人,为人耿直,生性豪爽。因是长孙,太爷取名延顺。年幼处乱世随奶奶颠沛流离,后跟着爷爷随着爷爷的姨夫(袁德文)起义部队一起到了山西省雁北地区,爷爷被安排在了应县浑河水库管理局工作,父亲便在应县塔寺小学就读,父亲天资聪慧,学习成绩优秀,随着58年的一场突如其来的运动,爷爷被迫举家返乡(88年落实政策,恢复退休待遇),父亲又转读怀来县桑园中学,柰何成绩虽好,终因历史问题无缘各类高校,听闻68年终得一公社领导惜才,至此从事了他贯穿一生的半农半医生涯,父亲好学,好读书,小时侯记得外出行医总将人家的各类书籍借回读看,所以小时候家里不缺的就是书。父亲行医攻中医,善治中风偏瘫,亦善针灸,别人都说他聪明,赤脚医生各式奖状无数,汤头歌,脉像诀倒背如流。我记忆中的父亲,总感觉到他无所不能。小时侯看他在家通宵制作村戏班的道具,蟒靠顶戴,凤冠霞帔,刀枪剑戟英雄球等等。台上唱个武生花脸像模像样,戏上的各类乐器更是拿来就上(我们兄弟几个一样也没遗传下来),听他的同辈人说父亲年轻时还爱打乒乓球,被同伴谐称为小庄(庄则栋),后来不知为什么不见他打球了。父亲的字说不上多好,但自成一体,洒脱任性,这个我倒稍有遗传。父亲的文案能力在为爷爷平反的事情上更是发挥的淋漓尽致,数万字的材料,厚厚的一摞,十余次的省委,地委奔波,以一己之力最终使爷爷的问题得以平反,恢复待遇。。。父亲一生仗义直言,疾恶如仇,爱抱不平,更是有一股不服输/老的劲,就在去年76岁高龄因村里占地赔付数据有误,据理力争,最终事情得以圆满解决,真是让我们兄弟几个汗颜,真牛我爹!</p><p class="ql-block"> 真是怪了,身在医院,确很少谈及父亲的病情,他不问,我不说,他要问,我编瞎话。但明显的感觉到父亲的身体是每况俞下,弟弟来陪他,走时没送几步,便喘个不停,许是持才敖物也或许是对于自己的病有所查觉,反正他对于医院的用药很不屑,加上医院的条件属实一般,住了十天便不想给住了,嚷嚷着出院,二月初二(3月14日)又做了几项可有可无的检查,和妹妹,女儿一起给父亲办理了出院,因事先准备,薛医生人性化的给开具了一份假的病历(鞠躬),我大声的告诉父亲反正不是癌,咱们回家养着,父亲很高兴也有了笑的模样。现的想来真是后悔,没有直接接到我沙城的楼上住几天,拿怕两天,媳妇还提醒过我,唉。</p><p class="ql-block"> 天气还冷,家里提前生了火,暖了屋子,休息了几天后心想还得让父亲输上液,总会有好处,因弟要上班,要强的父亲都是自己给自己输。除了推不掉的活计,我大部时间就是陪他了,拉着他的手,偶尔的小吃小喝。但不知为什么还是话少,女儿给买的家用制氧机到了,感到呼息困难的时候就戴上吸吸,看似很管用。节俭惯了的父亲刚开始担心费电,一度舍不得用。家里陆续有知情的亲戚朋友来看望父亲 ,状态好时父亲和来人搭搭话,难受时就一个人连坐带爬的资式,爬在躺柜边上无力应对。感受得到他的难受,但父亲很少喊疼。家里医书很多,更方便的是百度,连和其它朋友的咨询,对父亲的病也有了一定了解,父亲没做病理,CT经验应是肺鳞癌,加上其它老年病,医生建议已没了手术的体质和机会,更谈不上放化疗了,只能是对症施治。事后我才知道父亲已有三年的吐血经历,也才想起三年前父亲有一天曾和我说过,他吐血自己吓坏了,弟弟陪他做了胸片,当时诊断为支气功管炎,父亲是医生我就信了,也自那阵开始父亲戒的烟。病因是开始于那次可怕的误断吗?儿不孝。尤为心痛的是去年入冬,时节骤冷我就曾想接父亲来沙城楼上过冬,后忙于琐务未果,春节前也曾想回去和父亲一起写写春联,挂挂灯笼因懒还是未果,与别人念过好多遍的子欲孝而情不待活生生砸在了我的头上,儿悔不当初。也就是这个春节前父亲尽然有过一次晕倒在街头的经历,儿却全然不知,有时父亲状态稍好时,我就心想,会有奇迹吗,快来吧,快让父亲 好起来,儿还有好多好多心里想好的事情没有办,好多好多与您一起的愿望没有实现呀。儿不孝呀。</p><p class="ql-block"> 又输了两个星期的消炎液,营养液,加上弟弟淘到的各式中药,自信的父亲也觉得碰到了对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对那份假的出院病历的科学性也才生了怀疑那?4月19日(三月初八),父亲突然跟我提出要去张家口再看下病去,我也希望奇迹的发生,再试一试基因,靶向药之类的治疗,弟弟连夜挂了北京301的专家号,我备好轮椅,准备连夜拉着父亲冒险进京就医,可能是父亲比较激动的原因,是夜父亲便没了穿衣的力气,他自己长叹,去不了了。但这一天父亲却少有的要吃了半碗面条,和父亲说我一人带上病历先去北京询诊,等他好一点再一起去他也同意了,午夜过后父亲问我几点动身,我告诉他,我哥正在北京,我把材料发给他,让他去询诊一下带点药回来,父亲这才放心的睡会。</p><p class="ql-block"> 也许从那天起父亲感到了什么,也是从那天起父亲再也没有了起炕的机会,偶而难受的叫一两声,大多的是自己咬牙的承受,他是名出色的医生后期估计也猜到了自己的病,只是怕我们担心不说破而已吧,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层窗户纸我们和父亲谁都没有给捅破,是对是错?连续几天的不吃不喝,父亲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儿女都成,孙辈各有建树也都让他引以为豪,想是父亲自觉无挂。家人也都是默契的守着父亲,重复着喂水、把尿、吸氧......</p><p class="ql-block"> 4月28日(三月十七)晨6时许,没有传说中的生离死别,嘱话不断,在我相拥下父亲呈睡样安然西去,行医一生,造福一方,至此毁誉它定,黄营再无方有禄。儿孙敬奉上好寿棺,着新衣,握钱财,入土为安。殡日,众族人,亲朋,战友送。天悯,雨悼。</p><p class="ql-block"> 儿祈祷,父亲大人来世无病无忧,您一路走好!</p><p class="ql-block"> 2021年5月9日晨星期日 </p><p class="ql-block"> (辛丑牛年三月二十八日) </p><p class="ql-block"> 儿跪拜</p> <p class="ql-block">读书</p> <p class="ql-block">怀来县洋河大渠</p> <p class="ql-block">95年父亲,妹妹于易县</p> <p class="ql-block">和奶奶在保定</p> <p class="ql-block">休闲</p> <p class="ql-block">官厅肺科医院</p> <p class="ql-block">记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