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p class="ql-block">  树有根,水有源,人有祖。</p><p class="ql-block"> 我的祖籍在永康花川后金龙村。上世纪50年代初,父亲年轻时就外出参加工作,爷爷早就去世,60年代初。奶奶也撒手人寰。姑姑出嫁外地,叔叔参军复员后参与支边宁厦。至此一家人离开故居后金龙各奔东西,与故乡渐行渐远。</p> <p class="ql-block">  后金龙在永康的西南面,离永康县城约7公里。现在因城市扩张,与城区越来越近,已是隔墙相望,鸡犬相闻。 </p><p class="ql-block"> 后金龙的西北与后金龙茶场相邻,北邻金山头,村西面有金龙山,下面的田叫金龙坑,故取村名叫后金龙村。 </p><p class="ql-block"> 据宗谱记载,后金龙徐氏子孙来自西永康西街徐氏承仁房,清代康熙年间,后金龙村徐氏祖先明相公定居后金龙,再此繁衍生息生下友辂,友轮二子。在后金龙徐氏祖先来到前后,金龙村的马氏先祖也来到这片土地,马氏始祖来自东阳千祥。因子孙繁多,兄弟分家选择在烈桥马宅居住。后来相中后金龙这片土地,也在此定居。</p> <p class="ql-block">  我们从小生长在外地,对故乡并没有多少的概念。由于爷爷奶奶早已去世,老家只有堂叔伯兄弟姐妹。只是依稀的记得,父亲曾在我幼时带我回故乡访亲探友。众乡亲的热情仍然浮现在眼前。待我们长大一些,他经常和我们说一些往事,这也让我把一些人名深深的印在脑海中,后来父亲身体每况愈下,他再也无法与我们一起回到故乡,回到那生育过养育过他的地方。</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这位是叔伯堂兄弟,叫德君。小时候父亲带我回后金龙时曾住在他家,他的父亲叫世昌,我叫他三爹。他看起来非常忠诚老实憨厚。上世纪八九十年代 ,我每一年回村给爷爷奶奶扫墓,每次都是三爹陪伴与协助,年复一年,直至生命的最终。如今想起来还非常感谢他。 </p><p class="ql-block"> 据说三爹四岁时,他父亲就去世了,他与母亲相依为命,生活非常艰苦 ,15岁母亲也离他而去。小小的少年的他,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从丽水 缙云挑盐回来卖,生活才有了一些改善。经过多年的奋斗,加上省吃俭用,竟也购置了几亩薄田。可世事难料,解放后的土改运动,他家被评定富农,土地没收不说,还变成了黑5类,归类为地富反坏右中的一员。从此谨小慎微,唯唯诺诺,与人的交谈中,总是一副笑脸。在历次运动中,妥妥的反面典型。幸运的是乡亲们并没有太多的为难他。更值得庆幸的是改革开放后被摘掉了富农帽子,使晚年有了一个平静和祥和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  这是祖宅的外立面,此宅不知建于何年,是太公阳春所建,据推算有近200年历史 。墙上的石灰早已斑驳不整。可见年代久远。</p> <p class="ql-block">  穿过宅门短短的弄堂,仿佛穿越长长的历史。一个方方正正的口字形四合院呈现眼前,四合院内有14个厢房,外加一厅一仙间,院内大门一关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安全性密闭性极强。中间一个大大的天井,又让人能享受着阳光与雨雪风霜。不会使人感到压抑,依然感受自然。</p> <p class="ql-block">  这是四合院内的天井,都用豪华大气的青石板铺成,四周一圈排水沟,至今依然通畅。</p> <p class="ql-block">  四合院内的天井,直通蓝天,在院内就能享受雨露阳光。只是由于原住户都已搬迁新居,这里已由外地务工人员租住。东西堆放杂乱无章。</p> <p class="ql-block">  这块青石板约有4米长。用手工原始打造,佩服石匠的水准与智慧,</p> <p class="ql-block">  这是老宅的边门,通位另一处住宅。两层砖墙,青砖黑瓦。</p> <p class="ql-block">  厢房的门上方有一道气窗,这在当时是超前的设计。气窗上还有做工精致的花板。每个厢房都有一个的窗户,窗户上的板都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一些文物贩子三天两趟上门,追着求着要收购这些雕刻精美的窗板。看到不断飙升的收购价格,终于经不住文物贩子软磨硬泡。如今这些窗板都已流落天涯。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当初父亲卖了两个厢房所得的钱,现在只要卖出半个窗板就能回本了。想到北京四合院动辄上亿的天价,差别之大,天壤之间。</p> <p class="ql-block">  后金龙185号,这也是原先我爷爷的住房。房门和厢板都还保持原样,这里曾经是太公与爷爷度过一生的地方,也是父亲生活与成长的地方。驻足在此,脑海中的一幕幕仿佛又呈现在眼前。 让我穿梭到时光的云烟雾海里。夕阳斜下,爷爷从田间劳作回来,亲了亲满脸稚气的孩儿,端起了奶奶烧好的晚餐,走出厢房又同院子里的族人们一起开心的拉起了家长里短。时光飞逝,这一幕一瞬而过。如今斯人都已远离我们而去,他们没有留下片言之语,更没有一丝半毫的影像,已无人能知道他们长的模样,身躯伟岸,面容娇美?仅存在世的只有这抽象的名字,还有这方方正正的四合院,这几间厢房,依然无声的伫立在此,见证了徐家大院200年来的风风雨雨。它的存在更是传承着我们与先人们的纽带。</p> <p class="ql-block">  近200年的雨雪风霜,四合院已不再年轻。更可惜的是因经不住他人的再三请求,父亲在70年代就以及其低廉的价格出卖给别人,如今主人们都已搬迁新居,老房都已出租给务工的外地人员,使四合院得不到及时的维护与修缮。看起来日渐破败与萧条。让我们留下深深的遗憾。</p> <p class="ql-block">  每年的清明都要回到故乡,看望和祭拜我们的祖先。每当看到古宅静静地的伫立在那里 心中五味杂陈。我的脑海仿佛跨越了时空,思绪飞到了19世纪 那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工地。泥匠,瓦匠,木匠,石匠,各行各业的工匠会同在此,他们各司其职,紧张有序。太公阳春就像一位将军运筹帷幄,排兵布阵。从规划设计到施工。从原材料的选用采购与运输。从工序衔接,施工协调与全面质量管控。还有一笔就是现在看来也是一笔天价的开支。难以想象,这是一项多么巨大的工程。在当时极其原始的交通,信息,通信环境下 ,太公是如何完成如此宏大工程的。</p> <p class="ql-block">  中国人的传统住宅都有门槛。人们进出家门,都要跨过这条门槛。门槛的高低也显示到主人身份与地位。过去常听有人说,他家的门槛很高的,意喻就是他们家的身份地位很高,平民百姓攀附不起。如今这门槛依旧无声静卧,我们却已无法再跨入一步。</p> <p class="ql-block">  在德君家,意外的看到了40多年前父亲与叔伯兄弟分房协议。此协议是把厅与仙间的公共部份确权给三爹</p> <p class="ql-block">这也是一张出售房子的协议,字迹书写工整严谨。那纸薄如蚕丝 ,整体通透。可能就是传说中宣纸吧。从内容上看到,一间厢房出售的价格是500元,如此低廉的价格简直不可思议。现在说起来大家基本都不敢相信。可协议在此,白纸黑字,签名盖章无懈可击。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当时中国的国情。</p> <p class="ql-block">  如今后金龙村泥泞的道路早已被宽阔水泥路面替代。如今村子两旁都是村民新造的楼房。村民们基本上都从老宅中搬到新居。居住条件有了极大的改善。生活条件更是今非昔比。由于父辈早已将老房子廉价出售,与故乡已没有丝毫瓜葛。但村子的发展,我还是感到由衷的高兴,毕竟那些都是我们祖先明相的后代,我们的共同族人。</p> <p class="ql-block">  清明节前,村干部来电,因为新农村改造,希望我们能把在村口的坟墓搬迁至城西公墓,爷爷奶奶的墓地就在村口操场边上,紧挨村子,与最近的房子只有两三米之遥。由于国人们一直相信风水,多少年来的风调雨顺。在冥冥之中也会感到先人护佑。如今坟墓搬迁,虽然思想上有些准备,但还是有些抵触,毕竟那是先人的神圣之地。我们并不想惊扰他们安息的灵魂。半个多世纪来,儿孙们的生活如芝麻开花,那是先人们在福佑儿孙。</p><p class="ql-block"> 村干部希望搬迁墓地的电话,是弟弟接的,由于一直在外,村里人已都不识。他们不知从何处找到了弟弟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句“阿叔”,顿时让人有了亲近感 ,也迅速拉近了双方的距离。是的,都是同宗同族的乡里乡亲,抵触的情绪也迅速瓦解。村里的期望,我们理解。我们不想辱没爷爷和父亲的好名声,并没有为难村里, 而是主动选择了配合。</p><p class="ql-block"> 昨天,清明佳节,连日的阴雨已经放晴,春风拂面,天高气爽。翻看黄历又是一个好日子。全家人合计一起给爷爷奶奶搬迁到了新址,新址位于永康城西,相约三公里。毕后摆上祭品,有酒有肉有饭 ,又有香蕉,橘子苹果。非常丰盛。大家烧些纸线,告知先人已乔迁新居,并将开始了新的生活。祈祷他们天堂幸福。也祈求山神土地公给我们的祖先多加护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因为老村合并,有几个村与后进路合并。后金龙村由行政村变成自然村。办公楼上的牌匾已被月桂村牌匾取代,后金龙与我们将渐行渐远,渐渐淡出我们的视线。如今爷爷奶奶的祖坟已迁住公墓,原来少的可怜一年一度的回乡祭祖又转为它乡,与故乡的联系又截然而止。拍拍手,不曾带走过一丝一毫,我们犹如天上飘浮的风筝,如今牵挂家乡最后一根丝线已断,成了游子在外飘零。但是我们永远会记得后金龙,那里是我们先祖的故居,那里有我们的根。那里离我们很近很近,确似非常遥远。那也是我们想回却回不去的地方,后金龙……它只能永运贮存在的脑海里,铭记在血液中。 </p><p class="ql-block"> 更希望在将来的老村改造中。能将这四合院完整的保存下来。毕竟它经历了清朝的兴亡,民国的云涌,更见证了共和国的成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