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里，您未曾远离 ——缅怀扒盐工李金峰

张惠娟

图/编辑/追思人：张惠娟 前言 清明时节忆故人，绵绵思绪难自已。今天我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追忆扒盐工李金峰大哥，以寄哀思。 扒盐，实际就是采盐，如同农民收庄稼。沧州市海兴县地处渤海之滨，这里的人们靠海吃海，盐业是其产业之一。每年春秋两季，是盐场的丰收期，这时海兴县扒盐工们每4人一组，忙碌在海兴和黄骅（海兴县周边沿海城市）的各个盐场，进行“春扒”和“秋扒”。 李金峰，海兴县小山西村人，是海兴扒盐工之一。 2020年5月，我在黄骅盐场采风时与金峰大哥相识。从此，无论转场到哪里，他都会给我发位置。通往盐场的路都是小路，有时导航也无法到达。我是路痴，淳朴善良的大哥每次都耐心为我指路。实在说不清楚时，他就干脆开车为我带路。海兴一些盐场还保留着传统的扒盐风俗，热情的他会提前告诉我是什么场景，做好拍摄准备。 2022年3月18日，我照常向大哥发短息问候，又没得到回复。粗心的我才想到与嫂子联系，惊闻大哥已于2022年1月18日因白血病不幸逝世，享年仅58岁。 您把海水堆成山 严冬在春风中消退，时光在长河中流淌，却冲刷不了我对您的怀念。 昨晚整理着关于您的照片，我们在盐场朝夕相处的情景又开始发酵，升腾。我的心酸了，眼睛湿润了...... 2020年5月24日5：24分，黄骅海丰镇盐场。这是我学习摄影后，第一次拍扒盐，为您拍摄的第一张照片。 阳光下，一个个盐田错落有致，一颗颗盐粒晶莹剔透。您和工友们头戴遮阳帽，身穿皮裤和胶靴，正推着厚重庞大的盐耙子勾、立、刮、翻，在盐池的方寸之间不停地往返，开始了一天的耕耘与收获。 　　马上就扒完这个盐池了，您正在工友的配合下收漕。在您眼里，盐晶就像粮食，粒粒皆辛苦，最后都要颗粒归仓。 　　忙得一身“咸”，收获心中甜。您们4个人，每天工作10多个小时，在盐池往返大约15公里，一天扒盐300吨左右。这么高强度的劳动，对体力和耐力都是极大的挑战。 　　您的皮肤被烈日晒得黝黑发亮，心却像盐一样洁白无暇；您的手被卤水泡的坚硬粗糙，笑容却淳朴善良！您就是承受着这样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让汗水在盐池里结晶,把海水堆成山。 您说过的话 夜幕降临，一天的工作结束，没有了马达的轰鸣声，盐田又恢复了平静。劳累了一天的您终于可以歇歇了，善良的您总是留我吃晚饭。我是农村丫头，抓起小葱就吃。您说：“你还真是不讲究”，一边说着一边把葱剥了皮，捋两下再给我...... 头我回家时，您总是帮我看着倒好车，不断地叮嘱：“你一个人回去，天黑路窄的，千万要小心啊”，“过两天我回去，给你带红薯来，我家红薯可甜了”...... 由于白天忙工作，我只能抽出早晨和晚上放学的时间去盐场。见到我，您总是说：“又来了啊，够执着的”，有时您还会跟我开玩笑：“你老公真是好脾气的，就你这样的，黑白不着家，换个人早跟你离婚了”；“一看你就是个好人，认你做干妹妹得了”...... 您打过的电话 言行细节中，我能感觉出您对嫂子满满的爱。“你嫂子是个角儿啊，能耐人......”说这话时，您得意又骄傲，脸上写满了幸福。 每次吃完饭，您都会给嫂子打电话：“你手还疼吗，以后干活小心点啊”，“大儿子家宝贝是十月份的预产期吧”，“闺女明天回来啊，我一定回去”......家长里短中透着您对亲人的牵挂，此刻的铁皮房子里充满温情...... 您摘过的杏 “我家山上的杏熟了，你有空时带家人来摘吧”！我曾不经意间问您：“大哥，现在杏儿多少钱一斤，我带朋友们来采摘吧”，“不要钱，就几棵树留着自家吃的，我和你嫂子都忙着上班，没空摘。你们吃了，省得烂在地里白搭了”......摘完杏回家，我婆婆说：“这个桶里的杏好，个顶个地都那么大”，我一看，正是您摘的那一桶。这就是您，总是不动声色地善良...... 婆婆叮嘱说：“这位盐工忒实在，你们可不能亏待好人啊！”，“放心吧，妈，我悄悄把钱放到给嫂子带去的水果里了”。于是我才想起给嫂子打电话，结果又引来一阵责怪...... 我给您拍的最后一张照片 2021年10月16日，我得知您生病了，在天津住院一个月了。 2021年11月4日，您出院了，我去家里探望。嫂子怕我担心，说上次我听错了，您得的是肠胃炎，现在好了。没想到那次竟是永别，这张家人不全的全家福竟是我为您拍的最后一张照片...... 2021年9月24日，您分享了一个有意思的视频给我，那也是您最后一次给我发短信。从那时一直到2022年1月18日您离开，我发的短信，您从来没回复过。 我为自己的粗心自责，为没能送您最后一程后悔。 结束语 天堂里的大哥，您还好吗？在我心里，您未曾远离。 我是您用善良温暖过的人，依然牵挂着您！当我再次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想起对面已空无一人，眼泪夺眶而出......我还是忍不住去看一个再也打不开的朋友圈，等待一条再也不会回复的信息…… 如果思念有声音，一定震得耳膜碎裂；如果思念有模样，我依托何物一遍遍把您记起？300多张照片，记录了您灿烂的笑容，认真的劳作，还有您说起家人时满脸幸福的样子...... 春去春又回，山上的杏花也都开了吧！希望这温暖的阳光同样照耀在天堂的您；希望青青芳草，茵茵花朵捎去我融融的祝福，愿您安详长眠，笑留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