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在歌唱

天水之间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167efb">——缅怀恩师张惠仁先生</font></b></h3><h5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ff8a00">天水之间</font></h5> <h5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1992年本文作者(右)在张惠仁先生(左)北京海淀知春里寓所书房</span></h5><p class="ql-block"><br></p> 张惠仁先生是当代知名的文学评论家,是一位学识渊博、德高望重、国家级有突出贡献的学者,是我可亲可敬的师长。先生1932年生于福建惠安,1999年病逝于北京,至今已23载。年年岁岁,似水流淌,但我们师生之间的友谊永志难忘。今天是清明节,谨以此文,为恩师点上一支蜡烛,燃上一段心香,表达我春藤蔓延般的思念,祝愿先生在天国一切安好。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167efb">(一)</font></b></div><div><br></div> 其实张惠仁先生并不是我的科班老师。无论是中学还是大学,我都没有听过他一堂课。我第一次听他的课,是在首都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之后。1989年秋,张先生应邀到北京燕山石化公司为文学爱好者们讲朦胧诗。我在燕化党校的好朋友董崇礼老师邀我去一起听课,拜访张先生,我就去了。那天,张先生穿着一件蓝色的旧羽绒服,围着一条粽色的线围巾,一副素朴的学者模样。他的讲座虽无唇枪舌剑、滔滔不绝的凌厉气势,但温和中见出深厚的诗蕴功底。第二天,我和董老师陪张先生去参观房山的小西天藏经洞,晚上在我家一起吃炸元霄。炸元霄是北京乡村的一道传统小吃。那天的炸元霄是我老母亲做的,这是她老人家的拿手饭。张先生是南方人,第一次吃北京乡村的炸元霄,特别高兴,说这是他平生以来吃到的最好吃的饭食。<br> 1990年,我从燕化调到北京,在中国石化集团总部从事管理与改革的研究与实践,时而也关注一些文学界的事情。不知不觉,和张先生的交往便多了起来。他经常约我和董老师到他家聊天,聊文学研究,聊社会人生。而每一次交谈,我们都感到时间过得太快,常常是谈到深夜一两点钟。有时太晚了,我就睡在他家那张简易行军床上。<br> 张先生是性情中人,喜怒哀乐皆形于色,对人热情真挚,与人合作总是设身处地考虑对方的情况。就连每次打电话来,都要先问问是不是正忙着什么,唯恐自己打扰了别人的工作。这些,使我自然而然地把他引为自己的老师,一位学识渊博、德高望重、可亲可敬的师长。<br>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二)</font></h3><div><br></div> 张先生属于那种大器晚成的学者。他是1953年从厦门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分配到北京的,先是在中共中央办公厅秘书处工作,后来调到中国人民大学档案系、图书馆、语言文学系等单位,1981年才找到了归宿地——符合他性格和爱好的工作岗位——北京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此时已经“天命之年”了。但是,他的天赋、勤勉以及在人民大学图书馆工作的积累,使他很快进入了文学研究的丰收时期,1992年被评选为国家级有突出贡献的科研人员。<br> 张先生的研究成果不是以数量多取胜,而是以质量高见长。他的《臧克家评传》是第一部全面系统评价诗人臧克家的专著。他的《〈水浒〉与施耐庵研究》是《水浒》研究领域有着重大贡献的代表性作品之一。<br> 张先生晚年编辑了一本《文学政治与爱情》自选集,收入的多是他1992年退休之后的文章。但这些文章没有老气横秋之概,而是在文学与政治、文学与爱情、政治与爱情这样一些十分敏感而复杂的前沿性课题上,一如他中年时期的研究,每每都有新的发现,读来令人耳目一新。<br>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三)</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但令人痛惋而又敬佩的是,《文学政治与爱情》这本选集中的作品多是张先生在疾病的磨难中完成的。1992年,他患了严重的肝病,在医院一住就是九个月。为了健康,他以惊人的毅力果断地戒了烟,过去他的烟瘾特别大,我记得每天大约要抽两盒。病愈出院之后,我们都说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谁也没有想到三年之后他又得了前列腺炎,需要经常去短期住院。病魔在无情地蚕食着他的健康,但他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自己的课题研究。</p><p class="ql-block"> 对于一个学者来说,时间就是他的生命,时间就是他的事业。住院期间,他的病床旁总是放着成堆的书籍和资料,不能写大块的东西,他就在脑海中思索酝酿。刚住进医院,就问什么时候出院。而一旦出了医院,就一头埋进自己的书房,全然忘了自己是个病人。为了他的健康,我们也试图用“白发渔舟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来淡化他的执着,但他只是慈祥地微微一笑,依然故我。</p><p class="ql-block">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断有新的研究成果问世。每次读着他的新作,我的眼前就有如跳动起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那篝火如梦如幻,如泣如诉,那是他的生命在燃烧,那是他的生命在歌唱。</p><p class="ql-block"> 1997年岁末,我在给张先生的贺年卡上写道:“星移斗转,风掠发白,夙愿无价,苦心良在。”没过几天,张先生也寄来了贺年卡,上书:“论交盈八载,知己胜千金。友谊如陈酒,老来味更醇。”那字体依然是秀美中透着刚劲,那行文依然是谨严而见着恢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2022年4月5日草就于芍药居</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