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古县渡——我这里说的是古北街。早时候只有这里才叫古县渡,现在是指这一个区域——那是一个有着两千多年历史、曾经是县治地的美丽的江南小镇。坐北朝南。面前是纯洁秀美,清澈见底,常流不息的昌江,江面上波光潋滟,舟楫穿梭,风帆翩翩。左边一个小山是葵花岭,太平天国时这里曾经驻扎过鲍超的炮兵,在山岭上架设过大炮,所以这一带的居民都叫这里“炮台上”,是原先古北小学、后来古县渡中学所在地。当年这里树木葱笼,铃声清脆,书声琅琅,一派生龙活虎,朝气蓬勃的景象。右边是烟波山,是当年的镇办企业所在地,有粮管所、机米厂、榨油厂、食品厂、综合加工厂,还有县办造船厂等等,叮叮当当、轰轰隆隆响声震天,一派经济兴旺、欣欣向荣的景象。与昌江平行的一条沿河路,一条麻石铺就的街。沿河路岸边,一字排开停靠着来自各地、形状各异的大小船只。沿街两排鳞次栉比的徽派砖瓦房,商铺林立,商贾云集,市面繁华。背面山峦起伏,田陇纵横,茂林修竹,地肥稼熟,好一个湖光山色的鱼米之乡。<br> 古北街,因为在昌江之北,所以又叫河北街,在历史上也曾经叫过瓦屑坝,至于是哪一年就说不清楚,父亲和许多老一辈的人都是这样说的。我想,“瓦屑坝”可能就是冲着河岸叫成的吧。我小的时候,沿河岸边一路都是堆积着满满的瓦屑片,有瓷片,也有陶片,是我和小伙伴们打水漂时俯拾皆是取之不尽的道具。这些瓦屑片都是逐年发大水由景德镇冲下来的,或者是运瓷器的船上清理出来抛入水中的,年长日久积淀下来,把斜坡的河岸满满的铺上了一层瓦屑片子,就像是用瓦片堆砌起来的一条大坝,于是来来往往的人们就把这里叫成了瓦屑坝。不过可能还有一种原因,从“故县十景”可以看出在历史上的河北街,虽然失去了县城的资格,但仍然不失故县的繁华。那时城镇的区域版图还是比较大的,可是,不知道是哪一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抑或是哪一场战火把整个老县城烧了个殆尽,原本一个水榭花园、楼台亭阁各种民间建筑一应俱全的美丽的城镇,一夜之间只剩下一片废墟,断壁残垣,再也恢复不了原貌,只有一座建于X代的“武阳桥”依旧躺在街西头,许多繁华的地方建筑只遗留下了一个好听的名称,如关门口、花园里、花墩脚下、学宫、宝塔脚下、牌楼里、石门楼等等,充满失落感的人们站在一片狼藉满地瓦片的河岸上,对着流水依旧西去的昌江,“无可奈何花落去”地追寻着失去的繁华,在一片议论、叹息中,于是乎“瓦屑坝”这一叫法就无形中约定俗成。我想,历史上“瓦屑坝”的名称不外乎是这样两种原因得来的吧,当然,这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如今更没有几个人能知道这里曾经有过“瓦屑坝”的美称。近几年,为配合开发县旅游资源,学者们在考究“南有江西鄱阳瓦屑坝,北有山西洪洞大槐树”的古移民点中的鄱阳瓦屑坝遗址,比较一致的意见是莲湖乡的瓦屑坽。有乡人忿忿不平,要我出面理论这件事,县知名学者乡贤汪填金老师说得很明白“瓦屑坝是一种标识,不是指某一个特定的地点”。在鄱阳县内还有几个称为“瓦屑坝”的地方,古北作为瓦屑坝也曾经在历史上有过移民的经历,也都是在鄱阳瓦屑坝的范围内。古北也好,莲湖也罢,都是作为说明鄱阳瓦屑坝在历史上的移民作用,至于一些具体的、细小的枝末大可不必追究,就如考究诸葛亮是哪里人一样,何必论襄阳南阳?正如汪老师说的,是标识。瓦屑坝也已经成为古县渡(古北)的一种标识,把古县渡的过去记载在古县渡的历史中,记载在古县渡人的心中。<br> 古县渡五脑胡族谱中,有《故县十景》的记载,现抄录于下:<br> “故县十景:<br> 古城柳色荡黄金,旧县花香拂座清。西岸夕阳无限好,东山夜月十分明。桥头酒旆近仙客,比屋书声集俊英。梅岭烟霞招隐趣,花园风月富吟情。世家祖庙今无玷,县学遗基旧有声。十景诗成奎壁灿,令人千古仰雄风”。<br> 不知道什么原因,古北街没有像别的村镇一样沿河挑起一条圩堤来阻挡洪水,可能是所有江河边上唯一不设防的村落,每年汛期一到,河水上涨,漫过河岸,家家户户都成了水牢,街上也能划船。虽然每年都有这么一段时间被洪水围困,居家生产、生活虽然都很不方便,但是人们都习惯了。<br> 这块我生于斯长于斯挚爱于斯的土地,离开她已有五十多年了,却是热土难离,乡愁未泯。虽然中间也有回来,都是来去匆匆,打马观花。历史的变迁,风云的涂抹,记载中的故县十景早就远远离去已然不再。然而秀丽的河岸,一年四季,风光如画。春夏秋冬风霜雨雪,各有洞天,正如《故县十景》全诗中描绘的:“夏可纳风秋可月,名花四序逐时开。”<br> 2019年8月<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