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母亲诞辰100周年的清明节

林晓

<i><font color="#39b54a">母亲 张秀荣 1922年7月31日生于河北省遵化县,1995年10月13日卒于济南,现葬于济南龙泉公墓。</font></i> <i><font color="#39b54a">30多岁时的母亲,温文贤淑</font></i> <i><font color="#39b54a">全家福,摄于1964年春节,后排左一为母亲</font></i> <h3><br></h3><h1> 1995年10月13号上午,母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看见监护器的波纹一点点变成直线,我的心如同沉入井底……我和弟媳为母亲换好衣服,在阳台外等候医护为病房消毒。说来奇怪,早上原本不错的天气,此时竟飘起了小雨,十几分钟又云开雨停。善良聪慧贤德的母亲啊,这是老天爷也在为您送行啊!从那一刻起我感觉世上似乎真有神灵存在。<br>母亲得的是脑瘤,发现时已长得鸡蛋大小,术前几天已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认识了,当孩子们问她想吃些什么,她竟清醒地说,问问你爸爸想吃点啥;肿瘤压迫的步都挪不动了,吃完饭还要下意识的挣扎着站起来端着空碗走向厨房,要去刷碗……手术做的不成功,术后一直陷入昏迷,没有为她的儿女留下一句话,从确诊到去世只有短短的20天,成全了她一直的夙愿:“我要有病就得个急病,别耽误孩子们的工作”。<br> 我们在讴歌一个无私的人时,常用这样的词句赞美他:他的心中只有别人,唯独没有他自己。这句话用在母亲身上再合适不过。<br>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物品匮乏,我们长在军营,虽不至于挨饿,但吃肉总是稀罕。60年前的一幕依然清晰的印在脑海中:方桌两端坐着父母,母亲托腮坐在左边,看着对面的父亲埋头吃饭,我和弟弟则在小桌上吃着饭,我一时兴起,垫起脚尖看见了大桌上的肉菜,冒出一句不像是4、5岁孩子说的话:“你们两口子还挺馋呢”!其实母亲一筷子也没动,她说她不爱吃肉。<br> 我从小不吃肉,那碗肉是父亲的专供。<br> 母亲总是最后一个上桌,一边忙活一边催促我们赶紧吃饭上班、上学,15岁的弟弟唯恐母亲没菜吃,用筷子在盘中划了一道分界线,“这是留给妈妈的,不许越界!”叛逆期少年对母亲的爱护直接并真挚,率性而可爱。<br> 父亲是独子,出生在一个小康之家,用奶奶的话说就是从小“横草不捏,竖草不拿”(那个年代养家的男人大多如此),有时我们子女都看不过,而母亲总是淡淡地说“咱们家的吃穿用都是你爸爸挣得,他应该尊贵。打完仗,有的军官跟原配闹离婚,你爸爸可从来没提出过。”父亲就是家里的天,最好的一定留给他。<br> </h1> <i><font color="#39b54a">1977年5.1节,母亲与外孙及作者,摄于高炮69师长清师部营房</font></i> <i><font color="#39b54a">母亲为一大家子操劳着,一直很瘦弱,1979年10月摄于69师长清营房</font></i> <h3><i><font color="#39b54a">1981年4月,我拍的父母合影。摄于高炮69师营房小招待所前。</font></i></h3> <i><font color="#39b54a">1981年春,父母与大哥一家摄于承德避暑山庄</font></i> <i><font color="#39b54a">1981年暮春,我给奶奶、姑姑、父亲拍的合影</font></i> <i><font color="#39b54a">1981年暮春,我给奶奶和姑姑拍的合影,这也是她们母女唯一的合影</font></i> <i><font color="#39b54a">1984年8月摄于高炮69师营房办公楼前,前排坐者为父母。</font></i> <h1> 母亲是个极为聪慧的人,一天学也没上过,还缠过脚,但心灵手巧,远近闻名,早年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找她提花样,年关时亲戚用毛驴接她去做衣服,一住好几天。记得上小学时我十分喜爱《红灯记》中的李铁梅,想象中画了一树梅花,总感觉哪儿不对。母亲说,梅花要有主干,花枝头上是没有花朵的,花要不重样,有开的、半开的、没开的……她说,白菜要顺丝切才好吃,炒肉要后放盐才嫩,肉发白时再放葱花,以免葱花糊;柴灶烧米饭,水要加到高出白米一指左右,听到锅中有“啪啪”声,就不要加劈柴了,余火靠干;年少的我照着做,一次成功:米饭软硬适中,底部还有一层金黄的锅巴,香气四溢。我们兄妹都跟母亲学会了做扣肉,她去世后,父亲说,你们谁都不如你妈做的味道正。<br> 奶奶一直跟着我们,她与母亲情同母女。当年我从知青点回家探亲,奶奶觉得我受了苦,经常把我叫到一边,背着弟弟拿出桃酥偷偷塞给我。我结婚后奶奶病重了,拉肚子整的满床都是,我端起盆子正要去洗,母亲一把抢过来,“你怀孕了,怎能干这个?”“以后也要给孩子洗尿布”,“那是两码事”,她蹲在水池边忙活着,凌乱的白发令人不忍目睹,惭愧的我泪眼朦胧:老辈这样疼我们,养我们又有么用呢? <br> 学了服装设计后,每年春节给一家老小做新衣成了我过年的标配。每当给母亲试衣,她竟羞涩的像个小女孩:又是织锦缎的,多贵呀,能穿出去吗?我还能活几天……你多忙呀……她总是念着别人的好,怀着感恩的心对待一切,<br>母亲一生省吃俭用,任劳任怨,无其他嗜好,只是烟瘾不小,回娘家,都是给她带“琥珀”牌香烟(贵的舍不得抽,一条好烟也要拿到小卖部换成两条便宜的),她总是喃喃的说“不是总劝我戒烟吗?”“现在我也想开了,您操劳一辈子不就这点嗜好吗?算我给您的礼物吧!”“礼物?你不就是妈最好的礼物吗?” <br></h1> <h1>是啊,母亲不需要礼物,只要你健康快乐的生活,你就是母亲最好的礼物。母亲故后,我多想与她在梦中相会,但却极少如愿,我宁愿相信世有轮回、人有来生,转生与她再做母女,让我好好地孝敬一回……</h1> <i><font color="#39b54a">奶奶.1979年5月,摄于长清69师营房办公楼前</font></i> <i><font color="#39b54a">1984年4月,我给父母拍的合影,摄于69师师部办公楼前。</font></i> <i><font color="#39b54a">1985年2月女儿周岁生日,我给祖孙俩拍的合影,女儿在姥姥家长到7岁。</font></i> <i><font color="#39b54a">全家福 1988年春节</font></i> <i><font color="#39b54a">1989年5月,我给父母个做了他们人生中第一套全里子西装,我挽着父母一起走在刚建好的军休所前的大路上。父亲顾头不顾脚,忙着扎领带,竟未来得及换皮鞋。</font></i> <i><font color="#39b54a">1989年5月摄于军休所前,那时还是一片农田。</font></i> <i><font color="#39b54a">父亲穿凉鞋扎领带留影</font></i> <i><font color="#39b54a">摄于1990年春节摄于军休所。</font></i> <i><font color="#39b54a">1990年春节,父母穿着我做的衣服合影,这是父亲的第一件全里子中山装,我的毕业作品,母亲穿的罩衣面料是嫂子买的。</font></i> <i><font color="#39b54a">1989年5月父母穿着我做的衣服在军休所家中合影</font></i> <i><font color="#39b54a">母亲和她的孙子,孙子一直由爷爷奶奶带大,直至母亲逝世。</font></i> <i><font color="#39b54a">祖孙三人,约1990年摄</font></i> <i><font color="#39b54a">《母亲和孙子在一起》 母亲穿着我做的西装好有风度。虽一天学也没上过,但她那高贵善良的品质,勤劳贤淑的性格,是留给我们最宝贵的文化遗产。</font></i> <h1><br> 母亲的照片一直摆在我的床头,母亲喜爱的海棠花也一直精心的养护着,母亲为我做的棉袄,盘扣精美,做工仔细,一直保留至今,母亲才是一个家庭的中心,她是儿女心中一面不倒的旗帜,母爱在任何时候都令我们目眩。<br> “子欲养而亲不在”,“擦干眼泪,我对身边匆匆而过的人群突然多了几分关注:他们是不是归家与父母团聚?那是多么令人神往的时刻!普天之下父母健在的儿女们,我真的好羡慕你们,你们千万要知足惜福啊!”一位笔友的话道出了我的心声。<br> 常听母亲讲:儿的生日,娘的苦日,大命换小命。现在,每当我过生日,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中,会轻轻地点上一支烟,默默地道一声: 妈妈,辛苦了,感谢您给了我生命。<br> 今日清明,一个美丽又悲凄的日子,于我们兄妹来说更有其特殊意义,今年是母亲诞辰100周年,因疫情肆虐,不能扫墓,但她那瘦弱弯曲的身影总是浮现在脑海里。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只是换了一种形式留在我身边。柳绿花红,桃花正灿烂,那可是先祖们含笑看着我们的眼睛?<br><br></h1><h1><br></h1> <i><font color="#39b54a">1994年春节,我一口气为外甥女前排(左一)父母、女儿(左四)做了四套过年的衣服,摄于长清军休所。</font></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