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岗,古碉的故事

丘陵

<p class="ql-block">我们从马尔康婆陵甲萨大桥头的住地出发,顺梭磨河向西约17公里,到了以古碉群闻名的松岗镇。梭磨河在松岗小盆地里盘桓并接纳直波沟、卜尔玛沟、木脚沟和松岗河,盆底是良田上千亩的坝子(河流阶地)。这是过去松岗土司炫富一方的基础之一。</p> <p class="ql-block">松岗镇现存古碉四座,都是典型的藏羌石木结构建筑。上图两座碉楼位于梭磨河左(北)岸直波村,叫直波碉楼,为八角形。下图碉楼在河右(南)岸松岗村,是松岗碉楼,成四角形。我们先看直波碉楼。在直波游客接待中心旁有个宽阔的胡底革命烈士纪念广场,胡底烈士的名字还没听过,得进广场看看。</p> <p class="ql-block">广场建于2018年,中间是一座名为《北望》的巨型雕塑,雕塑基座和纪念碑都由红色花岗石砌成,胡底的全身铜像,表现他杵着木棍,眼望北方,正艰难跋涉。后来才知道雕塑是根据胡底生前的一张杵棍走路的照片制作的。纪念碑后面的红色花岗石墙上镌刻着烈士的生平事迹,这些文字正好成了纪念碑基座上浮雕的说明。</p> <p class="ql-block">胡底是安徽舒城县新街乡人,生于1905年,原名胡百昌。1925年入党,上世纪20年代末,与钱壮飞、李克农一起打入国民党最高特务机构,传递出大量机密情报,被周恩来誉为“龙潭三杰”。长征途中,因反对张国焘的错误路线,在松岗遭秘密杀害。碉楼目睹了张国焘的罪行和胡底为真理献身的赤胆忠心。烈士北望的雪山草地已被他的战友和后人走出了一条阳关大道,这是对烈士的最大慰籍。现在胡底革命烈士纪念广场是全国国家安全教育基地。</p> <p class="ql-block">直波碉楼的南碉建于乾隆年间,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处在河流二级阶地上的直波村内。直波是藏语,意为“峡谷口上的官寨”。南碉高43米,在全国八角形碉楼中,不仅最高而且保存最完整,目前顶部向东南方向倾斜了2.3米,因此被人称作中国版“比萨斜塔”。</p> <p class="ql-block">这座碉楼近百年来倾斜的原因是地基不均匀下沉。地基不均匀沉降的原因,可能与碉楼通梭磨河的地道坍塌被毁有关;解放后开挖水渠经过碉楼,流水侵蚀地基可能也是原因之一。造成倾斜的更重要诱因是,20世纪以来的三次大地震(1933年叠溪地震,1976年松潘地震和2008年汶川地震)。下图右侧是倾斜的南碉,左侧远处是直立的北碉。</p> <p class="ql-block">我们想参观这个举世闻名的倾斜碉楼,正好在碉楼下见一位拿着东西从屋里出来的藏族大姐。她带有自豪感的口气说,这碉楼原来是他们家的,现在是国家保护的重点文物。哦!我惊叹道,你家以前不简单啦,可能不是土司也是头人吧。她说我们家以前出了几个活佛,现在还有一个,却没接是否是土司的话茬。本想请她带我们参观碉楼,但她有事,急于离开,说你们自己到家里去看吧。</p> <p class="ql-block">主人家大门敞开,但空无一人。我们只好围着碉楼转了一圈,却不得其门而入。在桃坪羌寨我曾登上碉楼,那碉楼与房屋连成一体。这个碉楼离房屋最少有两三米远,碉楼四周被两米多高的挡板遮着,从缝隙里可以看见地上的照明灯具,夜晚碉楼可能会大放异彩。</p> <p class="ql-block">碉楼外部每角两侧长两米,墙厚约一米。内部圆形,直径八米,分为七层,每层有长方形瞭望窗口。</p> <p class="ql-block">直波北碉距南碉约50米,但在村外山脊未端,栈道把它与村子连接起来。</p> <p class="ql-block">北碉高30多米,内部与南碉一样为圆形,直径8.5米,内有6层。此碉没有档板围护,绕碉一周像围着转经筒转圈一样,仍没见有入口。抬头仰望离地几米高有竖条形瞭望窗,原来这就是入口,要有楼梯才能上下。过去战时楼梯会收到碉内,攻击一方只有徒呼奈何。当年乾隆大军平定大小金川之乱时,没有少吃碉楼的亏。</p> <p class="ql-block">松岗碉楼在直波碉楼对面。从河底看去,碉楼高踞陡峭的松岗梁子上,直插蓝天(上图)。与碉楼相连的是天街(下图),从河谷仰望山脊上的民居,如天上街市一般,令人向往。去碉楼和天街的路在哪里呢?幸好有人指点,现在有公路沿松岗河绕到松岗梁子后面,上坡可到天街门口。</p> <p class="ql-block">松岗是藏语,意为“山梁上的官寨”,怎么这个4A景区的天街叫“柯盘”呢?原来是为纪念首先在松岗建官寨的先祖柯盘。柯盘又叫盘热,相传是唐贞观八年(634年)吐蕃王室派遣东征的大将军,十年后他完成了对嘉绒藏区的统一治理。当年柯盘建的官寨在直波的盘果梁子上,后人在宋元时期将官寨迁到松岗梁子。</p> <p class="ql-block">进街门,拾级而上到天街,向西望去东西两座碉楼与天街房舍一样,虽仍为石木建筑,但簇新的墙体失去了沧桑之感。因为它们都是汶川大地震后重建的,而官寨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就已经成为废墟。</p> <p class="ql-block">碉楼下官寨废墟墙边一座很小的白塔被不多的一些玛尼石簇拥,似乎是在凭吊灰飞烟灭的官寨和过去的天街。松岗官寨最后一次扩建大修是乾隆年间,土司昌旺尔甲当政时,为显其权力和财力,将官寨修葺得雄伟壮观金碧辉煌,号称小布达拉宫。1936年官寨被一场大火烧了半月,余火又持续了三个月。官寨失火殃及民房,官寨变成断壁残垣,天街民房也焚毁殆尽。只有两座碉楼虽经烈火浓烟仍屹立不倒。</p> <p class="ql-block">站在碉楼下观景台上向西望去,左边山梁上的天街一色石砌碉式平顶楼房,远处一幢红襟墙悬山顶四川民居建筑十分引人注目,它是川主庙。右边河谷坝子上的红顶新房,是汶川大地震后建的松岗新村。</p> <p class="ql-block">川祖庙是西南地区的水神崇拜,起于秦蜀太守李冰及其次子建成都江堰后,人们视李冰为川主、水神。兴建川主寺庙供奉李冰父子,清代仅四川就有500多处。松岗建川主庙我估计是这里多水灾吧。因为马尔康地区全年753mm的降水有83%以上集中在5一9月,其中还有3次暴雨,加上出口狭窄的盆地地形和向心水系等自然因素,造成梭磨河水患频发。面对洪水,本来就有万物有灵信仰传统的嘉绒地区,从官府到百姓,只有乞求水神李冰相助消弭水害。这也是现在梭磨河梯级开发,虽有一定的跨季度调水功能,川主庙仍香火不断的社会心理原因吧。</p> <p class="ql-block">从松岗碉楼观景台下来,回头再看看这两位守卫官寨的士兵,全身被葬送官寨的烟火熏得漆黑,仍纹丝不动地站在这里,与上面高耸的碉楼一起,向人们讲述着官寨盛极而衰的过往和天街在大地震后涅槃新生的当下。</p> <p class="ql-block">  天街一家人的凉棚里,挂满了风干的牛羊肉。除自己生活所需外,更多是给开春以后络绎不绝的游客准备的吧。这也是今天松岗能以今非昔比的优渥生活无愧告慰胡底等先烈的。</p> <p class="ql-block">松岗碉楼群饱经磨难,阅尽沧桑,而今又与高压输电线路铁塔站在一起,讲述着一个光明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过去不曾遗忘,未来更可期待。松岗碉楼群会向游客讲述更多新的故事,我期盼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