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 南郑 路汉旭 </p><p class="ql-block">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首荡气回肠的歌曲，道出了子女对伟大母爱的赞美心声。 </p><p class="ql-block"> 母亲在时，我常听这歌，也许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对此体会不深。八年前母亲因积劳成疾离世后，每当听到这首歌时，顿会激荡起我对母亲的感恩之情、感念之意，追忆母亲为家庭操劳、为儿孙奉献的感人情景。 </p><p class="ql-block"> 我的母亲出生于南郑县濂水河畔名叫丁店村的农家，是一位勤劳、灵巧、淳朴、善良的农家妇女。母亲生前多次说，她家在解放前爷爷勤俭持家，有田有地，丰衣足食，家境宽裕。然而，好景不长。我外公游手好闲，耍赌吸烟，坐吃山空，短短几年间，不仅将家产输个精光，而且欠了一屁股债务，因疲于躲债而含恨自杀。这件事对年幼的母亲打击很大，她从小就立志要做好人、做好事，绝不让这一悲剧重演。为了维持生计，在汉中亲戚的帮助下，她不到十岁就随舅父在汉中开纸扎铺，虽未上过一天学，不识一个字，她起早贪黑，虚心请教，用心干活，很快就掌握了剪纸、做花、腊染等纸扎技艺，还悄无声息地学会了裁缝、针线活手艺，也浙渐地在汉中立住了脚，养家糊口自然不成问题了。我以前学习、生活或工作中每遇到困难时，母亲总以自己的苦难经历来启发我、激励我，人全靠自己活，别指望依靠谁，你要把胳膊上的肉咬一口，拼着命往前奔，干出个好样子，千万别叫人家看不起！后来，我把母亲的话牢记在心，逐步养成了向上向善、不怕困难的良好品格。 </p><p class="ql-block"> 解放前两年，刚过十六岁不久的母亲嫁给了比她大将近一轮的我父亲。当时父亲家弟兄姊妹多，入不敷出，生活艰辛。排行老二的父亲，因其哥被抓壮丁后生死未卜，父亲时常挑担往返川陕界做些小本生意，母亲自然担起了全家老少的生活重担。数十年间，无论是爷爷、奶奶、外婆，三爸、四爸、姑姑、舅舅家，还是我们五姊妹家的大大小小，缝衣服、做鞋子等家务活，无不闪烁着母亲昼夜忙碌的身影，凝结着母亲饱含真情的心血。就连一些远房亲戚和四邻乡亲，但凡家庭琐事、红白喜事，只要找到她，她总会全身心投入，帮这帮那，忙个不停，直到人家满意为止。当然，为此母亲也免不了招致家人抱怨，但她总是笑着说，谁家没个大小事情，人家相信我，操点心，出点力，值得呀！正因为她的点滴善举，为我们全家在当地赢得了很好的口啤，现在只要一提起她，大家都会满含热泪地说起她的这好那好件件往事。</p> <p class="ql-block"> 母亲生养了我们五男一女共六个子女，但一个儿子在不足一岁时就意外夭折，这也是母亲一生中没有了却的伤痛。对儿孙们的爱是母亲最动情、最忘我、最执着的事情。她常说，五个指头不一般长，儿女出息也不一样，但都是妈的心头肉；儿女年龄再大，在妈的眼里，永远都是孩子，你们走到哪里，妈的心就操到哪里，生怕你们有啥闪失。记得一九七四年春，因家里日子很穷困，母亲万般无奈答应将年仅一岁左右的幺儿子送给山东人抚养，当人家带人刚走出我家门会儿，我妈就后悔了，她发疯似地跑向前从人家怀里将幺儿子抱回来。两年后，幺儿子不幸跌入氨水池中，眼看没救了，母亲迅速捞起他，毅然全力进行人工呼吸，命虽保住了，但留下了弱智的残疾后遗症。母亲依然视他为宝，尽心竭力呵护他，全家人也对他关爱有加，如今健康无忧地陪着老父亲生活。我们几姊妹不管是谁回到老家，总少不了问这问那，唠叨个不停。接着，忙着手工蒸面皮、煮腊肉或包饺子，席间叮咛大家吃好喝好，而每次她都不上桌子，待大家酒足饭饱后，才开始吃剩饭剩菜。我有次感冒了，她就从田地坎挖些牛王刺，并炒些焦豆、焦麦子，熬成一罐汤让我喝，说这个小偏方治病无副作用，我虽喝几次不见效果，但深感母亲的用心之良苦。我每次回到老家，天一黑她就催我回家，我总会拖着多陪陪她，我回家时，她和小弟非要执意送我到家门口，我回到家了，她和小弟才转身往回走。二OO七年十月，我去新疆出差一周，回来后忙个不停，过了十多天后，回老家带新疆特产去看望母亲，一见到我她就发火了，气愤地说：“我早就听说你出差回来了，为啥这么久才来看我？你就不怕我死了再也见不着了嘛！”说完后，她就伤心地哭了好一阵子。我当时也流泪了，悔恨自己的粗心，让病重的母亲操心了。过了会儿我就给母亲解释说，回来后单位事太多，没及时报平安。母亲突然笑了说道：“哦，是公事忙，还以为你忘了妈，那妈错怪你了，我给你道歉，你千万别记在心上，要把公家的事办好才对！”</p> <p class="ql-block"> 母亲的一生很辛苦，很清贫，但很充实，很开心。她说，只要看到儿女们个个健康，有了出息，她就感到挺高兴，希望一辈比一辈强。说起遗憾，她觉得啥都不稀奇，就是从未坐过火车，很想坐一次。八十年代初，我去安康农校上学时，大哥曾提出买张票让她坐段火车感受一下，她怕多花几块钱，以种种借口谢绝了。后来，她和父亲去凤县去看望我大姨，我们本想让他们坐火车去，由于表姐托亲戚搭了一个便车，母亲再次与火车无缘。 </p><p class="ql-block"> 直至二OO七年夏天，母亲查出患胆管癌，做完手术后，母亲一度恢复较好，恰逢我在江苏淮安工作的外甥结婚之际，我们几姊妹便轮番动员陪母亲坐火车去淮安，没想到她硬是不去，她说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辈子有你们这么孝顺，已经很满足了，原先我很想坐坐火车，但汽车坐过多次了，我想都是交通工具，没啥遗憾的，至少比你们爷和婆强多了，他们连汽车都没过，不也过了一辈子嘛！没想到，十个月后，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她一生的坐火车梦想就此破灭了！ </p><p class="ql-block"> 母亲走后，我几度落泪，心痛不已。为她受那么多苦，却没享过一天清福而痛；为她心里总装着别人，唯独没有她自己而痛；为她时常叮嘱我们关心爱护身体，自己从不注意休息，以至严重透支健康而痛；为她快乐着我们的快乐，自已却强忍着烦恼和遗憾而痛。这些年，我梦见过母亲好几次，梦中的她依然那么自信，那么操劳，那么无私，这种品格是母亲留给我的宝贵精神财富。 </p><p class="ql-block"> 可亲可敬的母亲，愿您在天堂没有病痛，没有烦恼，没有遗憾，我们永远想念您！ </p><p class="ql-block"> 写于2016.05.08母亲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