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善良、干练、慈祥、永不言累的姑母</p> <p> </p><p><br></p><p> </p><p> 随着时间的流逝,祖辈的人都走了,父辈留下来的人仅有母亲健在了。虽然我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要,可我们对那些逝去的亲人却愈加怀念,这其中就包括我敬爱的大姑母。</p><p> 大姑家最初是住在杨凌夏家沟一个“地坑院”里,站在崖背上整个院落一览无余。要进院子就得从北面的斜坡下去,走到坑底右拐就看到大姑家所住的几口窑洞了。大姑住西南角的那口窑洞,朝向正南的两口窑洞分别是大表兄与二表兄住......而我的记忆,都在大姑住的窑洞里。</p><p> 要进大姑住的窑洞,得先从朝东的“偏窑”进入。偏窑约有一米宽.两米高,是进主窑的通道。约三米左右就到了南北向宽大的主窑。主窑地面放置一些家具,靠里还有个小拐窑放置细小杂物,最南面是一紧窑宽盘的土炕,阳光可从窗户照到炕上。窗户与偏窑通风很好,虽是土窑却并不潮湿,偌大的空间,装满我们儿时的温馨、快乐......</p><p> 小时候,我常和堂兄一起去大姑母家,除正常的逢年过节、礼尚往来的走动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大我一岁的四表兄,是我们儿时最好的玩伴。他带领我们爬“猴坡”;在“地坑”角落、窑洞、柴跺捉迷藏;秋季上树“捏蛋柿”......每每玩到天黑时,大姑母就会留我俩住下。特别是我,要赶上俩兄长玩儿的节奏,每次紧跑的像个“土贼”,脖子被汗渍冲的道道“黑淋”,到家时大姑总会打盆温水让我洗。那时食粮紧张,大姑总会让我们吃到最好的农家饭,饿极生香,在我们狼吞虎咽时,大姑会笑嘻嘻的让我们慢慢吃。</p><p> 晚上住到大姑家,我们三个头枕炕边并排占了大半个炕,剩下的位置放置一台纺车。在表兄们还没结婚时,一大家人的穿戴缝补,都靠大姑纺线织布来提供。白天做饭、打扫院落,拐线、织布.上鞋等都是常活儿,她从没闲的时候,起早贪黑还得挤时间让纺车转个不停。大姑摇动纺车的频率比一般人要快许多,加上她个子高胳膊长,纺的线又长又细又好。晚上她边纺线边和我们说着话,看我们瞌睡时,就把油灯火苗压低压小,让纺车正对着我们,用她瘦弱的身体挡住了灯光,我侧身看到她巨大的身影投照了大半个窑壁,纺车的嗡嗡声似温馨的摇篮曲,在母爱平凡.伟大的陪伴下,我们酣然入睡。</p><p> 大姑是“小足”,“三寸金莲”的束缚、使她行走看似脚下不稳,其实是急性子所致,她干啥雷厉风行、要强、自立、两只小脚似不沾地般进进出出。但给我印象最深、挥之不去的竟是姑母除了繁忙的家务,还在三夏大忙时下地割麦子。那天我正好去姑家,大姑刚把锅碗收拾停当,就准备去“自留地”割麦,让我在家等她。只见她取掉围裙、系好裤腿,头上顶一大手绢,一手拿镰刀一手提草坯(用麦草编织的坐垫),小足似小跑的走在前面,我说我也去,就接过草坯紧跟大姑走出地坑,一起朝西南方向的自留地走去。</p><p> 走到地头,只见姑母弯下身子提镰从地边开始割麦子,她身子呈90度低头挥动着镰刀,勾麦、攥把、挥镰,一撮撮麦子在姑母手中倒下,搭腰、收堆、扎捆,不一会儿就割了好几捆;也许腰酸背累,大姑让我把草坯递给她,她右腿跪坐在草坯上,左腿弯曲倾着身子割麦子,不时挪动草坯收割;这么时间长了也难受,姑母就双腿跪在草坯上,绕草坯转半圆割......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她就用头上的手绢擦把脸,然后又低头重复这几个动作不停的割着麦子。年幼的我在她身后,将割好的麦捆扶起来堆到一起.......大约有俩小时,姑母放下镰刀直起腰,双手拍打拍打后腰对我说:“不割了,该回去做饭了”。然后收好镰刀,和我说着话往回走。“小脚”割麦子是大姑留给我最难忘的印象。</p><p> ......</p><p> 姑父是一位老实、勤苦的农民,他的岁月,基本是陪太阳在田间地头渡过的。几位表哥的成长历程中勤奋善良来自于姑父的榜样。生活中受大姑的影响最多。他们和善待人、坚强不屈的个性,都是在大姑的感染下养成的。</p><p> 五十年代末,随着大表兄、二表兄结婚,姑母在家独撑“半边天”的局面得到了缓解。后来全家也搬出“地坑”,住上了大瓦房。当三表兄、四表兄也结婚后,越来越多的孙辈出现在姑母面前,使姑母脸颊坚毅、刀刻般的皱纹,弯曲成越来越多的笑纹,她似参天大树,护佑着全家的平安与福祉。</p><p> 68年我初中毕业回老家当了农民,逢年过节仍会去姑家。我工作后的78年春节,和爱人到夏家沟看大姑,那是我最后一次和大姑同住,虽然炕上没了纺车,但说话间嗡嗡的纺车声依稀在耳旁回响。</p><p> 79年我调回武师任教,八十年代末大表兄从部队转业到武功县政府担任巡视,他会接大姑到县城小住,我见大姑的机会就多了。</p><p> 大姑姊妹五人,她是老大,曾是弟妹们的守护神。特别是我祖母去世后,“长姐如母”使姑母具有双重身份。我的父亲对姑母非常敬重,经常叮嘱我去大表兄住处看看,若大姑在就让我买大姑喜欢吃的上好葡萄或端碗羊肉泡去看看。那时大表兄住的房子朝南有个小门,姑母在门会开着,我从旁边瞅见姑母就赶紧去街道买好葡萄或羊肉泡出现在姑母面前......</p><p> 曾想这一切都不会失去,地坑还在但姑母却没了。三十年来、思念、记忆中似曾听到姑母铿锵的声音,看到姑母硬朗、慈祥的面容,坚强、勤劳的身影,因为爱还在、梦还在......</p> <p>勤劳、憨厚、质朴、任劳任怨的姑父夏树德</p> <p>这是我尊敬的四位表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