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母亲

莉

——我的娘亲

在那个并不富裕、孩子又多的年代，文化不高的母亲她没有委屈、劳累和苦痛吗？没有心酸、焦虑和难过吗？有时无奈和无助的眼神很快掠过她的脸颊，这让人心疼的一瞬间，我却一生难忘。但记忆中母亲给我们传达的，更多的是感恩、包容、温暖和阳光。

　　转眼母亲已去世十七载，恍如昨日。二零零五年的三月初五(阴历)，是最悲痛的日子，母亲在这个青黄不接的、乍暖还寒的日子里永远离开了我们。今年四月五号，即阴历三月初五，母亲的祭日正值清明这一天，这怀念的思绪更是浓烈了。

　　母亲大约六七岁时她的母亲(老姥姥)就去世了，二姨和母亲是去世的老姥姥亲生，三姨四姨和三个舅舅是现在的姥姥生的。

　　母亲有一颗温暖善良和善解人意的心。小时候常常跟着母亲去看姥姥，总是逢姥姥村庄赶集，割上肉买上菜去姥姥家，姥姥见到我们总是非常高兴，咧嘴笑着接迎，姥姥家左邻右舍都认得我，至今姥姥的老邻居还称呼我的乳名，可见小时候去的频繁。母亲和姥姥那种亲密的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还有姥姥看见我们时那温和快乐的眼神，使我从未感觉出姥姥竟不是母亲的亲娘。

　　那时家里穷，孩子多，最小的舅舅很小姥爷就去世了，姥姥做小生意养家，即使再能干，也顾不上个个都照顾的好，下面三个妹妹三个弟弟，母亲就是大姐如母，帮姥姥照顾弟妹，不惜力气干活，还得照顾着弟弟妹妹淘气哭闹。记得母亲说二姨六七岁时和姥姥欧气，在她亲娘的坟上哭了三天三夜不回家，不吃不喝，夜里就睡在坟头上，哭着喊亲娘，眼睛都哭的看不见了，昏迷过好几次，谁劝都不听，后来还是听了母亲的话才回家和姥姥和好。母亲就以这样的胸怀照看老人和兄弟姊妹，带出一个好头，不偏不倚，孝敬老人，爱护幼小，才使一家人和睦相处；姥姥也是有脾气的人，但每每想起母亲就泪眼婆娑，痛哭不已。

　　等我长大经历一些事情后，才逐渐理解母亲那时候是多么不易，性格是如此宽容美好。现在这个姥姥也已九十四岁，身体还算硬朗，只是已有四五年不认人了，包括自己的儿子女儿，所有的亲人一概不认识，最近我和妹妹去看她，看样子她确是认不出我们是谁了，但自从我俩一进门，她就一直唠叨和母亲有关的往事，絮叨母亲一个人买了东西来看她，她怎么不放心，总是嘱咐母亲要走大路，小路上庄家长得密，走的人少，怕遇到坏人，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说她糊涂了好几年了，也认不出我们是她的外甥女了，却还记得这些和母亲有关的很多事。

　　母亲在世时，和奶奶也处的非常融洽，孝敬老人在村里有口皆碑，人缘也是非常好，也许这是她老人家待人接物总是想着别人的缘故，她去世时整个村子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心疼的唏嘘不已，我记得一个关系比较远的邻居奶奶一边给我梳理蓬乱的头发，一边泣不成声。

奶奶今年九十七岁，身体还算硬朗，也是一阵阵脑子不太清醒了，想起母亲，也每每哭出声来。今日寒食节，97岁的奶奶跪地磕头，祈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还絮叨着嘱咐父亲今日祭祖，明日还得再去母亲坟头烧纸。

　　从母亲哪里我们知道奶奶在那困难的日子里，怎样照顾一家人，过年包了顿粗面水饺，香的不行，孩子们(包括大伯家的孩子，共十来个)排队等候，大年三十下了一夜水饺，孩子们都吃上了，只有奶奶没得吃(也许母亲也没能吃上，她只是没有说自己)。

　　记忆中母亲和奶奶总是晚上一边拉着呱一边共同做家务，淘菜、洗衣服、做饭(蒸窝窝，揉面蒸馒头，推磨做煎饼)，晚上在油灯下做针线活……，后来有了明亮的电灯，我和妹妹在这时总是倍感温馨，就在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拉呱里进入甜美的梦乡！

　　我生小孩时，母亲就回忆我出生时，奶奶如何照顾她。棉袄虽破，却不住的给母亲披上，那时鸡蛋可是好东西，一般人吃不上，奶奶做了鸡蛋汤端给母亲，嘱咐要凉一凉再喝，奶奶才转头母亲已把一大碗鸡蛋汤两口就喝的一点不剩，母亲说，那年成看见鸡蛋汤馋的不行，恨不得一口喝下去，哪还等到凉一凉!这真是一个在穷苦年代婆媳之间温暖又温馨还不乏幽默的事儿。

　　父亲常常说奶奶脾气不好，性格泼辣强势，令他委屈难忍，从母亲那里，我感受到的是奶奶的关心和爱护，还有撑起一个家的不易。从另一个角度更能看出母亲的心底善良和纯洁无私，她拥有一颗能付出爱、并且强大担当的内心!

二零二二年四月四日深夜，清明前夕，寒食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