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唐诗之路--（1）西陵渡

倚岚紫藤

2020年初起一场大疫（新冠肺炎）席卷全球，延续三年，至今尚无终结之势。原拟周游世界的计划被迫终止。家庭聚会时亲们讨论后，一致认为祖国大好河山尚未游遍，祖国文化更是璀璨夺目。我们可以开始唐诗之旅，探寻一路的美景和历史文化。2022年清明，疫情尚在肆虐，区块隔离封控仍未解除。我们就近起步，来到滨江西兴，开启了唐诗之旅的第一站-西陵渡探秘。

走进西兴老街，时间仿佛停滞了：那白墙黑瓦的两三层民居沿河展开，斑驳的墙壁，杂乱的摆设。河边洗鞋的老媪，巷子里闲聊的女人；古朴中透着烟火气，一切都没有受到外面匆忙世界的影响。尤其是太阳下晒着的那万国旗般斑斓的被子，把人瞬间带回到几十年前的岁月里。完全没有当下许多古镇的商业气氛。

西陵渡始于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时期，越国范蠡所建用于拒吴的要塞固陵，六朝时更名为西陵。吴越王钱鏐嫌陵字不吉改为西兴，流传至今。西陵渡曾为钱塘江上的重要渡口，这里不仅是要塞，也是大运河与浙东运河货物转运的中转之地。当年非常兴旺。据说当年西施就是通过这个渡口去往吴国。浙东唐诗之路亦始于此。白居易诗中，“烟波尽处一点白，应是西陵古驿台”指的就是这里。

路名讲述着历史

唐诗之路的起点位于杭州滨江区西兴老街的古西陵渡口。在唐朝，要过钱塘江，西陵渡口必定是要停一停的。当年，无数诗人就是从这里停顿又出发，沿着浙东运河，走向自然山水。

当年的西陵渡，是“浙东唐诗之路”的头一站。沿浙东运河从绍兴镜湖、曹娥江、剡溪至天台石梁，登天台山。这是盛唐时期文人墨客旅游的一条古道。这条古老的水路全程约190公里，《全唐诗》记载的2200余位诗人中就有400多位诗人走过，《唐才子传》里的278位才子中就有170余位走过。

浙东“唐诗之路”的起源，据说是始于诗仙李白寻访“酒仙”贺知章。李白与贺知章年龄相差42岁，可以说是祖孙两代，他们怎么会成为朋友和忘年交的呢？

贺知章是唐代著名诗人、书法家，越州永兴(今浙江萧山)人。少时就以诗文知名。武则天证圣元年(695年)中进士、状元，是浙江历史上第一位有资料记载的状元。贺知章诗文精佳，且书法品位颇高，尤擅草隶，"当世称重"，好事者供其笺翰，每纸不过数十字，持有者当作宝贝。贺知章生性旷达豪放，善谈笑，好饮酒，又风流潇洒，诗人杜甫的著名诗篇《饮中八仙歌》中第一个就说的是贺知章："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够得上头号"酒仙"。

唐天宝元年，诗人李白来到京城长安。他举目无亲，孤身一人去著名的道观紫极宫游览，偶遇贺知章。贺知章很早就读过李白的诗，极为欣赏，两人攀谈之间，李白给他看新作《蜀道难》，贺知章看罢大惊："你简直就是天上下凡的诗仙呀！"两人性情相投，贺知章拉着李白去酒店喝酒时，才想到身边没带钱。他便把腰间的金饰龟袋解下来，作为酒钱。李白阻拦说："这是皇家按品级给你的饰品，怎好拿来换酒呢？"贺知章仰面大笑说："这算得了什么？我记得你的诗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两人一直喝到大醉时才告别。后来，贺知章向皇帝大力推荐李白，皇帝就任命李白为翰林待诏。

公元745年，贺知章因病上疏请求还乡，玄宗准许了并御制诗以赠，皇太子率百官饯行。那一年，贺知章86岁，登临西陵渡，听到了久违的乡音，他激动得热泪盈眶，写下两首《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铁陵关遗址仅存的石柱

后来李白来到西陵渡，沿着当年贺知章回乡的水路，兴冲冲专程去老宅拜访忘年交，一进门才得知，恩师已经作古。李白感念他的知遇之情，作了《对酒忆贺监二首》，其一：“四明有狂客，风流贺季真。长安一相见，呼我谪仙人。昔好杯中物，翻为松下尘。金龟换酒处，却忆泪沾巾。”其二：“狂客归四明，山阴道士迎。敕赐镜湖水，为君台沼荣。人亡余故宅，空有荷花生。念此杳如梦，凄然伤我情。”

永兴闸是当年连通浙东古运河和钱塘江的水闸门，主要用来调节古运河的水位高低和水质。闸门遗址位于官河西头。

永兴闸遗址

庄亭也叫樟亭，曾经的西兴驿，在唐代叫西陵樟亭驿。“月明何处见，潮水白茫茫。”白居易夜宿西陵樟亭驿时可见可闻的潮水，已经退到远处。沧海桑田，使人叹息。

小街残存的马头墙依稀可辩当年的古建筑

西兴老街紧靠着浙东运河，民居后门临水，发现一个深入室内的河埠头。

往来于钱塘江与浙东运河上的舟楫商舶由于水位的落差，需要靠塘过堤，另行装船，这一卸一装，使得西兴出现了一个殊特的行业“过塘行”。西兴鼎盛时期有七十二家半“过塘行”。各行帮之间各司其职，不得擅自越行过塘，如徽帮以过茶叶、生漆为主；京帮专过京广洋货；义乌帮则垄断了粮食的过塘等等。有家是过鳝鱼等季节性的货品，非全年营业，所以被戏称为半家“过塘行”。

过塘行是西兴运河文化的特殊产物，它是专门替过往客商中转货物的转运行，相当于如今的“物流中心”。

漫步建于康熙年间的屋子桥，似乎该有穿旗袍，举花伞，摇小扇的女子才能符合这小桥流水的江南景色。

“西陵遇风处，自古是通津。”刘长卿的诗，点出了西陵作为关隘的重要性。它不仅是唐代诗人出入浙东的津口，而且还是京杭大运河与浙东运河的隔江接口。因为西陵，唐代诗人的程途，可密集江南，又通向八方。

引一首明末方以智的忆秦娥，西陵渡，作为此行的结尾，供大家欣赏一下。

花似雪，

东风夜扫苏堤月。

苏堤月，

香销南国，几回圆缺？

钱塘江山潮声歇，

江边杨柳谁攀折？

谁攀折，

西陵渡口，古今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