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明天清明节,因为疫情,今年又不能扫墓。父亲离开了近四年,母亲离开了二十二年,我只能在家慢慢地回忆着。</p><p class="ql-block"> 来到无锡了已经37年了,我从一个妙龄少女成为了一个奶奶。在我的电脑回路里,无锡汽车站约等于回家,锡澄路的这头是我,锡澄路的那头就是我的父母。记得86年夏天,我背着被褥,拎着行李箱由母亲陪着,在锡澄路的那头坐上汽车到无锡上班,那时刚刚学校毕业的我,眼光饱含着明媚,视线全都是向外的,心里希望着去比江阴更大的城市—无锡工作,全然没有感受到母亲的不舍。每一个周末回到江阴的家,我还在梦中,母亲会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有时会情不自禁地亲吻我。那时我会觉得母亲很肉麻,我又不是小孩子,对于二十多岁的我,这些亲昵有些多余!结婚后,在无锡还住在集体宿舍,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新房只能暂时安置在江阴的娘家,每个周末我们俩回江阴,下车后远远地就能看到父母站在阳台上翘首盼望着,母亲已经做好一桌美味佳肴等我们回家。只要远远地看见家里那扇窗还亮着灯,我便会像在阳光中的尘埃欢快起来。多少个刮风下雨,酷暑严寒的晚上,只要我还没有回家,巷子尽头永远有等待的目光。</p><p class="ql-block">记得父亲离开前一年回到江阴,走在小区的小道上,远远地看见老爸站在阳台上翘首眺望着,沐浴在父亲慈祥的目光中,温暖如春,情不自禁地叫着“爸爸”,像小时候那样对他做了个鬼脸,于是一路狂奔回到家。家门早已经打开,冲进家门,放下手中的一切,给父亲一个拥抱,像小姑娘似的粘着老爸,在父亲面前,我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父亲让我坐下,连忙拿出一大早去超市买的水果,父亲知道我喜欢吃石榴,当我打开一看,二个超级巨星似的大大的石榴,标签上写着精品二个字,深深地触动着我脆弱的神经,我的父亲,自己吃的水果都是最便宜的那种,这二个石榴,沉甸甸的捧在手心里,我似乎触摸到爸爸热血滚烫的心,沐浴着父亲沉甸甸的爱,有种想流泪的感觉。父亲催着我吃,我拿着刀破开,里面全是一颗颗晶莹剔透,小巧玲珑的血红色的像玛瑙籽。我拌了一大块让父亲吃,父亲只肯尝了十几颗,硬让我全部吃掉,父亲坐在旁边笑眯眯看着我,我装着狼吞虎咽样子,粗鲁野蛮地甜美地吃着石榴,内心却哽咽着,难以下咽。好不容易终于吃下了半个。我似乎重新回到了8~9岁,坐在小板凳上等着父亲为我做这做那,看着80高龄的父亲一早上街三次,分别为我买的鸭脖、鸭爪、瓜子、花生等食物,心里荡漾着幸福,我不愿打扰他的幸福,他的幸福就是被子女需要,我的眼神清楚地表明,我需要他,我希望因为我的需要,让他精神上有一种支撑,可以多陪我几年。那时我早已经没有了母亲,父亲说不能让我有失去母亲后的孤独,家因为有老爸在依然很温暖,有父亲在,我依然是父母手中的宝。</p><p class="ql-block">龙应台“目送”中有这么一段话:"所谓的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人到中年,当儿子结婚成家独立生活后,读到这段话的时候,心会剧烈的颤动着疼痛。我曾经是那个站在巷子深处的女孩,是母亲用眼光放在天空的风筝,二十年踏着青石路的脚,每次向前走一步,都是母亲的欢喜,就这样,走着走着,走出了江南烟雨的小巷。走出江阴后,在那个年代,没有汽车的我们,每个周末都奔波在无锡和江阴车站之间。自己买了车,虽然不再去车站坐大巴,但车站一直无形刻在了我的记忆中。当父母离世后,父母一直在我脑海,似乎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p><p class="ql-block"> 和儿子居住在同一个城市,但我们几乎半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见一面,儿子不在我的视线中,他一直是我用心放飞的风筝,无论他在哪里,用无声的想念牵连着他,走不出我的心海。失去了父母之后,我变成了父母,方知道为人父母的不易。</p><p class="ql-block"> 如果我们要看见世界的美,需要一对水晶一样清澈的眼睛,如果我们要更深刻地体会到人与人之间各种各样微妙的情感,则需要一颗水晶一样,清明没有造作的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