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醉氧吗？

红月亮

“你在醉氧吗？”我问坐在对面的小伙。

这是西宁开往兰州的列车。看小伙背着大大的登山包，神情恹恹的，我猜他大约是刚从高海拔地方回来，于是问他。

大约我的问题让他有些吃惊，原本有些恹恹的他眼睛顿时有了神采，反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笑，并没回答。因为猜测的过程实在太简单。身处西宁，那大大的登山包明显是户外运动最常见的标志，他的肤色明显是紫外线过度照射的样子，这样的行色匆匆只能是从高原或高山上归来。而我们，刚经历过醉氧状态，了解醉氧的情状，各样信息一综合，自然不难得出正确结论。

看我没言语，他却打开了话匣子。通过聊天我知道了他来自河北石家庄。这次是去西藏山南市跑了二十多天。

“山南？二十多天？”这回轮到我惊讶了。

有关山南的知识，我只是通过《远方的家》节目知道少得可怜的两点：一是它地处边境，二是它有着有名的羊卓雍错。听他说自己刚从山南回来，我自然有着无穷的好奇。

小伙很健谈，他给我讲述自己高反时的恐惧，描述高原湖泊的壮美，陈述5000多米高山边防战士的艰苦。听他的讲述，我只有一种感觉：敬畏。无论是去旅游的他，还是戍边的战士，他们在那挑战生理极限的高原上，以不同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对生命的理解和敬意。他们都是生活的勇者。

我问他：呆了二十多天，只走了一个山南，以后还会去吗？

他并没有立即回答，顿了一会，才一字一字地说：去。我有高原情结。

什么样的高原情结？我追问。

去了，才能真真懂得生活的意义，生命的意义。才不会做出浪费生命的傻事。

这样的话题明显有些严肃，但我并不觉得晦涩空洞甚至矫情。相反 ，我很期待他讲下去，很期待和他聊下去。

他手捂着胸口，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我现在还晕晕乎乎，就像你说的，这是醉氧。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可能随后几天，我都还将保持这种状态。但我不后悔，不，不但不后悔，我深感庆幸，庆幸自己有了这次的经历。在雪山上，吸着稀薄的空气时，我心里满满的是对生活的感激。现在下了山，醉氧了，我更感觉到了生命的可贵。真的，好好把握一切，这便是我全部的收获。

停了一会，他继续道：醉氧，醉氧。这个词真好！不去那生命的禁区，谁能想到让生命赖以生存的“氧”，竟也能有这样强的副作用！

言短意深，看小伙似乎又在神游的样子，我知道这次旅行对他的触动一定是非常深的。虽然我没去过他说的雪山，但我却敢说我能理解他的感受。我在青海游第一天就经历了高反。记得那时司机师傅很担心，我自己当然也颇恐惧。但事后我又感觉到非常庆幸，庆幸自己能化险为夷，同时庆幸自己的高原行有了非常完整的经历。同他一样，所有的经历中，高反和醉氧时的感受，让我记忆尤深，也感触尤深。

按有关的解释，醉氧其实就是人的机体适应了高原地区的低氧环境，重新进入氧气含量相对高的地区，就会不适应，从而出现疲倦、无力、嗜睡、胸闷、头晕、腹泻等症状，会产生所谓的低原反应，在医学上俗称“醉氧症”。“ 醉氧”虽正常，但倘若不重视，同样会产生极其严重的后果。按医生的说法，“醉氧”现象其实很好处理，一是“回来后休息几天”，二是“循序渐进”，采取“台阶式”撤离高海拔地区，有助于缓解“醉氧”。但无论哪种方法，前提是本人要正视“醉氧”感受，还要自觉地采取措施进行调整，这样才能保证自己身体机能恢复常态。

“醉氧”的特征，让我想起了五月份在北京培训听讲座时一位教授举的例子，他提到清华劝退了一名学生，理由是该生沉迷于游戏，挂科太多，校方多次做工作挽救无效，只能劝退。该生的际遇让人觉得可惜。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上了理想的大学，最后却由于过度的放松，造成了另一种失败。目前正是高校录取季，一张张通知书给千家万户送去了满足，也给学子们送去了自由和解放。“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这是生活真理。许多学生都能很有分寸地把握这份自由和解放，他们懂得适度放松自己，迅速调整自己，以全新的姿态进入另一种学习状态。但不可否认，也有一部分学生却始终无法从这份自由和解放中醒悟，他们把放松变成了放纵，最后迷失了自己，跌倒在游戏（玩乐）的泥潭中，让人唏嘘不已。这和“醉氧”的状态是多么相似！

其实，生活中的“醉氧”现象何止是高考生的迷失！即便同样是顺境，造就的也会是不同的人生，究其原因就是人们处理态度上的差异。我猜，这是小伙感慨中的深意吧。

由高原到平地，醉氧很正常。只要正确对待，就能重新拥有平和的状态。生活呢？大概也是如此吧。

我想，生活中，我们也要时不时地审视自己：你是在“醉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