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若在该多好

蒺藜

　　今天是清明节，母亲过世之前的清明节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形式上的普通节日，与其他的日子没有两样。更何况家乡的习俗祭祀亲人也一般在阴历的七月，除非坟头需要填土动工之类需在清明这一天去，所以家乡的清明节远没有其他地方那般的郑重其事，寄托哀思献花之类的活动氛围就相对寡淡了许多。

现如今，母亲不在了，我才发现清明节这个日子的意义才真正赋予在了我的头脑里。清明节前夕我梦里又见到了母亲，依然是旧巷子老院子时的情景，依旧是胖胖的身躯，和善的面庞，汗津津的额头，她刚从大门走进院子里来，我迎上去，莫名的欢喜。就在此刻，我却醒了，想强迫自己再赶紧入睡，我想把刚才的梦续起来，想与母亲再多待一会儿。但是，这个愿望落空了，于是翻了个身紧紧搂住了床上的毛绒大狗狗，把头深深地埋在了里面，泪水却溢了出来。

　　不觉快八年了，母亲是女儿中考那年离开我们的。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的伤痛，的确如此，当初那种痛彻心肺的感觉减轻了许多，时间在流淌，人不可以永远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度日。但是当一个人真的不在了，余下的日子里的某一个瞬间看到曾经空落落的屋子现如今也变了模样，书柜一角的全家福还定格在那一年的春节，她曾经用过的东西已经蒙灰，她的一些旧衣物还有一些存放在床下好几年了谁也没再翻动过，那是当时丢弃旧物时爸说总不能全扔掉哇，总要给我留下一部分当个念想吧。唯有在此时，你环顾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环境，你才发觉这个与自己最亲最亲的人真的是再也见不到了。呼而不应，唤而不答，触而不能。你才惊觉，她真的是走了，你和母亲的这世的缘分就此结束了。

　　您若在该多好，看到您最疼爱的外甥女大学即将毕业，秋天开学季就要再次踏入她心仪的研究生院校该是多么的高兴。那天我整理旧相册，一张一张，就那样看看停停，回忆我们曾经的旧时光，当看到您怀抱外甥女笑得合不拢嘴的那张时我不觉破防，流下了眼泪。时光真是太残忍，就这样割断了我们之间的亲情，那般的决绝。

我还记得我搬离旧小区后，爸到我的新居转转看看后淡淡地与我说：“挺好挺好，宽宽敞敞明明亮亮的，把你妈的相捧上在你的每一个房间转转，也让她看看，离世不久的人还没有走远，她能看得见。”妈，你若还在，该有多好，来我家住住，看到我们过得好你该有多欣慰。

　　累了，倦了，伤了，真想再坐在您屋内的沙发一角，对面就是您，触手可及，说说笑笑逗逗，与您讲讲外面的新鲜事，自己的一通满腹牢骚，家里的一些鸡毛蒜皮。妈，你若在该多好，就算您也解决不了我的什么问题，您就当个听众也好，不至于我现在想说却没有可诉之处。

微信里有一个大群，那里面都是母亲的娘家人，我也在其中，那里间隔些日子就会发出母亲的姊妹们聚餐的照片，有在茶社聊天的，有过生日庆祝的。那场景其乐融融，视频里欢声笑语。妈，如果您还在，您肯定也在他们中间，是那个话最多的，同时也是笑声最多的人。可惜没有您的身影，我只能在姨姨舅舅们的神色中捕捉您的影子，亲姊妹们音容笑貌间毕竟有神似的东西。妈，您瞧瞧我这点出息，见不到您了，看到他们的某一个神色动作像您也是好的。

　　今日清明节，是不是在这个日子里逝去的亲人会显灵，我就权当它是真的，在这个寂静的午后，家里就我一个人，在安静的环境里是不是隔着时空的思念更容易感应到？我想您听到了我说给您的话，妈，我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