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sc的美篇

陈sc

　　“清风明月本无价，
　　近水远山皆有情”
　　这是与子霖第一次到苏州，在沧浪亭所见到的对联，印象颇深，时在1984年暑期。之后，山水有情的观念更深入我心，因而，自己的旅行与绘画也本着这一观念，几十年来，痴心未改。
　　中华大地，山川壮丽。有着五千多年历史的祖国，尽力恪守着山清水秀，虽然朝代更替，成王败寇，但四季仍轮回，山水不老。
　　山水，历来便是社会生活的背景，是国人精神世界的一大舞台。
　　好山好水总是让人赏心悦目。多年的旅行，各地的风光给我带来的是美妙的享受，“思接千载，视通万里”。面对山水，庆幸自己没有麻木漠然，而是令我感叹，令我礼赞，并相与共享。这便是我此次山水画展示的基本考虑。
　　与中国书法有文字内容表达的感受不同，国画山水往往是见仁见智，甚至是多元的，没有“意思”的画作兴许不存在，对此，绘者随图表白自己的“意思”——包括师法大自然的故事——应是可取的。以前，这是难以做到的，而今，有信息技术支撑，有展示平台——智能手机，何乐而不为？因之，我便在晒出这批画作时随即付上些想法，为的就是期望在展示中得以交流和提高。
　　窃以为，绘画不仅是人生的一种爱好，还是自我思想意识的一种表达，其间拥有一种超乎视觉的艺术与文化的享受。将如此享有作交流，应是人际间文化交流和自我生活丰富的需要。
　　让我们顺应和爱惜这新时代的信息传输与沟通方式吧！
　　这批画作我还有一尝试，即在山水画中融入些新的表现手法及审美意识，以表达自我的认识与体验。也许，不同于照片、旨在“表现”而非“再现”的画作不中看，但推陈出新毕竟是必须的。笔墨随时代、有情有思的画作不仅需要而且可能，它将促使我们超越自己。不过，我也明白，要跳出熟悉的窠臼是件很难的事，因为，人们习惯囿于已有的见识，也许是走回头路熟悉些也容易些吧。
　宋人李唐有诗：“云里烟村雨里滩，看之容易作之难。早知不入时人眼，多买胭脂画牡丹”，其实，牡丹未必好画，也需要出新。
　不奋进，不创新，是画不出好画的。想来，做什么事都是如此。

《泰山如坐》
　　五岳独尊的泰山我有幸登临了两次：一是1994年深秋，另次是1997年盛夏。前次遭遇飞雪，后一次是摸黑上山。
　　这座承载着世界“双遗产”荣耀的华夏名山看点太多，还被历代皇帝用以封神祭祀，寄托着自欺欺人的稳坐江山之企盼。
　　两次登山，白昼夜晚，上上下下，东岳通览。记忆颇深的是1994年10月漫天飘雪的山景，据说是当年的第一场雪。故作此画，试点洒雪花，仍题为：“泰山如坐”！

　　《衡山如飞》
　　我是2002年10月上的南岳衡山，其位于湖南衡阳。五岳之中此山虽不算高峻，但人文景观与记录却十分丰富，尧舜祭祀、火神祝融、佛道共处、“寿比南山”，以及南岳大庙、抗战“忠烈祠”等，一路登山，路上犹如在阅读中华历史，无怪乎有“文明奥区”之称。
　登上山巅祝融峰，只见岚烟四起，群山下沉，犹如飞临南国大地，有种缥缈感，果然是“衡山如飞”。

　　《嵩山如卧》
　　中岳嵩山在河南登封，我和子霖是在2002年夏末去游览的。
　　嵩山一带，自然与人文看点颇多，既被称为“世界地质公园”，也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但，山下少林寺的喧闹，使嵩山显得更加沉稳安静，几许冷清的还有旁边苍老而精致的中岳庙、嵩阳书院等。
　　我们在夕照中爬上了峻极峰巅，莽莽苍苍的中原大地尽收眼底，大有几分“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之感！
　　《诗经》有“嵩高惟岳，峻极于天”句，嵩山作为“三教之策源地”，如今有几人感知？嵩山真的要躺下了吗？试作画，题作“嵩山如卧”吧。

　《恒山如行》
　2003年暑期，我与子霖初次遊山西，一同登上了北岳恒山。
　伫立在2016米的天峰岭顶上，天空地远，唯见群山如海，气势磅礴，层峦叠嶂，可谓版画式的断层山岭。夕照下诸峰皆披金衣，同向远方，如行如奔。故，归来后作此画题名为：“恒山如行”。
　　（此图曾在上一美篇《无限江山入画来》发过，为五岳齐全，故也发在本篇）

　　《华山如立》
　　我是2010年10月底上的华山，终于了却登遍五岳的願望！
　　这座五岳中海拔最高的大山，有“天下第一险”、“自古华山一条路”之说。远望其状如花。东周时便出名，虽为道教名山，但仍为皇帝们热衷，山下便有祭祀的西岳庙。
　　我们是在朔风寒气中上的山，踏着冰雪石径，东南西北中五个山峰都去踩了一下，因而近乎精疲力竭。如今想来，那仍不失为旅行中的辉煌时刻。
　　“朝碧海而暮苍梧，睹青天而攀白日”，是一种理想的境界。
　 可重复游的三山五岳，不可重复的人生光阴。

　　《天下黄山》
　　安徽黄山我有两次游览的经历。一次是1983年秋，一次是1999年夏，两次都是靠双脚走上走下，通览景点；两次都登上了险绝的天都峰和最高的莲花峰；两次都夜宿山上，晨起观日。1999年是一家三口同游。前一次感觉是惊喜，后一次是陶醉，前次门票0.8元，后一次82元！
　　黄山，不愧为中华大地上首屈一指的名山！无怪乎有“黄山归来不看岳”的说法。
　黄山的奇松、怪石、云海和温泉“四绝”，都体验了，于我而言，那独立在山脊“鲫鱼背”上四顾云天、振臂欲飞的感觉，至今难忘！
　　作此画忆写初见始信峰时印象。
　 思念你，黄山。

　　《含鄱口远望》
　　我是1983年10月上的庐山。对于这座久闻的、故事多多的中华名山，印象最深的当属含鄱口，其次的是牯岭的“万国别墅群”、“友谊俱乐部”及“庐山会议”会场，而锦绣谷、瀑布、花径、仙人洞等则感觉淡然。
　登临含鄱口，庐山在脚下，鄱阳湖在眼底，但见云山逶迤，江湖浩渺，令人油然而生一种坦荡而浩然的气概，似乎那些人为的争斗已成过眼烟云，甚至也不去想“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之说了，真个心旷神怡。
　我想，人如果久在山林，面容不会丑陋。
　三十多年过去了，还想上庐山！

　　《峨眉万佛顶之忆》
　　我是1967年8月第一次上峨眉山。 到金顶后，仗着年轻又去了更高峻的千佛顶和万佛顶。山路荒芜，草深过人，四顾静寂。千佛庵墙坍窗焚，经书撒地，万佛顶上仅有气象观测架孤立于山巅，云海茫茫，天地一色。如此印象在此后的几十年间，不时想起。
　　还记得当时流传的诗：“人说峨眉天下秀，我说峨眉秀个毬！不是山下闹’虫灾’，哪个龟儿到此游！”诗中所说的“虫灾”，是指当时人整人的又一运动——过来人或许记得。此“薛蟠体”打油诗倒真实地道出了当年人性被扭曲、文明遭践踏时一些人明哲保身的躲避心态。
　　而今，如此心态改变了吗？
　　李太白云“峨眉高出西极天”。峨眉之巅不在金顶，而是万佛顶，3099米，祖国风景名山之最。

　《故土》
　1966年冬“步行串联”翻过龙泉山，发现一路上脚下的土地多是红黄色的——而在之前总以为是川西平原那样的黑土。难怪地理书上称四川盆地为“红色盆地”。
　之后，当知晓和见识了祖国大地上更多更广泛更强烈的红色黄色赭色的山石田土后，才觉得这皇天后土的丰富与奇特，竟有这么庞大众多且色泽丰富的土地大域，也进而明白这世间永远存在着多元、多样，不必自以为是——这是大自然在教导我们：摒弃狭隘。
　作此图时有两点想法：一是不拘泥于常见的平原田畴，而着眼于广褒空旷的山野；二是制成版画效果，渲染成赤红，让画面有些份量。试一试吧！

　　《青衣江畔》
　　这是五十多年前的印象。
　　1968年深秋，与一帮同学一道从西昌返蓉，途经雅安去乐山。坐在大卡车车箱上的我等，一路东张西望。当车行至青衣江畔时，眼下的青绿山水一下子就吸引了我，不禁站起来眺望，顾不上卡车的颠颠簸簸，只觉得人行画图中。
　山之清，水之秀！那是一种惊异感、喜悦感——当年，还不会把绿水青山读作财富，但，那种养眼洗心的精神享受至今难忘。
　是故，作画纪念。

　　《石亭江上》
　　石亭江是沱江一支流，流经什邡、绵竹、德阳，我在知青时期曾与它多次接触，如每年冬季的“河坝修河”。
　　记得1972年秋，我与知青好友方连明同去什邡木瓜坪，溯江而上，只见碧山晴明，秀水深流，竹木葱茏，四野明净苍翠，山居宁静安祥，似乎与世隔离而不争，令我俩多生感慨，忘却渺茫。
　　不禁想起了少陵老的诗句：“信宿渔人还泛泛，清秋燕子故飞飞”，“同学少年多不贱，五陵裘马自轻肥”。
　　这是知青生涯中的一次愉悦的记忆——多情山川给灰黯日子抹上的一笔亮色。
　　而今，曾经的锄头扁担，柴灶篱笆门似乎都已远去，而秀丽山河赐予的诗情却还留在脑海里。
　　今忆写石亭江上一小景，并以此怀念去世多年的知青好友方连明和苏扬。
　　

　　《忆龙池》
　　都江堰的龙池，是大山里的翡翠世界，曾经是我们的乐土，而今，看来只能留在记忆里，试绘在图画中了！
　早些年龙池藏在深山老林，时人不知。我1983年春去过，当时山路崎岖，吃野菜下饭，宿伐木工棚。然而，彼地此时春深似海，野山沼泽，丛林溪谷，神秘兴奋紧张。后来，它成了风景区，我也与家人、同学、朋友多次游览过。然而，2008年的“5.12”大地震改变了这里！以至于该景区关闭至今。那儿的山和水怎样了？无从知晓。
　　不过，我还是想找机会故地重游，寄情山水。这，真应了那句老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初见沧浪亭》
　　我与子霖第一次去苏州是在1984年夏天，遇上的第一个园林是沧浪亭，第一次亲身感受到江南园林之美。当时惊喜的感觉，一直难忘，故，今试以“新文人画”之手法来绘出初见的景象。
　　沧浪亭为苏州最古老的园林，始建于北宋，主人为我们四川老乡苏舜钦，其造园设计与打造独特，多为后来借鉴。其古朴、雅致与幽美，令人留恋。
　　在我看来，沧浪亭及众多的苏州园林不止是楼台亭阁、花木池塘与太湖石，也不仅仅是可移步换景、可赏联读诗，那里有一种中国式的浓郁的自然与人文交织的气场，是诗意生存而营造的闲适和美的境界。
　　当年游览后告别沧浪亭，我俩都说来苏州仅此一处，也值！因之，2017年春天第四次来姑苏时，我俩又专程造访了沧浪亭，我有小诗：
　　沧浪亭前短歌行，风烟缥缈一时新。
　 去冠解带濯足后，山水风月更可心。
　记住：江南园林众多，但别忘沧浪亭！

　　《龙泉山巅古银杏》
　　成都龙泉山最高处有长松寺遗址，海拔1051米。长松寺遗址处有株被称为“银杏之王”的大树，生长了一千五百多年。
　1991年秋我与子霖去看过，2020年夏又去了，前一次金灿灿，后一次绿油油，都让人过目不忘，有所感动。
　仰望这生机勃勃的大树，忘却“木叶落，长年悲”，也不感叹“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想来，生老病死自然有道，何必惶恐，更无须呼天抢地，这树，兴许真的会“再活五百年”！

　　《千年翠云廊》
　　“老柏参天合，人行翠幄中”。
　　川北剑门蜀道的翠云廊永远是一道奇丽雄壮的绿色风景线。
　　自 1983年的初次造访后，我曾多次游览此地，前年秋天又去了。次次都有神思飞扬，古意苍茫的感受。
　这是一幅从剑门关下到梓潼大庙前，长达三百里的青绿画卷，是历时两千余年，代代吟诵的古风古韵诗篇。一万两千多株高大的柏树，依次排列在金牛古道两旁，形成绿色长廊，让我们见识了古时的行道树大观，为这“三百长程十万树”赞叹！
　三十多年前造访时，我曾有过步行此古驿道的念头，然而，至今未实现，今后，能成么？

　　《月映彩山》
　　甘肃张掖的丹霞地貌是近年来的新景点。我与子霖于2015年8月去看了看，很震撼。
　　登高俯看，漫山遍野尽是彩色山峦，五光十色，横亘眼前。黄、红、褐、蓝、黑、白、紫等，丰富多彩，连地接天！好个大自然的杰作。
　　观后有所不解：人世交往始终喧闹，为何多年来都没有发现并传言此景？看来，我们对大自然的认识还是不足的，遑论“战胜”。
　　此图为归来后试制，白昼喧嚣，入夜空寂，景观别样，静噪谁知？

　　《人一走，茶就凉》
　　2020年春，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的新冠病疫，改变了地球人的生活，我们过上了罩口禁足的日子。
　　疫情期间，成都望江公园游人无几，茶客寥寥，一反该茶园似乎永远热闹、永远市井的常态，唯见四座清冷。
　　被冷落的还有一墙之隔的望江楼景区，枇杷门巷、古井老树、楼台亭阁一派寂寞。
　　登上崇丽阁，又去读了顾复初的对联：
　　“引抽拂寒星，古意苍茫，看四壁云山青来剑外；
　　停琴竚凉月，予怀浩渺，送一蒿春水绿到江南”。
　归来，心心念念，乃写字画画，遂成此图。

　　《远眺郭亮村》
　　2017年秋，我和子霖及兄弟姐妹去了河南郭亮村，见识了久闻的绝壁长廊——挂壁公路。
　这是1972年始13位村民在无电力、无机械的状况下全凭双手，在千仞峭壁中凿出的一条全长1300米的石洞公路，1977年5月通车。据说，这郭亮洞有“世界第九大奇迹”之诩。
　仰望巍巍太行，既崇敬奇伟的大自然，也感叹人之毅力。想来，“战天斗地”真是个费人思量的问题。作画以记之。

　　《香溪一瞥》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画图省识春风面，环珮空归夜月魂。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杜甫此诗读过多次，而与子霖一道亲临造访昭君故里却是2021年初夏。青山隐隐，昭君村掩映其间，山前溪流弯弯，昔日昭君“临水而居，恒于溪中盥手，溪水尽香”。然，地偏人稀，一番舟车劳顿后，方理解当年的“深闺人未识”。三峡鄂西风光奇丽，山青水碧的香溪秭归一带，可谓地灵人杰，不仅有王昭君，更有世界文化名人——屈原！
　　楚地风流，能不拜访？

　　《黄河之水天上来》
　　年少时便识读黄河，但见到它却是在青年时期，只是远远地遥望。而亲近它触摸它是2002年暑期，在郑州黄河段。2020年秋，终于偕同子霖来到闻名于世的壶口等地纵情游览，有种迟到的歉意。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李太白说的极是，在惊天动地、气势磅礴的壶口就是这样的感受！茫茫一片，万古如斯，让人震撼与冥想。
　我尝试作此画，可惜力不从心，愧对雄伟激越的伟大长河。

　　《夔门之晨》
　　万里长江浩浩荡荡，横贯祖国大地，约两百公里的三峡是长江绝佳处，而瞿塘峡的夔门则是三峡雄奇之地。没有人到此不为之肃穆、惊叹！我将自己的感受作此《夔门之晨》立幅图。
　　我曾八次过三峡夔门，第一次是1979年春上，最近一次是去年夏日。
　　记得一次伫立船头，吟有小诗：
　　静水深流无尽穷，泛舟峡江快哉风，
　　青峰两岸相排闼，江水悠悠万古同。
　这是三峡水利工程前的印象。新千年后的2003年春再去，景观已变。去年夏天我偕子霖又去游了三峡并写生。也许是对夔门情有独钟吧，在同一地点同一视角画了三幅不同方式的画，现都列于此，也算是一种尝试，且包括一幅丙烯风景画——在连篇的国画中看看此“西画”，感觉不同吧？
　艺术修养也应“无问西东”。

　　编辑完此篇，满意又不满意。满意的是又回味了壮游神州大地，寄情缤纷世间的山水之情；不满意的是绘画功夫总是力不从心，深感绘画的“形神兼备”真难！不过，我仍然以为这是自己生命旅途中一道自己把握的灿烂风景。
　　此美篇于我，倒有两点感受：一是如此制作可对我昔日的游山玩水以回顾，有种盘点的意味。且有助记忆，激活思维，有助咀嚼品味自然与人生。二是有意的、不同风格手法的绘画尝试于我是一种学习。我以为，内容与手法始终单一的画作未免乏味，“匠气”让人依恋，也让人裹足不前。
　　绘画也是一项具有创造性的文化活动，贵在尝试与经历。尽管我这些画都留有遗憾，似乎也无所谓了，因为它毕竟是我的学习脚迹——这是快意又蹒跚的步子，格外地有趣有乐！我以为，在我们仅有一次的短促的生命中，努力活出自我的滋味才是重要的。
　　面对此美篇，突然冒出一想法：在娱乐化的“快餐”热闹地迎合、喂养人们的当下，阅读习惯业已改变，谁能静心地读它？清淡、宁静和悠长似乎离我们已经很遥远了，然而，我仍以为，个人的平静与独立毕竟可贵。
　　而今，能无任务、无功利地感受与享受自我的爱好，多妙！陆放翁说得不错：“法不孤生万古同，痴人乃欲镂虚空。君诗妙处吾能识，尽在山程水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