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人世间”故事

莉

母亲的缝纫机

　　每每回到家，看见那台老旧的缝纫机，脑海里便出现母亲在那脚蹬踏板，弯腰穿线的情景。

母亲是个勤劳能干，心灵手巧的人，干起活来特别利落。赶毛驴车，纳鞋底，用高粱杆做盖帘……所有的农活都轻巧熟练。但最让我们姐妹骄傲的是，我们有一个会裁剪手艺的母亲。

　　我家姐妹五个，小时候的衣服都是母亲亲手做的。我是家里最小的，在我的记忆里，我总能穿上新衣服，原因就是母亲会把姐姐们穿褪色的衣服拆开翻过来，重新缝在一起，便又成了一件新的衣服，那种窃喜仍记忆犹新。尤其是每逢过年，母亲都要到集市上选布料，给我们做新衣服。什么布料适合做上衣，什么布料做裤子，母亲一眼就能看出来。回到家里，母亲就开始画样衣，母亲并没有学习过什么裁剪技术，都靠她自己琢磨，父亲当时也很支持，给母亲买了裁剪设计的书，母亲就参照着书本学、画、剪、缝。久而久之便成了家喻户晓的裁缝师傅。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父亲在供销社工作，他就在供销社的一角找了个位置，给母亲买了一台缝纫机，母亲的缝纫生意就从这里开始起步了。现在回想起来，父亲在工作之余，一抬头便能看见妻子劳作的身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渐渐地，母亲凭借精湛的手艺、和善的为人，赢得了周围人的广泛好评，找她做衣服、改衣服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家里的条件也随之改善了许多。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小孩子能玩的东西很少，只有玩石子、跳方格之类，布毽对我们来说已经算是很奢侈的玩具了。由于母亲做衣服剩的边角料比较多，作为家里的老小，母亲总是格外疼爱我，所以她时不时地就会给我缝一个用五颜六色的布头拼接而成的布毽，这在当时可赚足了小伙伴们羡慕的目光。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供销社进行体制改革，父亲便换了工作，而母亲的缝纫摊位也随之撤掉了。母亲便把缝纫机搬回家中，开始在家里做活。那时，母亲常常工作到深夜，我也总是伴着缝纫机“哒哒”的声音入眠，心里觉得温暖又踏实。后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逐渐提高，改衣服、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少，母亲便不再做缝纫生意了，这台缝纫机用得也越来越少了。

　　假期回家和母亲闲聊，总觉得自己穿着的裙子有点长，“妈，您给我改一改吧，剪去一块就可以了”，“缝纫机都好长时间不用了，怕弄不好”，“没事的，您就给我改吧”，母亲看着已经为人母的女儿还如此撒娇，便笑着答应了。母亲戴着她那老花镜，拿着尺子，画着线，我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那情景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然而眼里却泛起了幸福的泪花……

母亲和那台缝纫机为家里奉献了半辈子，这让她十分骄傲，但也始终心存遗憾。我本有个哥哥，八岁那年患了脑炎，由于家里条件窘迫，没能及时救治，使母亲痛失了她唯一的儿子。母亲多想让哥哥也有机会穿过她做的衣服，感受母爱的幸福，可惜这个愿望永远也不能实现了，成了母亲今生最大的遗憾……

　 父亲离开那年，母亲六十五，从此，她用瘦弱的身躯撑起了这个家。如今，已耄耋之年的母亲还会给我们做饭、缝衣，此时真正感受到了老舍先生的那句话：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

　 母亲，每个人心中最温暖的字眼。母亲陪着缝纫机，我们陪着母亲，轻拾岁月，如此就好！

编辑：天义实验小学 周莉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