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思母

白衣逸士

<p class="ql-block">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雨打窗棂听着让人烦心,一丝莫名的伤感不禁由然而生。从遥远的地方隐约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拼命去捕捉唯恐其瞬息而失。渐渐地这声音变得清晰起来,越来越明亮。哦,那是母亲的声音,母亲在唤我回家吃饭、叫我赶紧上学的熟悉声音。</p><p class="ql-block"> 母亲六十又六就已过世 ,也许是养育我们八个子女过早地耗尽生命,或因最终没有一个子女能留在身边,让她再也无法支撑对命运的抗争。每当我想起母亲,总有强烈的内疚,那是没机会孝顺、报答、伺候母亲的遗憾和自责。</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个勤劳、俭朴的普通女人,依靠父亲的微薄薪水,精打细算安排着全家的生活,尽量用最少的钱来满足一家人基本的生活需求。偶尔也会改善点伙食,这时母亲会给大家分食,人人有份。每天的晚饭,母亲安顿好我们吃罢,另给父亲留有一份,并关照谁都不能碰。毕竟一家老小过日子全得靠父亲一人收入,所以母亲的叮嘱大家还是不敢违背。</p><p class="ql-block"> 由于家里人多,穿着是个大问题。大家除了逢年对新衣服有所期盼外,平日里并不敢有什么奢求。母亲靠着灵巧的双手,勤于缝补浆洗,让我们每个人都穿得干干净净、暖暖和和,并经常将大的穿不下的衣服,经拆补、裁剪,使旧衣服改头换面再让小的穿。晚上睡觉时,我常常躺在床头凝视母亲,昏暗灯光下,母亲捧着旧衣一针一线地不断缝补着,一直要到很晚很晚。</p><p class="ql-block"> 为了这个家,母亲操尽了心。她通常在上莱场时,会到途中的一家杂货店,顺便领点锡箔加工活。到了晚上,一家人围着桌子边说边笑地折锡箔。母亲一次领来20盒可挣一元,这在当时可算是维系我家生活的一项救命副业了。日子虽然过得很艰难,全家却欢笑声从不间断,有时兄弟间难免要打打闹闹,母亲总规劝我们大的要让让小的。于是大家又重归于好。随着我们渐渐长大,日子越发艰难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生性乐观、豁达开朗,尽管生活担子很重,我却从未见母亲有过愁面苦脸。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就是个大能人,任何什么事都难不到她。五、六十年代,母亲任居委治保主任,邻里之间有什么纠纷啦,夫妻间闹点矛盾啦,都要找到她说长道短地诉说理论,母亲往往对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满腔热情地为他们调解,总能妥贴地化解他们的纠纷和矛盾。久而久之,不仅赢得了大家的好评,还常常被拉上唠家常呢。</p><p class="ql-block"> 母亲对外人亲切和蔼,对我们却要求严厉,从不放任我们犯错。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破邻家一块大玻璃,让母亲知道后硬拉着我上门道歉并赔了钱,回到家里虽没受到打骂,一顿数落是少不了的。有时与邻里小孩打架,母亲也总是先向人道歉,检查自家的不是,弄得我们有时感到十分委曲。母亲“严以责己,宽以待人”的做人原则从此影响了我的一生。</p><p class="ql-block">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逐渐长大,哥哥姐姐们一个个当兵、支内,母亲身边的孩子日趋见少。旁人问母亲,你辛辛苦苦把他们养大,舍得让他们一个个离开你?母亲微笑着说,国家需要,就让他们走吧!我只要有一个留在身边就可以了。可是到了70年代初,当母亲最后一个也是最寄希望的奶末头,我的兄弟不得不赴江西插队时,母亲身边已一无所有,母亲绝望了:一个总得给我留下呀!然而,在那个无情的年代,谁来理会一个善良、无私母亲的心愿呢?母亲感到非常无助,就此一病不起,不久,为儿女操劳一世、耗尽毕生的母亲便离开我们撒手而去。 多年后,当兄弟回到家中,手捧母亲遗像哭成泪人似的痛不欲生,我忍不住紧紧抱着兄弟,眼泪止不住地陪他往下流。</p><p class="ql-block"> 思绪中我缓缓回过神来,脸颊早已热泪满面。望窗外,清明前夜的雨还在断断续续地下,我在心底里默默呼喊:妈妈啊,我好想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