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侃红楼——似梦非梦（1）

美友443069235

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写了几十个梦，各具神态、各具特色、生动活泼、异彩纷呈。在这些梦中，有一类，写的恍恍惚惚、扑所迷离，读着像似在梦境中一样，但实际上又不曾完全明确告诉读者这是一个梦，这也就是我们所要说的“似梦非梦”的梦。对几十个梦的分析比较之后，觉得第十二回的“贾天祥正照风月鉴”中贾瑞照镜子所经历的事情就是这样的。虽然作者一直没有明确说他在写梦，而是随着故事进展，自然而真实地描绘贾瑞生活中真实发生的事；但是我们读来，甚或贾瑞本人、贾瑞身边的人都会觉得这就是一场梦，迷迷糊糊、若有若无，虚幻缥缈、诡谲莫测。

因为这件事、这个章回事关重大，解析《红楼梦》的梦，又确实绕不过去。所以我们就把它当做一场别具一格的梦，来一起解一解，分三个层面，看看曹雪芹在这里又要告诉我们一些什么呢？
第一层面：从文字表面看，是一个龌龊悲哀的小人物，在似梦非梦中结束了糊涂、荒唐的一生。
这一章是“王熙凤毒设相思局 贾天祥正照风月鉴”。贾瑞，姓贾名瑞字天祥，很不错的一个名字，“祥瑞"乃人人渴求期盼之兆啊。但他却自小父母双亡，跟随爷爷贾代儒艰难过活。在他的生活中，所期盼的'祥瑞"并不曾降临,属于他的“祥瑞”，本来就是假的。

我们按照文本的脉络梳理一下，可以这样来解读这一章的内容：

　　1、一念即起、心魔已生。这个故事开始，其实很简单，就是有一天，王熙凤和贾瑞在宁国府的花园中相遇了，贾瑞贪恋王熙凤美色，便勾引、搭讪王熙凤。王熙凤呢，没有拒绝，反倒虚意应承，勾引放纵贾瑞的邪念，约贾瑞日后方便时到家里约会。贾瑞信以为真，色胆包天、欲火攻心，便屡次去找王熙凤，终于有一天在王熙凤的家里见了面，王熙凤再次假意虚应着，并设下了利用、玩弄、作践贾瑞的毒计，引着贾瑞一步步走进局中。

2、被骗不自悟、被罚不醒心。这一次，王熙凤谎称家里不方便，又假意约贾瑞晚上到荣国府西边的穿堂夹道里去约会。贾瑞等啊、盼啊，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乐颠颠的去了。王熙凤当然不会去。并早已人安排人将两边的门插死，让贾瑞在寒冬腊月的夜晚，不敢喊不敢叫，又跑不掉，只好在穿堂里冻了一整夜，清晨方悄悄离开。一夜未归的贾瑞，回到家后就被爷爷一顿训斥，打了三四十板子，不许吃饭，又罚他跪在院中读书反省。贾瑞呢，仍不知悔改，痴心不变，对王熙凤还是念念不忘。

3、猫戏老鼠鼠不知、痴迷自辱入局中。几天之后，贾瑞再来找王熙凤，对王熙凤再次的虚情假意、勾引、诱惑、利用，仍然深信不疑。这一次，王熙凤将他约到自己房子后面的一个空屋子里去。结果王熙凤自己仍然不曾露面，而是让贾蔷、贾蓉埋伏在此，当贾瑞欲火攻心、脱裤解带、丑态毕露时，两人才出声露脸，不仅揍了他一顿，又用极其侮辱的语言将其作弄一番，还逼着他写下100两银子的欠条；离开时，又被埋伏好的人浇了一头屎尿。冷困饥饿、羞愧恼怒，满腹委屈羞辱，还不敢言语。几番折辱之后，心中仍放不下对王熙凤的思念。不几日便生病了，以致卧床不起。虽百般请医问药都不奏效。

　　4、不信箴言照正面、似梦非梦命归天。在贾瑞病入膏肓之际，突然来了个跛足道人，专治冤业之症。给了贾瑞一面镜子，写着“风月宝鉴”四个字，两面都可照人。并一再嘱咐他，只可照反面，千万千万不可照正面。贾瑞迫不及待照镜子反面，却见是一个骷髅，又惊又怕又气，便大骂道士。心中赌气非要照照镜子的正面，确只见王熙凤站在里面向他招手，他心中大喜，荡悠悠的进到镜子里面去了，与王熙凤云雨起来。事毕，又被送出来。到了床上，他哎哦一声，睁眼看时，镜子掉在地上，仍是反面的骷髅。他不甘心，再照正面，仍见凤姐在里面，就又进去和凤姐云雨起来。三番五次，进进出出，身子底下早已湿漉漉的一大滩精液了。镜子也便落了下去，人也就死了。
在外人看来，贾瑞就是在反复照镜子，一会醒着，一会睡着。贾瑞自己呢，稀里糊涂似梦非梦地和王熙凤在镜中相会，几番云雨，几多缠绵。似真似假，最终精尽人亡。 　　5、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假不辩难怪人。见孙子死了，贾代儒气愤以及，大骂道士，要毁了风月鉴，命人用火来烧。只听境内哭到：“谁叫你们瞧正面了，你们自己以假为真，何苦来烧我”。这时道士又跑了进来，抢了宝镜，翩然而去了。
正像我们前面说的，贾瑞并非正人君子，他被欲念牵引，做了龌龊、荒唐、丑陋的事，他的死也可以说自作孽不可活。同时呢，王熙凤也非善良之辈，更不是纯洁高尚的人，贾瑞虽令人不齿，但罪不至死，王熙凤却利用、玩弄他的一片痴心，戏耍于他，要了他的性命。这件事呢，粗粗看来，就是一出闹剧，是猫捉老鼠的游戏，这段故事在贾瑞这个可怜、可悲又可恨的小人物，被王熙凤几次三番玩弄戏耍，至死不知悔改、不信箴言、最终命丧黄泉之后就宣告结束了。

但是真的这么简单吗？那我们可就小看曹雪芹了。在“似梦非梦”第二层面，我们将透过表面，去体味一下隐藏在荒诞故事背会的真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