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网课

冰蛙

想不到快六十岁的人了，又当起了小学生，同桌是我的外孙女。因为新冠疫情被封闭家中半月来，每天陪同外孙女上网课。 “嘀哩！嘀哩！”开始上课了，外孙女见我早已坐在了桌前，便无奈地放下手中的跳绳，一步三扎挪过来，斜靠在椅子上，不情愿地望向电脑屏幕，等待老师的出现。我把座椅移到一边，心怀忐忑，扮演起伴读郎的角色，找课本，削铅笔，随时听从“主人”吩咐。 我家外孙女，名号丫丫，活泼好动，手脚没有闲着的时候，生着两颗葡萄般水汪汪的大眼睛，眉宇间透着机灵，小嘴巴也赶趟。应了那句话，三岁看大，从小就不服人管。 　　“这节课我们一起来学习《神州谣》。我神州，称中华，山川美，可入画。…………” 荧屏上传来老师清脆悦耳的声音，我看了一下小主人，依然没有进入状态。 2020年疫情初期的两个月的网课，让许多年轻家长近乎崩溃，至今心有余悸。解封后，家长们如释负重，面带久违的喜悦额手称庆，那欢天喜地送子归校的一幕幕场景，历历在目。起初人们想，像当年爆发的SARS 疫情一样，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引发的疫情也会慢慢消失，却不料这场瘟疫非但没能灭绝，而且旷日持久，长期与人共存起来。两年后的今天，变异后的奥密克戎毒株再次卷土重来，迅速蔓延到多个省份。少有天灾的滨州在这次冲击中也未能幸免。公路设卡，市场关闭，管控区、封控区越来越多。 学校很快又再次回到了网上授课模式。说起来，现在的学生去不了学校，还能在家上网课，这是时代的一大进步。打开电脑或是手机，就可以轻轻松松“面对面”学习。这在二十年前是不可想象的。“网上授课”可没有表面上只是从线下到线上那么简单，需要以高速宽带、流媒体和大数据等做支撑，大范围的网上流量即便五年前也难以做到。这得要感谢我们国家这些年来在高科技领域的巨大成就。 　　“黄河奔，长江涌，长城长，珠峰耸。…………”老师继续讲解着课文。看到丫丫在玩弄橡皮，又走神了！我轻轻敲击桌面，提醒丫丫注意听讲。平时也是这样，发现做错题写错字的时候，我就敲敲桌子，点一点题，提醒她，她想一想，马上就能自己改正过来，聪明是真的，但过后遇到同样的问题依然出错。一次一次的训斥也改不了，我对丫丫说，你这叫“屡教不改”。她说，我不是“毛驴”，改不了。让我苦笑不得，生不了真气，又打不得，每次也都是半嗔半依不了了之。 丫丫从小习惯了跟着姥姥住在一起，自称是姥姥的“跟屁虫”。五岁上小学之前，顽皮的可爱，即随心又顺眼，看着方方面面都好。自从上了学，丫丫的学习随了她的性格，长处是理解力强，回答问题快，做题麻利。弊病不少，听课小动作不断，啃手指挖鼻孔，作业总是快了萝卜不洗泥，字迹毛糙，粗心大意。 跟学习读书沾上边后，我和丫丫的心态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变，再没有以前那么“融洽”了，丫丫开始有意识地躲着我。我恨铁不成钢的思维惯性越来越浓重，总觉得孩子的行为达不到理想的期望值，孩子的感知能力越来越偏离自己的愿望。即便孩子表现得好也不满足，还希望她做得更好，假如作业完成的不好，便变得没了耐心，说出一些让孩子无所适从的话语来。 　　“今天的课文就讲到这里。下面我们进入互动阶段，看图写话…………” 老师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四幅图画，还有四组表示时间的短句。看到丫丫在认真听讲，我的心情也略有放松。 “写话有六个方面要素：时间、地点、人物、起因、过程和结果。我们先观察第一幅图，小草上凝结着露珠，这说明什么呀？”老师提问。 还不错，我看到丫丫举起了小手。 “丰泽雅回答。” 看到我鼓励的目光，丫丫怯怯答道：“这、这说明图片上的时间是发生在春天的早晨。”我满意地点点头。 “丰泽雅同学观察的很仔细，回答正确，加一分。” 　　想起年轻时忙于工作，把照顾孩子的责任全部转嫁给了爱人，如今年愈五十，有了孙子辈，反倒成了孩子王。近年来喜欢上了游泳，常常参加市县游泳赛事。2019年考取游泳指导员证，半路出家，成为一名游泳教练。天天和孩子们在一起，学会了怎样和孩子们相处，几年来教会了成百上千个孩子，游泳馆成了我发挥余热的地方。这次疫情又把精力用到了自家外孙女身上，看到丫丫有了进步，我感到非常欣慰。 三十五分钟的课时到了。“老师再见！”丫丫恭恭敬敬站立起来，冲着屏幕高声喊道。 突然间，我发现丫丫长高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