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那些事

白莙

<p class="ql-block">  每个人都有童年。不管时代、家庭的千差万别,对于年幼懵懂的孩子来说,天真无邪,快乐无知的时光,都会留下点回忆。</p> <p class="ql-block">  我的童年也宛如满是星星点点野花的绿色田园,清新美丽,安逸幸福。后来知道,外公外婆很关键。</p> <p class="ql-block">一. 投奔外公</p> <p class="ql-block">  1957年,我和哥哥姐姐从省会城市被送到湘乡(县城)外公家,那年我3岁。这张当年“六一”儿童节的照片里,右边站着的和坐着的是我大姐、二姐。她们也分别到了姑妈家和戴伯伯家,直到参加工作。</p> <p class="ql-block">  也是后来知道,当年父亲成“大右派”,批判他的文章上了《新湖南报》的头版头条。给他的处分也是他那个级别里最重的(开除党籍,劳动教养)。妈妈受牵连下放到交通不便的农村教书了。一夜之间,家就散了。很多年后,父亲回忆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我,曾指着张贴在院子里,丑化他的漫画对玩伴们说“这是我爸爸”!——从小就傻拉巴叽的。</p> <p class="ql-block">照片中爸爸抱着的是我。</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们的全家福。我没有见过爷爷奶奶(都已故)。</p> <p class="ql-block">从此,外公外婆是我最亲的人。</p> <p class="ql-block">  我妈妈是独女。外公外婆对投奔来的我们倍加呵护。给予了我们很多同龄孩子所没有的爱。</p> <p class="ql-block">  外公是湖南省参事室参事,因身体不好告病还乡。在县里他是政协委员。当时当地,他算得上是有点地位的高“薪”人士了。</p><p class="ql-block"> 外婆是妥妥的家庭妇女。生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一字不识。却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最聪明的女子!她思想开明,胸怀宽阔,精明能干,能说会道,还心灵手巧。好像这些词还不够用。</p> <p class="ql-block">  湘乡给我最早的记忆是和姐姐站在外婆家堂屋门口的石板阶基上,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小姐姐一岁,外婆把我们打扮得一样整洁漂亮,很像一对双胞胎。我依稀记得冬天,我和姐姐除了衣服一致,头上戴着玫红与白相间的大格子法兰绒尖角帽也一样,连着围巾的那种,很拉风。幼儿嘛,可以说人见人爱。</p> <p class="ql-block">  相对于外婆,外公则沉默寡言。他字写得好,街上的店铺牌匾多有他的墨迹。家里文房四宝、笔砚无数。</p> <p class="ql-block">  外公还好看戏。我们没上学时,他几乎逢戏必看,每次都带着我们。我们回来就在堂屋里演小姐丫环少爷玩。现在回想我喜欢唱唱跳跳,可能跟这有关。</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外公待我们威而不历,外婆则亲而不纵。外公给我们三兄妹分别订了《中国少年报》、《儿童时代》和《小朋友》,后来又增加了《少年文艺》。然后每年将它们按序整理,装订成大的、厚的本本,裱写封面,用专柜给我们放置。养成了我们坐下来就打开柜子翻书看的习惯。新的、旧的一头看。</p> <p class="ql-block">  虽然哥哥是我家唯一的男孩子,但是外公外婆从不重男轻女偏心他。还刻意培养哥哥的责任心。比如好玩或好吃的(包括零食),总是先都交给他,要他分配。哥哥则总是分成三份后,由我们先选,他最后拿。外公在旁边看着很欣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们有三轮儿童脚踏车,大练钢铁时,被外婆捐了。</p> <p class="ql-block">  上学后,姑妈经常买些用品来,比如我们有各自的塑料雨伞,而且分别为蓝、绿、红色;有各自的长统雨靴,也是蓝、绿、红三色(要知道,我们的同学好多在下雨时只能赤脚或踩着木屐上学)。我和姐姐不仅有漂亮的短袖花裙子,还有长袖的苏式“布拉吉”。</p> <p class="ql-block"> 外公外婆的亲戚朋友多,经常能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信件。所以很小外公就教我们集邮。从信封上剪下邮票,用干净的杯子将它们泡在水里。然后轻轻的分离、晾干、压平。然后想方设法让邮票成套,放集邮簿收藏。<span style="font-size:18px;">对此哥哥最用心,兴趣盎然!还经常</span>将自己重复的邮票与同学对换自己没有的,我们都帮着他。</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的部分邮册。</p> <p class="ql-block">  我那时还对花花糖纸兴趣盎然。也因为家里亲戚多,我们总能得到北京、上海、成都、武汉多地的糖果。我将糖纸(玻璃纸)用热水洗净、抚平,夹在本子中。常常欣赏,别有情趣。</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那时的糖纸随糖,质量也有高低之分。一般玻璃纸糖要好过蜡纸糖,玻璃纸糖中又凡带“XX太妃”的更高档。我所集的糖纸中,最华贵的是一张“上海太妃”。</p><p class="ql-block"> 重复的糖纸我也拿来与同学交换。</p> <p class="ql-block">  三年困难时期吃公共食堂,一天只两顿。好些人因饥饿得水肿病。每天上学外婆就给我们一人一颗糖,叮嘱中午悄悄吃。在小学阶段,外婆没让我们挨过饿,没让我们做过诸如洗被子,买煤炭等体力活。</p> <p class="ql-block">  在外公外婆身边长大的我们,不许在外面炫耀;不许骂娘说脏话;鼓励多看书;多交朋友;但是不经允许,晚上不许出去。我们很规矩很听话。</p> <p class="ql-block">  读书后,我们成绩都好。</p> <p class="ql-block">  期期都能齐刷刷的捧回多项奖状。外公就在家里的两红漆大柜的四扇柜门上,按人将我们和妈妈的奖状分别叠贴起来,可以翻看。慢慢各人都有厚厚的一摞。这是他的骄傲!</p> <p class="ql-block">  我老幺,能感受到外婆更多的爱。我跟她也很紧,她干啥我就干啥 。外婆手工特棒!钩、织、绣、编、缝样样精通。她看我眼馋,就替我准备好想要的工具,比如小号编织针、铜质钩针、小绣花绷、毛线、绸缎丝线等等。交给我让我自己保管好。那年“向雷锋同志学习”的题词出来,我想绣,她指导我用深宝蓝色缎为底,配玫红色系的变色丝线,让外公帮忙拓上字,教我针法后,就让我自己一针一线的完成了这绣片(约10寸照片大小)。之后,外婆嘴上没说什么,却找了个相框,将它放好挂墙上了。我每走过那面墙都要抬头看看,特别开心!我现在都惊讶她的耐心和教育方法。</p> <p class="ql-block">  外婆爱我们,还爱屋及乌我们的同学。如:我们家与学校近,她每天烧好开水放凉,等着课间操后,我们的同学一窝蜂跑来喝凉白开。迄今还有同学怀念这情景。我们喂大了兔子,她做成美味,请喂过兔子的同学都来分享。那是一个大家都贫穷,缺吃少穿的时代。我们在当时当地略显阔绰,但外公外婆从来善良友好待人,包括小孩子。</p> <p class="ql-block">  我们为喂兔子,经常到近郊寻这种野麦子。</p> <p class="ql-block">  就这样,我本应苦涩的童年,在外公外婆的暖翼下,充盈着幸福的回忆。</p> <p class="ql-block">二. 初入学堂</p><p class="ql-block"> 哥哥姐姐陆续上学了。然后轮到我。</p> <p class="ql-block">  我发萌在湘乡的城关完小——小县城里办得比较好的一所小学。一条青石板加卵石的小巷,就在外婆家隔壁,转进去约50米,顺着巷子右边是老师宿舍区,学校礼堂,再过去就是学校正门。正门对面就是学校操场。(平面图大红框范围内是学校,小红框是外婆家)</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小学六年,分两个阶段。初小四年,升学考试后重新分班再读高小两年。初小我在28班。最幸运的是,班主任成博老师活泼美丽,经常有同行来听她的课(示范课)。她还是校少先大队辅导员、校红领巾歌舞团的负责老师。</p> <p class="ql-block">  上成博老师的课,轻松愉快。她授课中间,领着我们伸伸胳膊动动手,歪歪脖子扭扭腰,合着她好听的歌声,让我们学习很开心。</p> <p class="ql-block">  二年级时,成博老师调重庆她先生那了。我们非常舍不得她。通过她妈妈经常打听她的情况。</p> <p class="ql-block">  有一年成博老师回湘乡,我们几个同学去看她还合影留念。后来我去看过她妈妈几次。再后来听说老师因病早逝了。</p> <p class="ql-block">  2015年,同在长沙的赵和兴同学发起28班同学聚会。当时我因家事去不了,但很兴奋,一下子就列出几十个老同学的名单。同时往日时光历历在目,浮于脑海。</p> <p class="ql-block">  时隔三年,2018年又有了第二次初小同学聚会。我还是因故没去。</p> <p class="ql-block">  2021年,久居北京的丁纯秀、王晓梅相约回湘,与赵和兴、曾桂英、我商量聚会。感慨都是奔七的嗲嗲娭毑,要抓住时间的尾巴。我欣然应允,非常期待。</p> <p class="ql-block">  为这次聚会,我激动的写下自己的感受。与小梅同学约定,请她在聚会时诵读。</p><p class="ql-block">龙城旧事</p><p class="ql-block">裹着桑椹的气息,</p><p class="ql-block">童年旧事在城关的校园氤氲……。</p><p class="ql-block">六十多年的黎明和黄昏,</p><p class="ql-block">从老桑树的缝隙里穿过。</p><p class="ql-block">小巷,</p><p class="ql-block">弯曲成过去曾经的模样。</p><p class="ql-block">总有一些记忆被勾起,</p><p class="ql-block">荡漾在心中那久远的涟漪……</p><p class="ql-block">在课桌上的低吟浅唱中,</p><p class="ql-block">在红领巾的教化渲染里,</p><p class="ql-block">在嘻戏打闹的欢乐中,</p><p class="ql-block">在来去匆匆的一瞥里。</p><p class="ql-block">斜阳远去,</p><p class="ql-block">塔子山朦胧,</p><p class="ql-block">涟水河微澜,</p><p class="ql-block">飘逝着我们的华年青春。</p><p class="ql-block">幸福,苦涩,迷茫,拼搏</p><p class="ql-block">是伴我们成长的音符</p><p class="ql-block">快乐,健康,余热,家庭</p><p class="ql-block">是我们温馨的当下。</p><p class="ql-block">举杯吧!</p><p class="ql-block">为我们的过去!</p><p class="ql-block">举杯吧!</p><p class="ql-block">为我们的当下!</p><p class="ql-block">举杯吧!</p><p class="ql-block">为我们的再相聚!</p><p class="ql-block"> 2021.8.1</p> <p class="ql-block">  谁料,疫情突来。长沙、湘乡都管控起来了。这次难得的聚会无奈作罢。为此,我录了一个短视频发到群里,向很多将近六十年未见过面的老同学致意!致歉!</p> <p class="ql-block">  还怀着遗憾之心赋诗一首:</p><p class="ql-block"> 盼重逢</p><p class="ql-block">似别六十迎相逢,</p><p class="ql-block">再聚同窗还是童?</p><p class="ql-block">岁月染鬓心未老,</p><p class="ql-block">杯杯美酒祝康宁。</p><p class="ql-block">无奈“新冠”卷土来,</p><p class="ql-block">聚会忍庝暂叫停。</p><p class="ql-block">满怀热情且放下,</p><p class="ql-block">留待它日喜相逢。</p> <p class="ql-block">  2021年的10月下旬,广州的朱正华同学回湘,又一次表达相聚的愿望。于是我们又蠢蠢欲动。商定好时间、地点,辛苦桂桂同学逐一落实。又一次期待……</p><p class="ql-block"> 照片里的朱正华、朱帅芳是堂兄妹,同在28班为同学。</p> <p class="ql-block">  却恰是此时,我隔壁小区查出新冠阳性病例。一觉醒来,发现我也变黄码了。</p> <p class="ql-block">  眼看聚会的日子临近,我生怕又一次被泡汤。默默祈祷,也默默提出改码申诉;然后积极的按要求做核酸检测。黄改绿加两次测核酸阴性后,我斗胆独自一人自驾聚会去了。</p> <p class="ql-block">  有首歌唱道 “童年的梦,七彩的梦;童年的歌,欢乐的歌;童年的脚印一串串;童年的故事一摞摞。”见到久别的童年伙伴,激动,开心!</p> <p class="ql-block">  童年同窗,说起那些一起和过泥,一起偷过梨,一起逃过学,一起挨过批,一起打过架,一起调过皮,一起追过女,一起关禁闭的天真时光,趣事、糗事付之笑谈中。</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张百钢同学发表在《红网》的《城关完小往事》一文中写道:……老师常将我与陈白莙、王晓梅等班干部同桌,因其不会与我“同流合污”在班里“起拱子”(闹事)。但我也总将她们恶作剧得哭鼻子。有一回我将一只癞蛤蟆放进陈白莙的课桌,吓得她大哭大叫,向老师投人(告状),我妈一顿“南季子炒肉”(竹条子抽打),抽得我上窜下跳,求饶直呼下次不敢。</p><p class="ql-block"> 百钢同学这些年经常在《红网》发表文章。多为童年往事。文字真挚纯朴,直接地气,生活气息浓厚,特别亲切,很受欢迎。</p> <p class="ql-block">  我和桂桂不仅是同学,还是住斜对面的街坊发小。她从小就懂事能干,是爸爸妈妈的好帮手。记得一次我外公弄来只活北京鸭,白色羽毛,体形较大,肥笨笨的,引来好多小朋友来我家围观。当鸭子伸长脖子叉向小朋友们时,吓得大家转头就跑。桂桂没跑得赢,绊了一跤,起来鼻子已经黑黑的,“哇哇”哭着回家了。</p> <p class="ql-block">  还记得<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次姐姐回家说,有一男生在外面说他喜欢我。我听了吓得“哇”的一声大哭。姐说:你哭什么?外婆更有意思说:有人喜欢不是坏事。</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三年级吧,那时候班里分学习小组,同一小组的,晚上集中在某家一起做作业,有互相督促帮助的意思。有一次老师带了几个同学去做家访。到了和我同组的一个男生家。他外婆问老师:你们班谁是###(说我)啊?我家孩子说他长大后,谁也不要,就要###。好家伙,第二天,这话在班里就传开了,一伙男同学在课桌间中,追着喊着“糗”他,让那男生无处安身。那时候分男女界限的,我和那男生从此是“横眉冷对”。</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们的课余时间不像现在的孩子,负担和压力那么重。学校有<span style="font-size:18px;">兵兵球队、篮球队、号鼓队、红领巾歌舞团等团体。学生</span>根据兴趣报名,经过挑选后参加。这些团体都是课余活动。我和姐姐都在红领巾歌舞团。每年都要代表学校参加县里的演出或比赛。</p><p class="ql-block"> 当时学校的兵兵球队很棒。经常能走出县城,在地区拿到名次。班里的王运洪同学就是其中的主力。宝刀未老,他去年还在地区获得老年组的冠军——从少年打到老年,精神矍铄。</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同学们最常见的玩儿就是男生滚铁环,丢弹子,甩“花片”;女生跳“房” ,跳橡皮筋,丢沙包,甩冰棒棍。</p> <p class="ql-block">  初小还有一段美好记忆,那就是一批实习老师的到来。俊男靓女,青春活力四射。我们班有四个跟班老师。那段时间感觉像过节似的。她们领着我们排舞蹈《布谷鸟》,教唱《快乐的节日》,做家访,帮助困难家庭的同学。</p> <p class="ql-block">  她们不像老师,更像大哥哥、大姐姐。一段时间实习结束,我们列队欢送他们。其中有一位很帅的男老师,探身后排,热情洋溢的伸出大手握住我的小手道别,让我“受宠若惊”!这词用在一年级小学生的我,似乎不妥当,但是当时确实惊喜惊吓都有,印象深刻。这应该是我人生第一次正式握手。世界真小,很多年后发现他是姐姐一个好朋友的先生,省委政研室里的官员。</p> <p class="ql-block">  聚会中,我和每一位同学都私聊了。知道大家的基本情况都不错!欣慰。</p> <p class="ql-block">  有位同学把我拉到一边,郑重其事,眼圈发红的请求我的原谅。说文革初期有一件对不起我的事,一直压在她心里。她说起这事我还有点印象,但我早没当回事,更没有记恨她。我说当时我们都还是孩子。我倒是记得,文革期间她曾经陪着我,步行几十里去乡下看望被批斗关押的妈妈。</p><p class="ql-block"> 良久,我被她的真诚道歉感动,为我们的纯真童谊唏嘘!</p> <p class="ql-block">  回忆,在我们的相册里,童年时光与现在, 弹指一挥间。</p> <p class="ql-block">  成长,在我们的经历里,为生活努力奋斗,我们什么苦都可吃,什么乐都可享;</p> <p class="ql-block">  祝福,在彼此的心里,老同学永远安康,友谊地久天长!</p> <p class="ql-block">  在五彩缤纷与酸甜苦辣都有的岁月中,发生过的许多事情,不一定都像星星一样的明亮。却都教我们成长,成熟,然后陪我们慢慢变老……</p> <p class="ql-block">  在今后的岁月中,忘记年龄,努力保持美丽心情,让它永不褪色,健康快乐的走下去……</p> <p class="ql-block">  留存一段记忆只是片刻,怀想一段记忆却是永远!</p><p class="ql-block"> (最后这张照片摄于2022.2.10)</p> <p class="ql-block">配曲《城南旧事》,演唱:白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