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50年(我8岁),我妈托人将我领到学校报名。刚进校门,就看见老师在院中打学生。学生趴在长条凳子上,另外几个学生按住了头和四肢,老师抡起板子狠命地一下一下地抽打。我吓坏了,转身就跑,从此死也不上学了。第二年又被送到学校,大约是长了一岁的缘故,这次我竟没有跑。</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要想学点知识,不挨打是不行的,不打学生的老师绝不是好老师。我头一个遇到的就是王英老师。你别看他貌似潘安,但是心狠手辣,打起学生来一下是一下,手下从不留情。我爱睡懒觉,早晨第一节课十天里九天迟到,而这第一节偏偏就是王英老师的算数课。他的政策是凡迟到者首先要过他的“杀威棒”这一关,然后再上课。其实就伸出手让他痛痛快快地打两下也就罢了,可是我偏偏把板子怕得要命,不肯自觉地把手伸给他,他也绝不姑息,于是,师生二人在教室里展开了游击战:我把手伸给他,他举起板子找我的手心,我双眼紧盯着板子,心中判断它何时落下来。当板子离我的手心只差两公分时我迅速抽回手,让他狗咬猪尿脬,空欢喜一场。我知道他是不甘罢休的,还要打,于是故技重施,在教室里绕来绕去,惹得全班哄堂大笑。他毕竟是老师,讲课是他的首要任务,所以玩一会也就罢了。</p><p class="ql-block"> 记得三年级时王老师买了一架油印机,几个调皮的学生围观看稀奇(我肯定是其中之一)。只见王老师用滚子一滚,就滚出一张字来,我们觉得太神奇了。一天下午王老师有事外出,我和闯姓二人翻窗而入。我让闯姓放哨,自己打开油印机工作。找不着滚子,便用一支筷子在纱窗上乱搓,结果把油印机纱窗戳得窟窿天窗。</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绝对是倒霉的一天,比福尔摩斯还要聪明的王英老师很快就破了案(想必是闯姓这个叛徒出卖了我)。晚上放学时,王老师叫出了几个今天“犯了罪”的学生,准备“行刑”。当时我吓得要死,因为他们几个人的罪行加起来也没有我的罪行大,可是王老师偏偏没有叫我。我如释重负,暗自庆幸老天保佑,躲过了一劫。接着他命令我出列,去到后院找一根“刑具”。人性的小恶就是打自己心疼,打别人却幸灾乐祸,我把后门上装饰的木条(长约一米,宽二寸,厚一指)拆下来跑去交给了王老师。我暗自得意,现在就要欣赏那几个倒霉蛋的痛苦声唤了。哪里知道,挨打的不是那几个家伙,竟是我自己!</p><p class="ql-block"> 这位“刽子手”叫出了两个高年级的壮汉将我托起来,他拿起木条用尽吃奶的力气照我的屁股打去。只听“咔嚓”一声,木条的半截飞向了天空。我以为这一下足以消他的气了,哪知他意犹未尽,“行刑”才开始。一直打到疲累才住手。回到家里,妈妈问我怎么一瘸一拐的?我说走路没小心,摔了一跤。</p><p class="ql-block"> 王英是一位全能老师,他不惟语文、数学课讲得好,音、美、体也样样精通,字尤其写得漂亮。我好书法,就是着了他的魔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