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李白和杜甫，你说谁更牛

漆老大

　　一看到这个标题，有人就会说无聊，李白和杜甫都很伟大。

其实关于李白与杜甫谁更牛？它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学术问题，被叫作李杜优劣论，人们为此已经吵了1000多年了。

谁在里面吵过呢？比如：白居易、元稹、韩愈、欧阳修、严羽、胡应麟、王夫之、胡适、郭沫若……所以这个话题又一点都不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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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千年口水之战是谁先挑起来的呢？应该是元稹，他挑起这么件事也是很偶然的。

有一年，他碰到了杜甫的后人，对方正想要迁葬其祖，可因为太穷了，找不到大咖写墓志铭——当时，请名人写墓志铭是很贵的，偏偏元镇是杜甫的粉丝，撞见这种事就慷慨地答应下来了。

元稹在墓志铭里猛夸了一遍杜甫，说杜甫“上薄风骚，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意思就是说杜甫古今独步，最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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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玩儿的是夸杜甫就夸吧，元稹忽然把李白拉进来踩了两脚，说“时山东人李白，亦以奇文取称，时人谓之李杜……诚亦差肩于子美矣”，讲的就是李白压根不如杜甫。

当时白居易是元稹的死党，两个人的三观和文字观点都很像，白居易也推崇杜甫，对李白的评价偏低。

此后上千年，李白与杜甫谁更好？就成了一个永远说不完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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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唐的元稹、白居易等觉得杜甫好，因为他们写诗更喜欢现实风格。

后来又有很多明朝人觉得李白好，认为杜甫的诗比较土，有村气，看不上他；还有人觉得杜甫老批评时事，不够正能量。郭沫若也加入了这一场口水战，他写一本很有名的书叫作《李白与杜甫》，说李白更好，杜甫不好。

当然，还有很多人认为李杜无法分高低，比如韩愈，他说“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一句话两个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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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代有一位叫严羽的，他写了一本《沧浪诗话》，说的就是李杜两个都好，子美不能为太白之飘逸，太白不能为子美之沉郁，各有各的好。

于是这件事就分成了三派：1、李白更好；2、杜甫更好；3、两人一样好。

众所周知这两个人的风格不一样：一个清新飘逸；一个厚重沉郁。他们有两首诗经常被拿到一起比较，那就是李白的《渡荆门送别》和杜甫的《游夜抒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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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山随平野尽， 江入大荒流。

杜甫：星垂平野阔 ，月涌大江流。

明显的风格不一样，所以后来清朝的洪亮吉就讲了句著名的话：李青莲写诗像“不沾纸”；而杜浣花写诗像“力透纸背”。你可能会说：我也知道他俩风格不一样，各有各的好。但非要比一比，到底谁更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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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两个人整体上不好比，那就先分开来比哈。比如：谁更流行。

如果两个人都去上诗歌节目，李白多半要火，而杜甫就会够呛。用今天的话来说，李白的诗是可以击穿圈层的：“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销愁愁更愁”——这样的诗，从一线城市到十八线城市的人都可以欣赏，可杜甫的诗不行。

李白的诗好，很多的句子是不需要人去介绍，去诠释的，你一看到就会觉得好：“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成雪”——这样的诗哪里需要别人去介绍？人人一听就会觉得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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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杜甫不行，他的诗需要专业人士去推荐，去诠释，然后你再慢慢地去体会，才会觉得好。

比如：“战哭多新鬼，愁吟独老翁。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可见杜甫的红就是后世的士大夫们推崇出来的，是知识阶层捧起来的。所以，他们两个人谁更流行？当然是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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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个问题：谁对后世诗坛影响更大呢？杜甫，因为他是百代宗师，他的诗是可以学的，而李白的诗是不能学的。

李白的诗很多是靠天赋，因为李白之后，中国就没有一个诗人是学李白学成一流诗人的。反之，杜甫的诗是可以学的，他的锤炼，他的技巧和他的结构，都可以学。

莫砺锋教授说杜甫就是一座大江上的闸，上游所有的水都归到他那里去了，下游所有的水都从他那里汇出来。说得太准确了，事实上也是这样，唐代自杜甫之后的大诗人，统统都要学杜甫，白居易学杜甫，韩愈学杜甫，李商隐也学杜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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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宋代更不得了，黄庭坚开创江西诗派是中国文学史上的第一个“派”，他就是供杜甫当祖师爷。杜甫的诗笼罩了宋代，王安石、陆游都学杜甫。因此，这两个人算是打平了。李白更流行，大众层面人气更高；而杜甫，则对后世文坛影响更深远。

再比比两个人的强项和弱点，其实两个人各有各的超级强项。

李白的强项是七言绝句：“日照香炉生紫烟 ，遥看瀑布挂前川。” “朝辞白帝彩云间 ，千里江陵一日还。” “孤帆远影碧空尽 ，惟见长江天际流。” 当然，李白还有一个强项的七言古诗是唐朝最好的，如《蜀道难》、《将进酒》和《庐山谣》。在此，不用多举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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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杜甫呢？恰好与李白反着来，他的七言，五言律诗最好。特别是七言律诗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此曲只应天上有 ，人间能得几回闻。”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一首《登高》被誉为七律第一。

原来他们两个人各有各的绝招，都没有明显的短板，都是旷世天才。

最后再比一个：才学。“才”是天才、天赋；“学”是学问、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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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说“才”——天才。李白、杜甫谁更像天才呢？两个人都是天才，但李白显得更像天才一点。所谓“少陵诗法如孙吴，太白诗法如吴广。” 李白更像李广，潇洒自然，行云流水，是天才型选手。

说完了“才”，再说“学”。谁更有学问、学养呢？

都有学问，但是杜甫更有学问。李白是一本《楚辞》、一本《史记》打天下，他诗里的主要灵感、素材和传承都来自这两本书，当然还有古乐府，这是李白的学养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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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杜甫呢？主要是六经、《汉书》和《文选》。相比之下，杜甫的诗更显得更有学力和学养。

话说在盛唐这几个大家——李白、杜甫、王维和孟浩然里面，杜甫是最有学问的，所以“才”上李白压杜甫，“学”上杜甫压李白，比来比去还是差不多。

在此，谢谢舅舅带来的精美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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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文编辑/漆老大 谨以此片献给中国诗词大会。

正是江南好风景 ，落花时节又逢君。在此，谢谢各位亲的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