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父亲</p><p class="ql-block"> 父亲在大学和社科院都在研究日本问题。他的观点鲜明敏锐被多所大学学报转载,我记得其中《要警惕日本军国主义复活》这篇论文今天看来也有很强的现实意义。</p><p class="ql-block"> 1998年的冬天,父亲的视力已经很差了,我做了个架子把放大镜放上去让他看稿子。父亲因慢阻肺反复感染接二连三的住院身体每况愈下,母亲把几个编辑部给父亲的约稿信又悄悄地扣下了。母亲说,这老头子写起稿子就像抽了大烟一样兴奋。医生不让父亲长时间伏案写作父亲很苦恼,他说,“爬了一辈子的格子,总得有点事做啊”!父亲只好给《杂文报》写点小杂文,给电台写点文学欣赏。为写稿子母亲没少和父亲争吵。 </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不让写稿子,他就找来硬纸板旧挂历纸、胶水尺子做起手工来。他查资料,在茶几上摆弄一些小材料,他高度近视还不时举着放大镜,神情专注。他做的第一个手工是避暑山庄的烟雨楼,虽造型拙朴粘贴粗糙,但毕竟是个精神寄托还有他对承德的眷念和感慨。 </p><p class="ql-block"> 1945年父亲从冀东军区敌工部调到反战同盟作教员,后调任军区医大四分校工作。1948年11月他们从辽沈锦州战役接收伤员下来还没来得及休整,他接到命令立即组建一支防疫宣传队他任队长,奔赴辽西热北鼠疫严重地区,与多支正赶往疫区的医疗队汇合,既要开展防治鼠疫,又要防敌特土匪袭扰。1949年底由赤峰辗转到承德做短期休整。当时疫情基本得到了控制,省委书记王国权说热河省急缺干部,你们都不要走了,王国权和程子华政委一句话,他们就集体转业留到了承德。我父亲这个广东人,在塞外小山城一呆就是三十年。</p><p class="ql-block"> 周六我回家父亲迫不及待地告诉我,“我有了新的营生儿,改学建筑了”!父亲兴奋地边说边让我看。“看,这是按照实际尺寸微缩的西安大雁塔、应县木塔、承德六合塔……”, 父亲高兴的样子真是个可爱的老小孩。 “呵呵废物利用,您做的可真好!”我连连称赞。母亲也高兴地说,“你爸手还挺巧,在电视上看到别人制作手工艺品,他说他也要琢磨琢磨。我以为他说说而已,没想到这老东西两天就把塔做成了”。父亲也笑了,“我不写东西,腾出大把的时间,要为咱们家生活做点贡献”。等会儿开饭再让你看,我还有好东西要展示”。</p><p class="ql-block"> “现在就展示吧”,我好奇地看着,父亲立刻拉着我们奔到餐桌旁,“看,小垃圾盒。你吃鱼时再也不用把鱼刺骨头扔在桌子上了”,父亲随手递过来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盒子,还挺精巧。天呐!居然也是用旧挂历叠的,既省去装垃圾的盘子,还不会弄脏桌子,真是环保又实用。</p><p class="ql-block">“老爸,您太有才了!您继续发明创作,我给您多拍点照片,传到网上好好展示展示”,我也兴奋地鼓励父亲。</p><p class="ql-block"> 那些日子我只要有空,就坐在父亲的旁边,看着父亲沾满了胶水的双手,在一个个的小纸盒上忙活着,父亲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父亲不再寂寞我们都会意地笑了,家被一种温情笼罩着。</p><p class="ql-block"> 每当我回想起父亲的音容笑貌和他做的那一件件并不完美的手工时,眼睛总是模糊被泪水打湿,变得惆怅而伤感。(选自我的新浪微博2011-01-24 10:28)修改于2022年清明前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