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沟里的辛夷花

牛子

辛夷花，又名望春花、木兰、紫玉兰。花色泽鲜艳，花蕾紧凑，鳞毛整齐，芳香浓郁。百度如是说，我目测她是树枝上的“杨贵妃”、“枝头花之牡丹”，花大体丰美，从白色到浅粉到紫色，鲜艳夺目，有“山欲燃”之势。 起初以为只有北川药王谷有，撵了几年药王谷，看得出来有些是人为移栽，便又转战吴家后山。那时的吴家后山，辛夷花像个任性公主，又美又野，完全肆意妄为，不讲规矩，没有章法，不着边际。公路还没有修好，坑坑洼洼的土路，弯急坡陡，真是够险，小排量的车子没有胆大心细的好技术，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只有上演一场“人在囧途”戏码。 去年，跟1798徒步群走了江油云顶村到景台村的穿越路线，才晓得“天下之大”，云顶村这边也有辛夷花，最美的在大屋基。当然，药王谷和吴家后山紧挨，九皇山，藏王寨，同属观雾山山系，同纬度地区有，也是正常。 　　3.22，这个日子，听起来就是我过生日的日子。也真的在这一天过了无数次，记忆深刻是因为几十年前，等一个人回来，初见的日子。在头一天晚上做了一个非常欢喜且合时宜的梦，青绿绿的油菜叶子，在叶子和花瓣下面，居然有钱！还是捡不完的厚厚一叠五元。 呼朋唤友爬山去，这是我喜欢的过生日的方式。药王谷和吴家后山人太多，于是，选择了清静的云顶村，置于腰悬崖之上的村子。 说到腰悬崖，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一次又一次，连别人都看不下去了，问我腰悬崖有什么好玩的？去一次就好了吧。好地方，真的值得一去再去。更何况，最经典的大屋基还没有去呢。这有点像老家的虎牙大峡谷，去了无回数，仍然感觉自己没有走到最精华最美的部分，当然只有一去再去了。 但是，去的每一次，感觉都是不一样的，晴天有晴天的蓝天白云，雨天有雨天的雨雾朦胧，冬天有白雪飘，春天百花鲜。就说这时辰的山青，都有一个由鹅黄到翠绿，再到深青的渐变过程。一天一个样啊！短短十天，可能就是出壳的嫩黄毛鸡雏到羽翼丰满可以飞的公鸡。 所以，这个季节，浪山就对了。 　　不是特别熟悉的几个人，因为共同的摄影爱好，就器材和技术讨论得欢，看来先前的担心和顾虑都是多余的，一到大自然，人都是放松和开心的。 雨后，空气好到爆。只是那些叽叽喳喳的花儿都藏起来了，有了一丝文静，世界“只此青绿”！先是青绿的水杉匝道，今日的腰悬崖为我们徐徐展开的画卷也是:青绿主题。对面青山牧云，青山为屏，大幕一样聚拢的云雾，罩住整个山头，拉开后，双凤对舞，一群兔子，几只小鸟……云雾幻化莫测，像有只大手在安排指挥这一幕幕演出。如果不是想去看辛夷花，在云顶村后的石林，正对面就是观雾山，看一天的云聚云散、分分合合都看不够。 　　云顶村的油菜花正当时，这就是山里和外边的气候差异。同时，也看到凋落的一坡一屋顶的辛夷花，可惜了。好在紫藤挺身而出，黄色的棠棣笑脸相迎。失望之余，路遇几个回山里“挂青”的当地人，他们说，上面青沟里的辛夷花正艳，去大水洞另一条路有扳不完的竹笋，可惜后来我们去了，钻密实的箭竹林，脸上挂痕几条，额头上被撞起包，手上扎起刺，收获了一根竹笋。而鹰队，像个“竹溜子”，跑可快了，快是快，却留下一副眼镜给熊猫，看来凡事都有两面性。 　　芍药开了，在大石头缝隙里，一簇一簇，像一群羌族小姑娘，着紫色的裙装，在大石头后面捉迷藏。当地人颇得意地炫耀说，“芍药赛牡丹”。问他为什么呢？他说:“牡丹还早呢，”一是花期早，二可能还有芍药的生命力顽强些吧，在这高寒山区开得如此清新脱俗。 　　他们几个搬去山外多年的当地人，比我们爬山还慢，心里有点小自豪啊。康和莉，两个城市长大的，累安逸了。我问她们，假如有个优秀的不得了的帅哥家住这里，她们愿不愿意为了他来，异口同声说不。我们的袁哥，自动在后面当“护花使者”。 爬过竹林长陡坡，到达青沟里，看到辛夷花的那一刻，她们秒变小迷妹，一点也不觉得累了。忙起“咔嚓咔嚓”，各种摆姿势。平时背大包的鹰队今天可潇洒了，一个小包一个相机，完全是一个摄影小青年。气温下降的厉害，后来冒雨给我们拍照，够敬业的。 　　青沟的辛夷花，粉色和白色居多，大而饱满，一些“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好在还有一些结结实实长在枝头等我们的。我小心翼翼地接近，生怕一声咳嗽她们就全掉下来了。 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花瓣，重重叠叠。最下面的已经“零落成泥碾作尘”，后面的花瓣或疯狂或轻盈前仆后继，是风和雨干的好事吧？！是谁？铺陈了这一面坡的花瓣地毯，这样美轮美奂的地毯！这样短暂、脆弱地美丽！如果可以，我想卷起来好好珍藏。 右边还发现一条小小的“花径”，没忍住，美美去走了一回，走过一看，沾泥的脚踩脏了花瓣，好像踩疼了它们，已经变了颜色。就懊悔不已，真不该破坏这么美丽的天然图画。是不是见到美好的东西，都有想占有或破坏的欲望？ 我们歇脚的地方，女主人说:“上周好看得很，雨大风大的，吹落了好多。” 高大的辛夷树，艳丽的辛夷花，百年老树、老房子，长满青苔的老石头，篱笆墙，老与少，新与旧的对比，“静似太古”，要不是几声嘹亮的狗叫，会疑心走错了地方，踏进了一幅古画。可惜我不是画家，只能用眼睛用手机留下这片刻的美好。 　　我们丰盛的午餐，女主人拿出了她冰箱里的存货，一桌标准的山珍:炝炒三根菜，鹿耳韭鸡蛋汤，山野猪肉，凉拌辛夷花。大盘吃肉和大口喝酒是绝配，（酒是我带的平武国酒“五味子酒”），豪爽和好客是山里人的绝配。 　　女主人花丛中的屋子，她生怕招待不周，一直尝试打电话叫她老公回来帮忙，因为山里信号不好，直到饭熟，才见到男主人腰别弯刀回来。 　　饭后赠送一段密林小路和大水洞。赠送是鹰队的特色。 　　收获一大包辛夷花鳞毛，说可以泡水治鼻炎，我们仨一人一包，满载而归。 闲时花下喝酒，嗯，这个生日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