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哭得一塌糊涂（上）

一日一议

作者/王向海

首先申明，我是一个泪点极高的人，几十年来除了因有至亲好友家境变故而哭泣过，就再无落泪的记忆。无论是什么催泪电影、电视剧，无论是什么动情评书、小品乃至是突发的温情事件也罢、悲情事件也罢，都无从“疏通”过我的泪腺。以至于有人说我心硬，甚或是无情。

　　

我咋就对该“掉泪”的事情无动于衷，不动情、不会哭呢。往往听到一些朋友或同事讲述他们看某某电视剧感动得痛哭流涕时，我都会在心里顿生一些轻蔑的词汇——矫情、作妖。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那原先不信这句名言古训的“拗筋”，却让一首歌、一个场景或者说是一个看似“猥琐”的“卖唱小哥”给“捋直”了。

　　

“那夜的雨也没能留住你，山谷的风它陪着我哭泣……我愿意陪你翻过雪山穿越戈壁，可你不辞而别还断绝了所有的消息……”

　　

2020年11月8日，记者节，战友李文丽送我一份礼物——给我发来一个短视频。因为那时我刚开始“学习使用”微信，也就没多在意，更没打开观看。第二天战友问我看完视频的感受？此时我才让同事指导我点看微信视频……画面里一戴礼帽的中年男子与比他看上去小一点的女士在一餐厅吃饭，餐桌旁有一“土气猥琐”的男青年为他们献唱助兴。“……心上人我在可可托海等你，他们说你嫁到了伊犁……”一开始，我的注意力本来是在画面主角的那对男女身上，但是，动人的歌声强行把我的焦点“移”到了“卖唱小哥”身上。其间，大厅里还不断有邻桌餐友、饭店服务员等人围拢过来听歌、拍照并一起陶醉，甚至“消耗”开了他们的泪水。而餐桌上的那位男士则在不停地给她的女伴递送擦拭泪水的纸巾，而女士的情绪看似已难以控制。

　　

“……是不是因为那里有美丽的那拉提，还是那里的杏花才能酿出你要的甜蜜。毡房外又有驼铃声声响起，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你……”唱到此句，女士抽泣着并快速起身离席，男士则给“卖唱小哥”放下点歌酬劳后，也旋即追随女士而去……

　　

“卖唱小哥”没有因为雇主的离席而“短斤少两”，直到把歌曲完整唱完。

　　

我，哭了，不止一次地痛哭。

　　

当时听同事小耿说，那个“卖唱小哥”艺名洋仔，唱的歌曲叫《可可托海牧羊人》。他的“卖艺”视频早在几个月前（大概在2020年秋季）就“蹿红”于各大网络平台，只是我不懂微信，不爱上网，实属八卦素人，孤陋寡闻而已。

　　

我把我看微信视频的“观后感”分享给战友小李（虽然都是年近花甲之人，但我们还延续着当兵时的称呼）。她又给我发了几段有关《可可托海牧羊人》的视频，并留言说，这是原唱的个人概况和原唱的《可可托海牧羊人》视频。

　　

我满怀期待地打开原唱视频，听、看了几个王琪（原唱）版本的《可可托海牧羊人》，但说实话，我很失望，没有感动我，没有打动我，更不要说让我流泪了。

　　

我给小李的回话是：“原唱版本太精致，太标准了，但没能打动我。而洋仔版本虽然粗糙简陋甚至有不少瑕疵，但他却让我哭了。”

　　

小李既没赞同也没反对，只说：“普通人都喜欢接地气的东西。”

　　

其实，直到2020年春节后，我才和我分别了近40年的“嫡系”战友联系上。我和李文丽等战友自1979年至1982年在解放军某部师政治部电影队工作，当时我们在一起的有5位战友，两男三女，相伴四年。男兵有我和高西平，女兵有李文丽、王芳华、冯吉兰。那时候，是我们人生最美好的时刻，青春岁月，芬芳连天。几乎每天晚上，我们都要分别到我们师的所辖部队去放映电影。当时还没有或极少有电视机，看电影是那个时候人们享受娱乐生活的最高奢求。白天，我们则要播放军号（用广播播放起床号、出操号、工作号、就餐号、熄灯号等）、管理图书室、制作幻灯片、业务学习，当然还有嬉笑打闹，歌唱弹跳，挥洒青春。年轻嘛，心里装着的都是理想、希望与美好，哪懂“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的愁苦呢。

　　

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部队男兵绝大多数来自农村，而绝大多数女兵来自城市。我们这个小集体也不例外，我和小高来自农村，三位女兵都来自城市，用当时的说法是女兵家庭都是吃商品粮的。李文丽来自安徽蚌埠，父亲副师级（副厅）领导干部；王芳华来自河南，父亲是某市图书馆的馆长，正团级（正处）领导；冯吉兰来自贵州，祖籍河北，父亲是“南下干部”，某专署军分区司令员（相当于现在的少将、副省）。虽然我们5个在部队里“平起平坐”，但家庭背景可是“天上地下”啊，我和小高不可能没有自卑感。但在小李、小王、小冯眼里，我们与她们是一样一样的——战友。

　　

三个女兵经常给我们分发他们家里寄来的“奢侈品”——糖果、饼干、钢笔、日记本、手绢等。而我和小高能做的只是干些搬电影放映机、架银幕、甚至还有给首长家里扛煤气罐等类的重活予以回报。我们还利用周日到营区外围去游玩、拍照，或到较近的公园去赏景、散心。而每逢春节，机关食堂都会以小集体为单位分发面粉、馅料，油盐酱醋等，让大家自己包饺子做饭感受不同的年味体验。往往此时此刻，我们几个都会傻眼无措，我和小高农村孩子不会做饭实属正常，而那几个千金小姐也都是娇惯而大，更是不懂“人间烟火”。一到这个时候，我们几个只能面面相觑，无所适从，最后只能“祈求”首长，带着分发的“备料”到他们家里去“搭火”。

　　

惬意的日子是美好的，也是短暂的。从1982年年末开始，新人陆续调进电影队，我们这些老兵也陆续奔赴新岗位。小高调去四川，小李、小王不久后退役到地方工作，小冯考上重庆某军校，而我辗转徐州后落脚郑州。

　　

之后，因为各种原因，我们就失去了联系。这一别，就是近40年。

　　

2020年春节后，原部队转业到河北廊坊的战友老刘，联系上了同一部队的战友，现居郑州的老董。老董又告诉我老刘知道小李、小高的联系方式。就这样，我与小李小高联系上了。又通过小李与小冯联系成功。

　　

我们互发视频、照片，大家心里都痛惜岁月无情，唏嘘容颜老去，但嘴上却都夸其岁月不老，风采依旧。明知道都是违心话，但大家对这种“虚假”都很受用。

　　

再聊“可可托海”。之所以洋仔的《可可托海牧羊人》让我感动、让我痛哭，必定有其以上回忆战友情谊的因素在内吧，可能是《可可托海牧羊人》唱出了我对战友将近一生的追寻与思念。几十年来，我曾通过多种渠道，多种形式打听战友信息和下落，甚至早年还通过写信、打电话等方式联系战友，但都犹如石沉大海，难见涟漪。

如今我因找到战友后既兴奋又复杂的心情，让洋仔唱的《可可托海牧羊人》，以及包括那对男女与洋仔土陋表演而共同构成的那幕景致给震撼了、感动了、心酥了。

作者简历——

　　

王向海，祖籍西安鄠邑区，现居郑州；从军8年，在部队从事宣传工作，退役后担任郑州某国有企业团委书记；后考入新闻单位，先后从职于郑州工人报社、河南商报社、河南日报报业集团、河南工人日报社，高级记者职称（三级教授），省市优秀新闻工作者；曾分别担任《节能减排论坛》《河南企业》杂志执行主编、副主编；发表新闻作品300多万字，获中国工人报刊好新闻一等奖、河南省好新闻一等奖等专业奖项百余项。发表文学作品若干，代表作有中篇小说《擀面杖街》，报告文学《王屋山下写传奇》等；2007年出版发行新闻专著《新闻采写实务》，2014年再版发行，出版长篇小说《曲线》，曾担任电视剧《同一起跑线》文学统筹；曾担任郑大体院新闻系2017级、2018级《媒介经营与管理》课程主讲教授；被郑州市政府记功一次，获河南省省直“五一”劳动奖章称号，获中国记者协会颁发的“从事新闻工作三十年，为社会主义新闻事业作出积极贡献”证章、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