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野蔬

汪彩萍

春天的野蔬汪彩萍 春雨纷纷，春雷阵阵，大地就像百变魔方那般神奇，只要你去寻觅采摘，总能找到喜欢的野蔬。 春天最早登场的是荠菜，它顶着料峭春寒，平伏在地，散开锯齿般的茎叶，等你去发现。荠菜是营养最丰富，口感最温和的野菜，有与生俱来的鲜味。洗荠菜时，如果用手搓出汁液，能闻到鸡汤般的鲜味。无论包饺子，还是炒着吃，拌着吃，都是美味。 老家铅山人称“荠菜”为“香板菜” ，说有预防感冒，提高免疫力功效。妹妹小时发烧，几天不退，屙不出尿。听说吃荠菜有用，母亲冒雨到菜地挖了回来，连根带叶煮水让妹妹喝，喝了几碗，尿就排出来了，荠菜成了妹妹的“仙草”。原来，荠菜有利尿、止血、清热、明目、消积等功效，难怪能治好妹妹的病。从那以后，我每年都采荠菜吃。荠菜于我们家，除了味道鲜美，还有这段感恩的记忆。 当荠菜摇曳出小白花，已到了它的暮年，要想吃荠菜，就要等来年。此时，春笋破土而出，探出尖尖角，剥开层层笋壳，露出水晶般的笋肉。焯水，切丝，切片，炒腊肉，炒冬腌菜，都是美味。家乡人喜欢用酸腌菜或腌菜煮“熬笋”，省油。下饭，下酒，待客，百吃不厌。“熬笋”，也就成了铅山游子的一种乡愁，每到这个季节，会口齿生津，怀念熬笋的香甜。熬笋还有一个好处是存放时间长，一大盆熬笋，隔几天再回锅煮，吃个把月都不变味。 春天的野蔬，怎能少了香椿。信州、广信一带村民从树上剪下香椿芽，用皮筋，用红线，扎成小把，论把卖，小小一撮，两三块钱，还供不应求。香椿买回家，洗香椿，切香椿，是个非常享受的过程，浓郁的香，好像刚榨出的芝麻油香，钻入鼻腔，锅碗瓢盆都粘着香，还没下锅炒，就陶醉在弥漫的香味中。香椿炒蛋，一般家庭主妇都拿手。 惊蛰一过，雷声炸响，是采地耳的好时机。到小区院子里，到信江河畔随便走一趟，你就有收获。草地上，斜坡下，信江边，一朵朵，一丛丛，软乎乎，黑油油的地耳向你招手，仿佛告诉你，我在这等你等的好苦啊！也有人叫它“地皮菇”，“雷公屎”、“地衣”、“地钱”、“岩衣” ，还有人叫它“葛仙米”，估计可敬可爱的葛仙公也爱吃地耳。地耳含有丰富的蛋白质、钙、磷、铁等物质，具有补虚益气，滋养肝肾、清热解毒等作用。说实话，地耳好吃，就是难洗。酒店有这道时令菜，价格不贵，总担心没洗干净，虽然想吃，却从来不点。还是自己采，自己洗，自己烧，放心。清洗地耳，费工费时，有位大姐教了一个简易方法，就是往盆里滴点菜油，让地耳里的泥沙自动沉入盆底，地耳和杂草浮在水面，用这种方式洗的地耳没有沙，朋友们可试试。地耳性寒，有胃病的人吃，起锅前最好放点胡椒粉，寒气就综合了。前不久，和朋友一块小聚，一大盆地耳羹，一扫而光，大家说吃了还想吃。 “蕨菜”是有争议的野菜，说蕨菜里有一种“原蕨苷”的物质会致癌，吓得有些人不敢尝鲜。蕨菜和笋一样，长在山涧，没施农药化肥，是地道的绿色食品，是人们难以割舍的舌尖美味。早在二千多年前《诗经·小雅·采薇》里就有采蕨菜的描述：采薇采薇，薇亦作止。回归回归，岁亦莫止。这是一首戎卒返乡诗,唱出从军将士的艰辛生活和思归情怀。诗中的“薇”，指的就是蕨菜。小时候住在井冈山，山道旁、竹林里、刺蓬窝里，都长满了蕨菜，由于它金色嫩芽卷曲成抱状，我们又叫它“金毛狗”。我的曾祖母爱吃蕨菜，九十六岁才过世。 如果你害怕蕨菜里微乎其微的“原蕨苷” ，但又想品尝蕨菜的美味，可以先焯水，再浸泡一晚，和腊肉一起炒，也可凉拌。还有人晒蕨菜干，像笋干一样烧肉，特别美味。中医认为，蕨菜能清热解毒，利湿润肠，扩张血管，对高血压也有益处。《本草纲目》记载，蕨菜根捣烂洗净，取粉而食，有清火去毒功效。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蕨菜根榨粉，帮助无数人度过饥荒。 吃春蕨，吃春笋总是连在一块，宋代诗人杨万里、黄庭坚都有诗为赞，杨万里在《初食笋蕨》中写道：“庖凤烹龙世浪传，猩唇熊掌我无缘。只逢笋蕨杯盘日，便是山林富贵天。” 黄庭坚在诗词《春阴》里形容笋和蕨：“竹笋初生黄犊角，蕨芽初长小儿拳。试寻野菜炊春饭，便是江南二月天。” 江南的春天，远不止荠菜、春笋、春蕨、地耳等野蔬，还有“蒲公英”、“蔊菜”、“水苦荬”，“野菠菜”、“蕌头”、“野芹菜”多种知名不知名的野蔬等着我们去采摘去发现，如果你把握不了是否有毒，可借用微信形色识花小程序，拍照，上传，它会告诉你，能吃还是不能吃。将野蔬采摘回家，省钱是次要的，关键是无公害，还锻炼了身体，这不是一举多得吗？野菜洗干净后，焯水，凉拌，煎炒，都是美味，这是大自然的馈赠，是人间美食的春季狂欢，如果你不去参与，不去一饱口福，是不是有点遗憾？ 新鲜荠菜（图片来源网络） 荠菜 蕨菜 蕨菜 焯水后的蕨菜 野菠菜 准备下锅的野菠菜 蔊菜，采自小区绿地 蔊菜有清凉止咳等功效，焯水凉拌，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