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校记事之二十四：《难忘那年三月三》

泉溢流觞

一九八九年四月八日，农历三月初三，恰逢星期六。我们相约去好友阿宝家过“三月三”。

三月三是壮族的传统节日。每到这一天，壮族同胞杀鸡宰鸭举族欢庆。家家户户用枫叶、红兰草、紫蕃藤等植物浸泡糯米，做成红、黄、黑、紫、白五色糯饭招待客人。酒足饭饱之后，年轻的壮家男女，还要集聚在一起对唱山歌庆祝节日，这时，你要是喜欢哪个村的阿哥，看上哪个寨的阿妹，尽可放开喉咙大声地唱“嘿撩聊罗”……当年的我们，青春期的叛逆正来得猛烈，而呆板的校园风气又那样令人窒息，如能趁着“三月三”，走出校园去开开眼界，是件多么让人兴奋的事情啊！而全班同学中，只有好友阿宝是壮族人，家住壮族聚居地。最后，经不住大家的软磨硬泡，阿宝终于答应带我们去他家过“三月三”。

那天早上，我们骑上单车就出发了。从学校到阿宝家有四十多公里，先走泥路，再走公路，一路上苦不堪言。好在初生牛犊不怕虎，当我们一行人饥肠辘辘迈进阿宝家门时，天色全暗了下来，他家的客人也早已散去。阿宝爸妈赶紧召呼我们歇息，不一会，鸡鸭鱼肉便摆满了一桌，我们放开肚皮大块朵颐。宝妈在厨房不停地忙碌，看着这帮孩子一个个狼吞虎咽，她露出了慈蔼的笑容。

吃完晚饭，我们便去观看村里的文艺晚会。只见灯光球场里坐满了观众，舞台上两名小学生正表演《编花篮》，其中一个脸蛋抹得通红，一边唱一边斜眼看台下，生怕自己出了差错。那神态，活像阿宝平时在课堂上回答老师提问的样子，我们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听阿宝介绍，以前，每年“三月三”期间，他们村都会举办对山歌、碰彩蛋、抛绣球、抢花炮等娱乐活动，非常热闹。但这些年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提高的同时，许多传统风俗悄然消失，节日的气氛也逐渐变了味，这对年轻人来说，不知是悲哀还是庆幸？

接下来的节目，多是壮族老头大妈对山歌，大家听得云里雾里，不免有些失望。这时不知谁提议：不如去镇上看夜景。于是，大家便沿着村边的铁路，迈开双脚向几公里外的镇上进发。当我们尽兴再返回到村，宝爸宝妈已热好饭菜在家恭候多时。

第二天， 村子里走亲串戚的人们往来不绝。我们赫然发现在村头有几个漂亮女孩，正拿着相机四处拍照。一打听，原来是阿宝村里发小带回来的同学。人家是县中文学社的社员，应邀到村里采风，准备编写“三月三”组诗呢。我们跟她们一块交流常见的壮语称呼，比如兄弟叫“呗侬”，美女叫“勒勺”，喝酒叫“根漏”，吃饭没叫“根涯曾”，我爱你叫“沟贼梦”。有几个大胆的，还互留了通信地址……不知不觉临近中午，吃过饭，我们带上宝妈做的五色糯米饭便踏上了回程。一路上，兄弟们明显多了欢快的笑声，我猜，一定是上午那几个女生拨乱了“呗侬”们的心弦吧。有道是：谁的青春不绚丽？正是芳华烂漫时！

 “华年易逝叹匆匆／青春逐梦总相同／金貂换酒轻胜马／呗侬情义最珍重”。一晃三十三年过去，当年的“呗侬”们如今早已各奔东西，人海两茫茫。不知他们是否还记得当年的“三月三”之行？

前排左起：七叔、本人、阿宝、三哥

后排左起：占宇、谢聪、建军、马志、强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