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3月28日 星期一</p><p class="ql-block">被“关”在这个酒店里整整十四天。</p><p class="ql-block">今天，“刑满释放”。走出来，才有心回头把人家好好打量一番。</p><p class="ql-block">到达的那天晚上，就是在酒店前面这一块，31个无法接受酒店价格的客人，从开始的据理力争到后来乖乖就范，硬是耗了四个小时。</p><p class="ql-block">翻过去吧，琐屑如芥子鸡毛，在和平的阳光下。就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p> <p class="ql-block">这十四天（刨去入住之日不算）的隔离生活，到底怎么样？</p><p class="ql-block">除了那“必须的”不自由，什么都还说得过去。一间大约24平米的房间里，一张宽幅近两米的大床和跟床一样巨大的被子（十四天我从来没碰到被子的那一头）。一天三顿，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饭来张口。伙食嘛，虽然靠近广州与粤菜却是无缘。不过偶尔发现友人介绍的深圳“猪脚饭”的影子也还不错。到第二个星期我发现，这里的菜谱是一个星期一轮回。第二次吃到我喜欢的熏鱼烤鸭一起上的时候仍然很开心，竟忘了拍照。几乎每一顿都有一个菜是辣的，辣到我这能吃辣的人都吃得咝咝咝。最大的问题是菜太多，舍不得浪费小气鬼乡巴佬的本性毕露无遗。早餐有蛋有奶，午餐和晚餐有水果。“嚜诶喔罡”。</p><p class="ql-block">（图右，最后的午餐）</p> <p class="ql-block">和饭菜比起来我更喜欢水果。</p><p class="ql-block">原来以为地处南方运气好的话能碰到什么稀罕东西。被久在深圳的朋友批了一下：这什么年头了，早就地无分南北时不管冬夏啦！</p><p class="ql-block">所以，看到杨桃也并不惊喜。倒是上面那个眼生。吃了才明白：这么大个儿的丫枣啊！</p> <p class="ql-block">最重要的事情当然还是防疫吧。</p><p class="ql-block">刚进来就拿到一份详细的“入住温馨提示”，除了大一、二、三，小1～13……，光是二维码就四个！心理测试、目的地申报、购买离程机车票申报……。</p><p class="ql-block">核酸检测是必须的。通知上写着要做8次，实际上做了6次，做到最后竟能大义凛然泰然处之啦😅（这一句招国内朋友笑）。包括刚下飞机那次，一共收到6个检测结果通知，效率还算不错。</p><p class="ql-block">在“目的地申报”上出了点儿问题。第一次我在二维码上申报完之后，还特地跟酒店防疫办电话确认：这样行了吗？接电话的小伙子告诉我，放心吧，我们都是系统相连接，会把你的信息传到对方的。过了几天，为了别的事打电话我顺便想确认一下，谁知道对方（换了个女的）告诉我，目的地是要自己申报的！我大吃一惊，提起前几天得到的回答。她倒也很耐心，说一般人都是自己联系。并且告诉我如果不知道目的地的联络方式，可以上网去“国务院客户端”查各地“防疫咨询电话”。几天前吞下的定心丸一下吐出，赶紧查！结果还真找到了，一直到我家所在“鼓楼区”的电话都有。谁知这个电话始终占线。肯定是疫情紧张吧，理解！上午不通下午打，都不行。我试了一次夜里打（说是24小时值机）。居然通了！可光听到口齿含混地哼几声，不答话。许是睡迷瞪了。直到第二天卡着刚上班的点第8次拨打总算接通。我说明情况以后，他说我们区里目前没有接到任何联系。你还是要和所在街道、社区去联系！闹了半天，什么国务院客户端，也不管用啊？！最后，还是向病中的老姐要来社区“网格员”的微信号，自己联系申报。</p><p class="ql-block">可就是这个网格员，到最后又掉链子了。</p><p class="ql-block">27日解除隔离，只能订28号的机票离开。早早订好了南方航空的，只要四百多元，安心并窃喜。谁知道27号上午11:50，突然一个信息发到手机：该航班被取消了！赶紧再找，直飞且时间带好的要1800了！一下翻了几倍？那也没办法呀。冷静下来想起还有返程，订了一个往返机票稍便宜些。航班变更后我立刻联系了网格员，需要她报备安排接机。</p><p class="ql-block">晚上18:05，接到东方航空的信息：我预定好的航班又被取消！头皮发麻！明天就要起飞的事，怎么接二连三地取消航班呢？好在这一次打电话给携程客服，他们帮我找到明天唯一一个可以飞的班机。18:22，改签手续接受办理的信息到，我立刻通知社区网格员，并为航班一改再改致歉。可她却再也没有联系了！真的不明白国内的航班为什么会这样？告知的理由是“航司计划调整变更”。其实早就知道飞机不开，完全可以不卖票的呀。</p><p class="ql-block">早晨8:45，拖着行李箱，终于跨出被关了14天的房间。前台的“大白”兄把我们原来的红码（粤康码）换成绿码，这样我们才有资格去上飞机。</p><p class="ql-block">送我们的中巴，和来时不同，驾驶员和乘客在一层，彼此可见。</p> <p class="ql-block">车窗里看出去，好像恢复到了车水马龙。太好啦！一周之前，这样一个中国经济重镇曾是一片死寂…</p> <p class="ql-block">人来人往的大街。</p><p class="ql-block">深圳，你日常了吗？</p> <p class="ql-block">没看见机场的门在哪儿，一脚头就把我们拉到了这里！</p> <p class="ql-block">“龍翔閣”</p><p class="ql-block">这肯定不是一般乘客的入口。</p> <p class="ql-block">应该是以前的贵宾室吧？</p><p class="ql-block">轮到我们来享受一下特殊待遇。</p> <p class="ql-block">这一车几个人的出发时间、地点各不相同，都在这里候着。</p><p class="ql-block">在车上，我跟几个小伙子聊起来。最关心的是，那天晚上交涉时酒店的妥协条件，说能开出当地的“贫困证明”就给减半。</p><p class="ql-block">“你们减了吗？”</p><p class="ql-block">“减啦！我们只出250/日！”</p><p class="ql-block">“怎么是250呢？不是650减半吗？”我忍不住好奇。</p><p class="ql-block">他们说，有100元是餐费，他们没要！</p><p class="ql-block">“14天，不订饭，你们怎么过来的？”</p><p class="ql-block">“我们，带了一点。还有房间里6桶方便面，凑和呗……”</p><p class="ql-block">细问下去，他们是山东的，来我们所在爱知県的“新城”打工，三年期满回国。怪不得。那天晚上拒绝进酒店他们好像挺坚决的。最终拿到了减额补助，为他们高兴。</p> <p class="ql-block">一车开过来，除了我们几个要出发的，还有人是来“送行”的。不仅送人，连行李箱都特殊待遇，不走传送带由这些小哥手拖着送到行李舱。</p><p class="ql-block">到南京的就我一个。他看我频频回头，大声说你可以进去了！我说，我得谢谢你啊！</p> <p class="ql-block">我第一个先上飞机。座位是最后一排，没得挑。厕所一左一右两个，左边的是我“专用”！</p><p class="ql-block">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殊荣，后来真的去了一次。要不然，不是辜负了吗？</p><p class="ql-block">空姐们都是正常装束。此时恍然有所悟：莫非，只对境外来者戒备森严？</p> <p class="ql-block">打个盹醒来，飞机好像飞得比较低？脚下，是我不太熟悉的土地。</p> <p class="ql-block">后来照片的“摄影地”显示：九江！</p> <p class="ql-block">九江都昌</p><p class="ql-block">怪不得如此浩浩荡荡。以后即使去旅游，也难见如许景色吧？</p> <p class="ql-block">我也有绿码啦！</p> <p class="ql-block">核检后</p><p class="ql-block">想起小时候看到整片的猪肉上盖着的蓝戳。</p><p class="ql-block">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从昨天晚上18:46起到今天早晨，我给网格员发的五个信息都没有回复。电话打了8次，无接听。最糟的情况就是，她只看到我第二次航班变更的信息并据此报备，可那航班是晚上八点到达的！即使昨晚下班了今天星期一，正常上班她也应该看到我的微信信息啊？</p><p class="ql-block">脑子里车轱辘转，脚已随着人群渐渐走向出口。因为走在最后，稀稀拉拉已没什么人了。我问一个身高马大的警察：我，可以出去了吗？他莫名其妙地看看我：可以啊！</p><p class="ql-block">几步之外就是大门！我完全可以仰天大笑出门去，打个的一直到家抱抱我的老妈了！</p><p class="ql-block">那样的话，一条漏网之鱼！南京会不会又一场轩然大波？……</p><p class="ql-block">得，老老实实，我还是“自投罗网”吧。转身走到一块挂着各区接人牌子的区域，说明情况后，一位工作人员告诉我，你应该到“国际到达”那儿去。国内隔离了两周，还是“国际”？我脑子转不过来…</p><p class="ql-block">在这里重新扫码、登录，一大堆手续之后，上车走人。</p> <p class="ql-block">糊里糊涂的，重要的地方忘了拍照！比如刚才的机场……</p><p class="ql-block">把我们拉到的是“古南都大桥饭店”。“古南都”？那赫赫有名的？显然不是一回事！也不明白古南都怎么愿意屈尊降贵，和什么“大桥”连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被告知：你才隔离两周，在南京还要继续隔离两周！</p><p class="ql-block">在深圳的酒店门口，看到一块写着“半污染区”的牌子我还如杨二嫂般忿忿。这里干脆连“半”字都没有，直截了当！不知道有什么根据，认为国外回来的就是污染源？就像上次北京事发说是因为某女接收了一封来自海外的邮件？</p><p class="ql-block">我心平气和地问柜台、不，一个像柜台一样的前台的女孩，她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只说上面就是让这么做的，希望理解云云。唉，我是不是压根儿多余问？</p> <p class="ql-block">虽然略小于深圳的酒店，不是来度假的，够啦！</p> <p class="ql-block">第一餐，就有我们南京人喜欢的鸭血！所谓舌苔记忆？</p> <p class="ql-block">窗外，依旧车水马龙。</p><p class="ql-block">南京虽然紧挨着上海，倒还没被封得鸡飞狗跳。</p><p class="ql-block">远远的隐约中南京电视塔灯光闪烁。三十多年前，一个最好的朋友就住在电视塔附近。来来去去的，不知在那儿消磨了多少时光。后来她忌惧电视塔下的电磁波，搬走了。眼前，只有电视塔灯光依然闪烁……</p> <p class="ql-block">3月30日 南京第三天</p><p class="ql-block">昨天，那位我曾遍寻不着的网格员终于有消息了。除了告诉我她昨天一直跟孩子在医院，什么都没解释。接着就很紧张地问我现在在哪儿。我停顿了一下。如果我告诉她因为你没有安排人接站我已经回到家了，她该怎么跳起来？想想还是算了。</p> <p class="ql-block">今天下午，连续接到三个电话：鼓楼区公安分局的，什么“流调协查人员”的，还有一个居然是我户籍所在的秦淮区的。</p><p class="ql-block">这一下，我明白了一个词：“天罗地网”！对自己的行踪被如此掌控，我难以抑制强烈的违和感……</p> <p class="ql-block">昨天的早餐：油条，肉丁烧卖，五香蛋和咸鸭蛋。</p><p class="ql-block">今天的午餐：酸辣汤，盐水大虾，红烧排骨，雪菜毛豆炒肉丝……</p><p class="ql-block">可口丰盛的一餐一餐吃着，心里却忍不住憋k一句：大萝卜啊！（意思不宣）</p><p class="ql-block">白天，站在脏得不敢往外久久凝视的窗前，竟然想起了深圳的隔离酒店。那儿虽然面对着一个烂尾楼，还有一大片树林，还有鸟儿梭巡婉转。</p><p class="ql-block">南京啊，我的故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