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个人的时候并不多。结婚二十七年以来，老伴儿不在家住的日子屈指可数。</p><p class="ql-block"> 所以，一个人的时候是很难得的，也尤为珍贵。今天的白天和无数个白天没什么两样：一日三餐之余就是循规蹈矩的家务活，剩下的就是看书、写字。</p><p class="ql-block"> 一个人的晚上，实在是惬意美好的。我一边看着电视剧《突围》，一边用心的削着苹果皮，螺旋状的薄薄的果皮一直垂到垃圾桶里去了，让人有种说不出缘由的小欢喜。</p><p class="ql-block"> 小几上刚倒的白开水冒着氤氲的热气。闺女买的三只松鼠坚果还有，找出一袋来，慢慢嚼着。</p><p class="ql-block"> 一米八的床全部都是我的了。因为身材矮小，横着躺足够用。我忽然决定：今晚就这样睡了。滚过来，滚过去，仿佛回到了顽皮的孩童时代。</p><p class="ql-block"> 刚和闺女聊完天儿，老伴儿又发来视频，这是每天的例行公事。所谈内容大致相同：今天有没有做核酸检测啊，晚上吃的什么呀，等等诸如此类。</p><p class="ql-block"> 21：15两集电视剧结束了。关灯的一瞬间，困意席卷全身。被电热毯提前预热好的被窝很温暖。枕头不软不硬、不高不矮，刚刚好。选择最舒服也最习惯的右侧卧的睡姿，躺好，恬静且安适。一绺头发不合时宜地在睡衣领口处搅扰我，痒痒的，只好坐起来把它捋到脑后去。刚躺好，腋下的睡衣叠加在了一起，不那么妥帖，复又起来把它抻拉平整。</p><p class="ql-block"> 一番折腾下来，再躺下去时，虽然还是先前的右侧卧位，朦胧的意识已经渐渐清晰起来。</p><p class="ql-block"> 新买的窗帘，遮光度极好。尽管是上玄月，室内也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眼睛所能看见的有形的物体，只有电源插线板上的指示灯那个小红点点。</p><p class="ql-block"> 眼睛成了摆设，耳朵就突显出优势来。本来是没有什么声响的，四下里很安静。但我却依然秉承着我倔犟的执着，支愣着耳朵仔细听、使劲听，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响动。果然，很多声音被我捕捉到了：电视机里面偶尔发出“咯噔”一声，或者是“滋啦”一声，衣柜里面好像也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两种声音都是简单的一两个音符，再听又好半天没有了。窗根下发了情的母猫还会猛地发出一两声刺耳的尖叫。</p><p class="ql-block"> 此时，黑暗里，眼睛甚是明亮，睡意已消失的无影无踪。</p><p class="ql-block"> 以前我不知道失眠是啥滋味。老伴儿在家的时候，我没等一集电视剧演完，就打起哈欠来，脑袋一着枕头就睡着了。</p><p class="ql-block"> 23：50我还是在床上“烙饼”。这种情况下，思绪很容易生出翅膀来，“编剧”的天赋开始在我身上附体：电视机的响声极好理解，是散发热量引起的。那衣柜里的响声我就没法解释了。忽然想起，小哥的一套衣服在里面，会不会是……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可转念又一想，这样想他实在是对他不过的。他在的时候是很爱护我的，怎么会忍心吓我呢。不会！他知道我胆小，他一定不会那么做！</p><p class="ql-block"> 一切都想得明明白白的了。心里对自己说：睡吧，一切都和白天一样。</p><p class="ql-block"> 无论我怎样的姿势躺着都不舒坦了，大受煎熬。就这样，不知道翻了多少回身，半睡半醒间，室内的物件开始慢慢清晰起来，打开手机，上面显示：04：05</p><p class="ql-block"> 再想睡觉可就不成了——眼前越来越明亮，心也被照亮了。把头蒙在被子里，缺氧又让我觉得憋闷得很。</p><p class="ql-block"> 索性跳到地上，打开电视，央视四套正在播放“俄乌局势”，随着噪音的搅拌，我脑子里又开始一片混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