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汾老茶馆

塔木德

　　遂川县大汾镇素以赣中南四大古圩镇之一而闻名乡里。每逢农历的一四七圩日，四邻八乡络绎不绝的赶个大早，汽车摩托车自行车或者肩挑手提，满满当当的带着自家的农户产品赶来集市当圩。

　　上午十点左右，圩镇上的老古老茶馆正在陆续上客。及其简陋的茶馆，只有老板娘一人笑眯眯的忙前忙后，烧水沏茶送茶点收拾物件，没一刻停歇。落座的、新进来的老乡倒像进了自家门似的，挑了自己的位子随性聊天说话，抽烟喝茶嗑瓜子。无需招呼，老板娘便熟稔的端茶送茶点倒酒，似乎每一位老乡都是自家人。

　　来的茶客男女老少皆而有之，一律的即兴而坐，随意闲适。有人喝茶喝糖茶，有人喝酒嗑瓜子，有人一碗茶配一碗酒；再配上几碟小吃：当地的泡坛子酸菜、泡辣椒、花生米、酥盐豆、芝麻巴或花生巴等等；一个人一桌，三两个人一桌，五六七八个人拼桌，立时茶馆里便满满当当热闹起来。茶馆里山野村事，家长里短，农耕嫁娶，论古道今，句句离不开老百姓的柴米油盐茶，吃喝拉撒睡。闲情逸趣，世相百态，好一幅把酒话桑麻的乡村茶馆图。

　　老板姓古，本地人。除了几十年主营这家老茶馆，同时开着规模不小的一家酒厂，批发零售糯米酒，冬酒，米烧等，自主经营并外销各地，生意兴隆。茶馆里卖给茶客们的米酒都是自家酿制现场加温的，喝到微醺的状态，整个人都来了精气神。见我们背着相机穿着打扮不同，一直在吧台算账的老板抬头用眼神和我们打招呼，示意我们自己找位子坐。我们说明了来老茶馆摄影采风的目的后，老板肃然起敬，请我们随意。

　　老茶馆没有城里装修格调的讲究，没有奢华高雅的音乐氛围，一间临街的简陋屋舍，伴着乡村的鸡鸣狗吠和热闹喧嚣的集市，闹中取静的纯朴乡民气定神闲地安坐茶馆。你在旁边看他们，他们在旁边看我们，相互诧异好奇。他们的眼神里流露出对相机快门咔咔声的疑惑和微妙配合的自我矛盾，揣摩着我们踯躅流连老茶馆的动机。不停按动快门调整角度，定格老茶馆的瞬间，我的脑子里也不停地转悠，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茶馆文化在乡间经久不衰的流转呢？

　　同伴怂恿着，索性尝试体验一回乡间茶客的感觉。禁不住劝说，几人颇不好意思地选了一张墙边角落的方桌落座，一时半刻也装不出淳朴自然的茶客味道，倒仿佛入了仙人指道的世外桃源，不知身在何处，只顾得一惊一乍的围观茶客百态，学着浅斟慢饮，品味独特的感觉。

　　说笑间，乡间老茶客的一碗茶，一碗酒，几碟小吃下肚，确也感受到了城里未曾有过的安稳和惬意。暂时放下所有放下的和放不下的，回归自我，还我本真，也有了些许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归隐感，难怪乡愁的滋味总是牵绊人的一生。生于斯长于斯，落叶知秋时，叶落归根的执念已不仅仅只是一个成语，而是中国传统习俗相随的祖根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