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德的母亲（三）

囧爷

 深 爱（下）

　　遇到棘手的事，她果断处置，及時消除了麻烦。

我清晰的记得有这样一桩事，1960年五六月份，正是小麦成熟期季节，因为怕暴发大洪水，眼看着到手的麦子，就会被大水淹掉。学校组织学生到武湖去抢收小麦。

武湖地广田宽，万顷麦海，金灿灿的像一块大地毯一样，穗穗长大，粒粒饱满，有些麦子成熟得弯穗了，又是一个丰收年。

白天，在炎炎烈日下，割、捆、挑麦子。我是男生，个子高，块头也大，做事当然是一马当先，常常累得汗流夹背的，衣衫都润湿了。晚上，在靠长江岸边的一块空地上，用鸭棚拼搭成棚子里睡觉。不远处，是长江滚滚流水，客货轮船连连，笛声渾厚，好一派繁华景象。食堂里，仅有的一点热水，只夠女生们使用。因为是血吸虫疫区，男生不能随意去洗冷水澡，就是干擦身子的温水都没有。

　　十多天的日子里，洗澡，换衣服，成了最奢侈的事情。炎热的天气，湿润汗水环境滋养下，身上长满了虱子，尤其是裤腰带一圈，全是比芝麻还细小的，白色的幼小虱子，随手拈个放在指甲壳上挤，还能听到清脆的“咔”的一声；衣服上，被褥上，是黑色像荞麦壳样大的成年虱子，个个都是活的，见到了光亮，就爬到隐蔽处躲藏着。身上奇痒难忍，腰带几处都抓出血红印子。

回到家里，母亲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一阵难过，眼睛都红了，不停地说，遭罪！遭罪！让我及时的洗澡，换衣服。

母亲将所有的脏衣服，放进锅里煮沸清洗。她站在灶台上，手里捏着个小木棒，一会儿翻调着衣服，一会儿往灶里添柴禾，灶上灶下忙乎着。煮过一沸又一沸，锅内翻腾着的汽水，模糊了她的眼睛，散发出来的汗气臭气味四溢，熏得人都快站不住了，锅内热水也变黑了。小虱虫和它妈妈，统统见上帝去啊。尔后，拿到圹里揉洗，凉晒，光几件臭衣服，就折腾好半天，累得很夠呛。

被子、被褥丢在太阳底下暴晒，喷撒少许“六六六”杀虫粉，还不停用连枷拍打。六月天的太阳，火辣辣的，地面被炙拷得有些烫脚了。母亲全然顾不上这些，在太阳底下，弯着腰，不住气的忙乎着：察看、翻面，暴晒，拍打。又挪地又翻面，使被褥下有热地烘烤，上有太阳暴晒。她仍不满足，耽心虱虫爬进褥子里层躲着，而逃过一刧。于是，再翻面，再晒，再拍打。耐烦细心的母亲，累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几乎要昏倒。她这种认真，追求极致的精神，值得我敬仰。连续两天，虱虫终于灭绝了。

感谢母亲的大智大慧，用这样绝妙的招术对付虱虫。感恩母亲的艰辛付出，是你用辛劳和汗水，换得儿子的舒适康宁。

农家记忆：割麦子

　　衣食起居上关爱我，照顾我。

在那个困难日子里，学校定量少，吃不饱。在家里食物也不宽裕情况下，将晒干的苋菜叶，红薯藤等食物，洗净、浸泡、切细，一遍遍翻炒成可口的菜肴，供我下飯。将自留地收获的髙梁籽磨成粉子，让我带到学校里去，添加在飯缽里蒸煮，让我吃饱长身体。

你心灵手巧的日夜纺纱织布，家里的衣服和鞋子都是你一针一线缝制的。为我做的衣服和被单，几十年过去了，到现在我仍然还在享用着。

夏天，坚持用热水给我抹席子，驱蚊子，关帐子，让我睡个安稳觉。冬天，怕我冷，把最好的棉被让我盖。嫁嫁逝世后，她生前穿过的皮襖，作为遗产留给她唯一的姑娘我的母亲。可你一直舎不得穿，却悄悄地搭在我的被窝上，替我暖脚。

生活上给我太多的关爱照顾，无时不在无微不至。思想上教育我开导我，循循善诱苦口婆心。失败时，给我鼓励给我信心，挫折时，给我勇气和方向，默默的为我加油打气。

生 日

岁岁年年，岁月又一重，每年的这一天，最最开心的一天，因为是我的生日。每个人都有生日。有个人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却把我的生日记得她的紫心肝上，这个人就是我的母亲。

根本 没想到这天会是生日，一个极其普通的零散生日，不说还真的一晃而过。有心的母亲注意到了，在心底里暗暗的盘算着，并且已经有了主意。她不唯名，没有采用一句话，一声祝福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意。而唯实，用她自己最想表达的，最为实惠的方式为我悄悄的庆生。

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那是1973年生日那天。早晨，我照例出工，在“游子圹”背那块地里去干活。母亲，你端着一碗糖水荷包蛋，从塆里最南边家里，爬坡过坎的，一直端到塆北边以外的地里。在众多的人群中，呼叫着我的名字，将碗递到我手中。我看到眼前的母亲，此情此景，感激得泪目了。

眼前的母亲，已年过六旬，头发丝都花白了。全身直挺挺的站在田埂上，慈祥的目光一直盯着我，没有甜言蜜语的表露，看似柔弱的外表，脸部却露出慈母般的微笑，心底里深处好像是在说，生日快乐！

滑润香甜的糖水荷包蛋

　　母亲是个农村的老太婆，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浪漫，什么是幽默。她选择在这样一个时间节点，用这种最传统，最朴实的方式，给儿子过生日。此时此刻，母亲的心里装的全部都是儿子，装的是对儿子满满的爱意，浓浓的深情。几十岁的人了，我在你的心目中，就是个乖巧的宠儿，被你的爱呵护了几十年，现在还这样的一直呵护着。

感谢母亲的深情厚意。滑润香甜的荷包蛋，让儿子记忆了一生而不敢忘却。每每回忆起这件事，这情景，就想起母亲，想起母亲朴实而真诚的爱意，想起了母亲为儿女们做的每一件事，为儿女们流淌过的每一滴汗水。

母亲，你将宝贵而短暂的一生，统统都交给了这个家，奉献给了儿女们。没有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事，都是平凡的家务小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琐事细事。恰恰就是在这一个又一个的平凡中，深深蕴藏着让我感动一生的，那份强烈而又无私的偉大母爱。

挂一漏十，千内选一。这些只是母亲日常事例中的九牛一毛。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千报答，万报答，又无以为报。

　　母亲！深爱的母亲。在我们兄弟几个人中，你是最疼爱我的人，可在你身上，我亏欠的太多，做得太少太少了。

你把儿子生日牢记在心上，可是儿子一次都没有给你庆生祝寿，连一句祝福的话语，你都没有听到过；没有用过我给的一分钱；没有给你照过像，以致于现在连一张遗像都拿不出来，这件遗憾事，是我最不能原谅自己的；没有为你烧水做飯端茶倒水；没有为你倒过一次洗脚水；没有好好的陪伴过你，没有在一起聊聊家常；你在病中没有好好服伺几天，甚至在你奄奄一息，即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時候，我都不在病床前，下乡到王家河学校去了，未能尽到儿子养老送终的本分。

生前，你曾不止一次的对我说，爷娘只疼顺手的儿，你就是一个孝顺顺手的儿子。世上哪有这样孝顺的道理，你这是在夸奖我袒护着我。分明就是不懂孝敬薄情寡义的人。

点亮心灯，让天堂的母亲，不再有黑暗，不再孤冷。

　　母亲辛劳一生，勤劳节俭一辈子，本应该好好享受生活的。在我时来运转，日子将将好起来，准备行行孝道，让你过上几天舒服日子的时候，你却不顾我们母子间的情谊，完全不给我一点做人的面子。在并不是绝命病痛的情况下，一个人匆匆撒手而去。走得是那样的急促，以致于儿子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你是怕久病成疾，拖累了心疼的儿子，莫非你就是老天爷，派来偿还前世债务的。话已至此，儿子心都快要碎了。叫我怎能不怀念你的恩德，不回忆你我母子一场，几十年无数个甜甜蜜蜜的过往。

母亲逝世快四十年了。你的音容笑貌，贤惠恩德，深深的铭刻在我的脑壁上，时常萤绕在我的心头。总是会想起你，想得是那样的甜美，又那样的酸痛，酸痛得让人揪心。

“四、五”清明节到了，这本是个祭祖节日。以慎终追远，礼敬祖先，弘扬中华孝道文化。在母亲第39个清明节来到之时，感谢并借用美篇这一方宝地，谨以拙作《贤德的母亲》（一）、（二）、（三），怀念我敬爱的母亲，追思她的贤良与恩德。

愿父亲母亲在天堂无病无灾，安好！安息！

愿天下所有偉大的母亲平安，幸福！

2022-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