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是清明纷飞的雨

黎明泛舟

华蓥静穆，御临呜咽。阴沉的天空哭泣着，雨水与泪水一齐浇灌，淋痛了我们的心。 　　2022年3月12日22时40分（农历2月10日），慈祥的岳父阖然离世，走完了人生旅程，将生命定格在了84岁的记忆里。岳父也是父亲！我一直想用文字记载与父亲三十二年相处的一朝一夕、点点滴滴，借以表达我对善良勤劳仁爱豁达的父亲大人的深切思念。 　　父亲，豁达有远见。我与父亲的结缘是在上一个世纪的1989年的春节前夕。他的二女儿把我这个陌生男孩来到这个家。当时的我，也不知事。只记得买了一瓶酒，什么牌品也记不清了。吃的第一顿饭是晚餐，我本身不善言辞，加上本身不大方。餐桌上的我顿感手足无处放，眼睛也不知道看什么地方。老人家说，今晚喝点酒，这个“千杯少一定要喝”！一家人甜甜的笑着。当年有一种酒叫“千杯少”，电视借用女婿逢年过节送老丈人“千杯少”，把广告打得轰轰烈烈。“过年过节酒喝好，要喝就喝千杯少！”父亲一边重复着广告词，一边打开酒瓶盖，我觉得自己在准岳父心里已经有了准心。后来的后来，才知道父亲滴酒不偿。年年为我节省了买酒的钱。父亲养大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在他心里的儿女婚姻观，已经与改革开放的时代同潮流了，不再是别人家的“定婚娶亲三转一响，少一样啥也别想。”而是尊重年轻人的自由恋爱。老大婚前家徒四壁，父亲认定了大姐哥的人品与未来，也认定了这门亲事；我是第二个到这个家的外姓人，可怜的工资哪里敢提亲娶妻？艰难的岁月，总有一颗温暖的心默默地指点着未来。在没有彩礼，没有锣鼓，没有迎亲队，反而陪嫁一套家具的情况下，我这个穷光蛋成了父亲的二女婿。三妹夫当年家境也比我和大姐哥好，要不然也不会三妹夫年半百，大女儿才上大学。我们三老姨毫无背景的农家子弟，父亲对我没有一丝的嫌弃。他认为，只要人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这是父亲最温暖的话语。三名女婿虽名不见经传，时间与事实证明，让老人茶余饭后、人前人后乐开了花！ 　　父亲是吃得苦中苦的硬命汉子。少年时，父亲的父母先后离开人世，从小孤苦伶仃，几乎靠百家饭长大！命运再苦再难，也苦不过、难不过选择跋涉的人。父亲选择了一个师傅学石匠，他打石头手艺远近闻名，多少家修房造屋，多少地方修路补桥，哪里都有他亲自打磨、亲自安上的条石。农业学大寨，土改时，打石头改田土，不幸的事偏偏要降临到父亲的身上。父亲从高岩和石头一起坠落，从大腿到脚趾，皮夫全部拉烂，小腿处只剩筋连着的骨头。就医时，医生从背上割皮缝织！留下了小残疾，所幸的是保住了性命，也给予我相逢之缘！邻水国营煤矿——城南老龙洞煤矿，煤矿洞有多深，卷石就有多远。每一个卷石都浸润着父亲的汗水。 　　父亲，仁爱通情达理。父亲因为家境和社会的原因，没有上过学，但他远胜知书人的达理。同村哪家或邻里闹矛盾出纠纷，他们常常不投靠生产队长，不找大队干部，反而请上父亲。经父亲的劝说，他们总能化干戈为玉帛，村上都称他为义务调解员。父亲的义务调解，挽救了多少个面临崩溃的婚姻家庭。父亲没有上过学，写不起多少字，但他识字。真的不知道他认识的那些字是从怎么记住的。只知道，父亲喜欢看电视，特别是每天的新闻联播，他从不缺席。他从心底赞美：共产党好，共产党亲，共产党最爱老百姓。 　　父亲，朴实而节俭。他孙子外孙女给他买的衣服、鞋子，从不舍得穿；给他零用钱，他要不是悄悄地塞进我们回家的旅行包里，就是夹杂在回赠给我们的土特产里。生活中也总是舍不得为自己花钱。但在当亲戚朋友和女儿需要用钱时，倾其所有，毫不顾惜，都是全力慷慨支持。每次回家，父亲总会杀鸡宰鸭，做最好的菜招待我们，返回时还会捎上大包小包的土特产。父亲就是这样奉献，不求回报的人。 　　父亲，勤劳而刚正。父亲经常起早贪黑，很少看到他有闲下来的时候，有再多的苦没听他叫过一声，遇再大的难，没见他求过一次人。父亲教我们真诚待人，实在做事，为人正直，不沾不贪。我们能有今天，与父亲言传身教是分不开的。我们的孩子出生时，他挑着一挑鸡和蛋，行走二十多公里送到我们家。由于工作的原因，父亲和母亲倾其所有的精力，带好我们孩子，让小孩在天真烂漫的年月享受到了童真的快乐。 　　2022年3月12日22时40分，与父亲相依相偎母亲打电话给我爱人说：“孟珍，你爸爸怕不行了哦！”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下午还从家里监控视频里，清楚地看到父亲自己提一大桶水从走廊进屋里，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心里想着这绝对不是真的！可电话的那一边，明显听得出母亲心急如焚，悲痛欲绝的哭声告诉我们应该还可以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 　　接到母亲的电话，极度紧张，飞速驱车回家。看到父亲舒缓地躺在床上，安详地闭着眼睛，我们怎么也不相信那里躺着的就是慈祥的父亲？我们一起喊：爸爸！爸爸！爸爸！无论怎样的撕心裂肺、无论怎样的嘶声竭力，怎么也换不回他睁开眼睛看我们一眼！ 　　母亲脸上挂着两行泪，说：你爸吃完晚饭，还在说，他明天早上去把洋芋粪淋了，叫我在屋里煮点羮。我听到他呼吸声有点不对头，马上喊，他就不答应了！ …… 泪如泉涌，不停地流淌…… 心如刀割，切心切肺的痛…… 父亲再也看不见，屋子背后他亲手种下的桃树和李树，花刚谢，树上挂满的果儿。 再也听不见“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不然苞谷啃不动了哟！” 一个可钦可敬的社会人！走了，走得好匆忙！没有一个子女在身边！ 一个德高望重的好父亲！走了，走得好匆忙！没有留下一句话！ 一个吃苦耐劳的纯农民！走了，走时是那样的安详，不带一丝牵挂！ 一个吃尽人间苦的凡人！走了，带着对母亲最温存的爱！ 最后一次看到父亲修长的身躯以及他那安详的脸，泪水早己模糊了我的双眼，此时我们和他虽近在咫尺，却是永远无法逾越的阴阳相隔。 　　送他上山的路上，凄凉的锣鼓伴着扫落花瓣的冷风，我们的心痛到无法呼吸。当一抔抔的黄土渐渐掩埋住父亲，我们悲痛不已。这个世界上，我们再也看不他了。此时，我键盘再也不听使唤，语言枯竭，手指僵硬，思维停滞，唯有眼泪自由自在。父亲的恩德此生未及回报，留给我们永远的悲伤和愧疚，这将成为后辈们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现在唯一能做的是为健在的母亲多尽点孝心，让她开心地颐养天年。 敬爱的父亲，我们永远怀念您！ 祝您一路走好！ 敬爱的父亲，我们预约，来世再做父子！ 父亲，您安息吧！ 2022年4月1日（农历3月1日）父亲三七日 显考姜公讳国友永垂不朽生于农历1938年7月7日20时—卒于2022年2月10月22时40分，享年8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