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的前世今生

雨荷笑风

我的家乡坐落在1400多米海拔的羌乡山寨,野菜是我童年的“亲密战友”。她的前世叫“猪草”,今生叫“山珍”。<br>  我的童年和青年时代,主要家务是扯猪草。漫山遍野的野草是我的期盼和最爱。 读小学时,每天放学,放下书包便背起比人身体大一倍的,名叫“稀脸背”的背篓,上山下坎、转沟爬坡扯猪草。天黑之前,背着一大背散发着野草清香的猪草,经过猪圈时,正在睡觉的猪儿们,突然爬起来,拱着圈门板,欢快地叫着。 读初中和师范的寒暑假,我的主要家务仍然是扯猪草。心疼母亲和奶奶,总想在开学之前多滕点猪草,让她们少点辛劳。我贪婪于每个山沟地角、田间路边那些疯长的野草,撸起袖子、挽起裤脚、弯下身子、挥舞镰刀,使劲地割砍,一会儿就装满一大背,使劲地按下去再装;按不动了,就在地边找一小块平地,麻利地将背篼里的猪草倒出来,与背篼一样形状的猪草便倒立在平地上,再插上一根削尖的木棒,这个“背篼造型”就不会垮掉。一小会儿功夫,那些野草又装满一大背,于是将之前倒出来的“造型”重在上面,插上木棒固定形状,气喘吁吁背回家,80多岁的奶奶总是在院坝里来迎接,一只手撑住背篼,一只手扶着我,笑嘻嘻地说“这女子,就是能干!”。 <p class="ql-block">  记忆中那些野草有猪屁拱、灰灰菜、苦麻菜、鹅儿肠、地丁草、空筒菜、青蒿、刺龙苞、竹节草、马齿草、野椿芽……那时缺油少盐,野菜只给猪吃,人一般不吃。它们的野蛮生长,屡屡为我赢得了“战功”,喂壮了我家的猪儿,得到了长辈们的夸奖。这些野草除了能够饱腹猪儿的胃口,还能清除猪儿身体的毒素,治疗它们的疾病。遇上猪儿拉肚子,奶奶便会将适量的马齿草砍细煮一会儿,兑上面汤喂养,几天就好了。遇上猪儿便秘,奶奶便会将蒲公英的根和叶子砍细煮水,兑上面汤喂养,猪儿喝上几次就通畅了。</p> 今天,这些野草,有的保持还原名,有的“改头换面”;有的依然生长在山野,有的移栽进大棚。它们在各种调料和食油的煎炒、烹制下,盛装在玻璃的、青瓷的各种花样盘子里,登上高端大气的餐桌,沐浴着五光十色的聚光灯,摇身一变成为“山珍野味”,跻身于鸡鸭鱼肉之列。“鱼腥草”“蒲公英”“苦菜花”“竹节菜”“茼蒿”“马齿苋”……以一股乡野之风,诱惑着高大肥壮和纤细柔弱的躯体,纷纷将箸筷伸向这些“佳肴”,冷落了那些大鱼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