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六、长安施工</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6年是一个多事之秋。这一年,我们国家经历了历史性巨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月8日,敬爱的周恩来总理在北京逝世。3月8日,在吉林市上空下了一场罕见的陨石雨。7月6日,朱德总司令在北京逝世。7月28日晚上,河北唐山发生了7.8级大地震,24万人死亡、16万人受伤。9月9日,伟大领袖毛主席在北京与世长辞。10月6日,“四人帮”被粉碎,长达10年的文化 大 革命就此结束,中国社会发展进入了一个重大的历史转折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一年,我团奉命执行施工任务。三月下旬,全团除留守人员外,大部分官兵乘专列直奔西安长安县西安陆军学院施工工地,担负建设学院校舍的施工任务。我们二机炮连住在山根角下王庄的老百姓家里,后面山口处有一个地震观察站,驻地距离学院施工工地有一里多路。我连领受的主要任务有修建锅炉房30米高的大烟囱、家属院楼房粉刷、部分场地大石头爆破清除等。部队住宿安排好后,就立即投入到施工之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五月份,团军械股通知我参加一个调查小组,到师里一些特定分队去调查武器装备管理保养情况。作为军械员兼文书,我在履行职责方面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在军械股李双印助理的带领下,我和军械股的董厚根、七连文书尹增春等一行六人从西安启程,然后到中宁师直几个分队参观学习,最后到华阴农场。通过这次活动,使我对陆军师的武器装备状况有了大概了解,也学到了部分武器装备的维护和保养的知识技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唐山大地震后,8月16日晚四川松潘平武等地又发生了7.2级强烈地震,随后又发生6.7和7.2级两次大的余震,西安地区震感明显。一时间有关地震的传言满天飞,西安市政府也不时下发防震的有关通知,全国各地都处在惊慌之中。为防备地震,城市农村许多人家都在室外搭起了临时帐篷,我连在外面打谷场上用竹竿搭起了临时帐篷,晚上大家就睡在里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天,我和一班长去西安一个露天体育场参加公判大会。去时我向连长请了假,准备会后去西郊看我姐夫。当我到达工厂后,听他的同事说,我姐夫不在,让我等一会儿。在桌子上,我看到了西安市政府刚刚下发的通知,预告今夜可能有地震。我坐不住了,心想要是晚上发生地震,连队的武器装备还在库房里,我得赶紧回去,打开库房门,把武器装备拿出来。就这样我又乘车先到西安,再搭便车返回。到达王庄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可部队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把情况向连长做了汇报,可连队并没有接到上级的通知,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幸好那天晚上没有发生地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在长安施工时,父亲曾来部队驻地看我,他只呆了两三天就回去了。回去时,我送父亲到西安,并在车站附近的革命公园照了一张合影,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父亲的单独合影,虽然照片很小,但在我心中的份量很大。父亲是一个开明人士,一生化解过多次危机,帮助相亲邻里调和过许多矛盾,在村上德高望重。我入伍时,父亲已经62岁了,许多人都对他说,你把孩子放出去,家里的活谁干?可父亲高瞻远瞩,还是支持我走出家门,并为此找过大队书记。父亲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是那样的伟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国庆节放假期间,我和杨冬志、张国宝三人去爬后面的终南山。终南山很高,我们沿着山沟一直往上走,走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到达了最近的一个山顶。山上有许多板栗树,树下落了不少带壳的板栗,而且上面有刺。幸好我们带着施工手套,才能够把捡来的板栗皮剥掉,每个人都捡了满满一饭包板栗后开始返回。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回来时,我们沿着来时的路线下山,而且休息了几次,每次休息都是因为腿在发抖不能继续行进。下山花费的时间比上山多了一个多小时。这个时节,由于夜间山上气温低,一些树木的叶子已经发红发黄,举目仰望,五彩缤纷,美不胜收。可惜当时我们还没有相机,没有记录下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美丽画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由于组织得力,管理到位,连队圆满完成了各项施工任务,没有发生任何重大责任事故。年底,天寒地冻,部队也完成了施工任务,又回到了中卫县永康部队驻地。</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七、考入宁大</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8年,部队营建,我们二机炮连奉命到中卫县下河沿烧石灰 。全连住在下河沿煤矿礼堂的院子里,烧石灰场地在下河沿煤矿井口东面。先开采石块,再在下面放一层木材,按照一层石头一层煤磊上去,最后引燃下面的木材,木材和煤一起燃烧,两个礼拜后扒开外面的石块,里面的碳酸钙就转变成氧化钙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五月底的一天,我从下河沿回永康营房领雷管炸药。到营部后,书记高忠诚告诉我,团里近期要通过考试,选拔今年参加地方高考的人,你们有好多老乡都报名了,你报不报名?这是因文革中断了十一年,恢复之后的第二次全国高考,第一次是在半年前(也就是77年冬季高考,78年春季入学的77级大学生)。部队首次参加高考只允许报考外语专业,由于刚开始,时间紧,动静小,许多人过后才知道。这次参加高考,面向全团战士,统一考试,择优选拔,不限专业,自愿报考。这下动静就大了,全团有百余名战士在永康和迎水桥两个考点参加预选。说实话,我从高中毕业已经五年了,入伍时连一本书都没有带,期间更没有复习过,所以对考大学确实没有想过,但听说好多老乡都报了名,也就想试一试报了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是夏日的一个晚上,在永康参加考试的战友聚集在团部一楼的几个办公室里开始考试。试卷是一张油印综合考卷,政治、语文、数学、物理和化学各一道题,时间90分钟。时间到了,考试就结束了,也没有太多的期盼,就又回到了下河沿烧石灰。两个星期后,团宣传股万股长给连里打电话,说我预选考试成绩不错,让连队给我安排复习时间。后来,指导员杜晓明通知我回营房准备参加高考,这时距离高考不足一个月时间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带着彷徨和焦虑回到了营房,没有书,没有资料,是副指导员张召荣帮我从中卫县三小许存智老师那里借到一本复习大纲。我就对着复习大纲一条一条往下看,知道的就过去了,不知道的就去永康中学找老师问。许存智老师的姑娘当年也参加考试,所以他手头的资料比较多,消息也多,我就到他那里借点资料,打听点消息。由于时间紧迫,压力山大,我当时一天只睡几个小时,常常学习到下半夜,天一亮就起床背政治,极度困乏,人瘦了许多。一天我从许老师那里出来,在中卫县古楼东面的门洞右侧,靠着墙等班车时突然晕倒,倒在旁边一位摆地摊大姐的摊子旁,大姐把我推了一下,我清醒了后连声谢谢的话都没说,就急匆匆的离开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就在我夜以继日,紧张备考时,连里通知我到下河沿去,履行我入党手续。从入伍以来,我写过多次入党志愿书,都没有下文,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后来听说,指导员考虑万一我考上大学,怎么能把一个有近四年兵龄,还是多年的连队文书,还不是党员的人送去上大学呢!我连忙填写好入党志愿书,就在公路边搭了个顺车来到下河沿。第二天中午召开了支部大会,通过了我成为中共预备党员,报上级党委批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7月份,我在中卫县一中考场参加了高考,考试进行了两天半,政治、语文、数学、物理、化学五门。考试结束后,我回到连队,这时连队烧石灰任务已经完成,部队回到永康公社,住在王家庄老百姓家里,参加在南台子下面砖厂里烧砖。八月中旬的一个下午,我正在砖厂背砖,营部通信员喊我接电话。电话!是我的电话?我还有电话?是谁给我打来的电话呢?这是我一生第一次接电话。不容多想,我急急忙忙从山上往下跑,到达营部时,电话挂断了,通信员告知,电话是中卫县许老师打来到,说我被宁夏大学录取了,叫我明天去县城找他。我仿佛还在梦幻之中,我考上了大学!是真的吗?还是听错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据说那年我团参加高考有两名干部,三名战士共五名同志,我只知道一营的乾县老乡王希祥和我一起参加了高考,其他就不得而知了。我能考上大学,也许是老天眷顾我这个愚笨处处事事都不顺的人,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我从读书时就一直想往着走向社会,在外面闯一闯,虽然前途渺茫,但我始终没有放弃。我在上高中时,先是在乾县杨汉中学上学,虽然那里的教学条件和师资力量都比较强,但学生搞运动,经常耽误上课,所以后来就转学到临平中学,临平中学有位从北京师范大学毕业的老师叫郑光远,他讲课很有水平,多年后,我还能背得下他讲过的内容。我报考大学选择化学专业,就是受他的影响。高中毕业后在农村劳动,我也没有放弃学习,不论严寒酷暑,一有空就把高中的课本拿来看,许多内容到现在还能背下来,可以说是心中有一股信念和力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8年9月至1982年7月,我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宁夏大学化学系,获理学士学位。当年宁夏大学化学系78级招收了46名学生,是届别最多,年龄差异很大的一级学生。他们中小的只有十六七岁,大的近三十岁了,有的是工人,有的是农民,有的是教师,大多数是高中毕业生,只有我一人是军人。我这个从山沟沟里出来的军人,非常清楚我是来干什么的,非常珍惜来自不易的学习机会,四年寒窗,始终如一,不敢懈怠,两个暑假都没有回家,坚持在学校里复习功课,我对曾经不遗余力的付出和坚持甘之如饴。我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学习上,学习成绩从开始时的后几名提升到毕业考试的第二名。在毕业分配阶段,化学系王千杰主任告诉我,今年的分配政策是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只要你愿意,可以留校在系里工作。但我还是想回部队,所以就没有答应系里的挽留,又回到了186团二营。</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八、又回186</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82年7月,我告别母校宁夏大学,乘火车回到了中卫县迎水桥我曾经服役的部队。这时原来在永康的团部和一营、二营已经搬到了迎水桥,永康的营房已经废弃了。我先在二营机炮连住下,然后去团政治处干部股报到。干部股长是原来团里电影组的陈家明,他请示上级后告诉我,先要在连队见习一年,见习期间不定职定级,见习期满后按正排安排职务。可据我在宁夏军区了解到的情况是,入学前满一年军龄的大学本科毕业生不设见习期,到部队后直接定为副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候,团里还没有接收过大学毕业生,上面的政策才制定不久,基层部队还没有收到有关文件。听了陈家明的话后,我坐不住了,第二天就返回学校,到宁夏军区问明情况,可那里只是口头上给你说一说,我弄不到红头文件。没办法,我又回到中宁县62师师部,找干部科说明我的情况,师部也没有明确答复。干部科有位干事告诉我,可以给21军干部处专门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刘梦琳打电话,问军里有没有安排。刘梦琳我认识,原来是我们团政治处的干事。我在师部打通了他的电话,向他反映了我的情况,他说军区可能要安排你的工作,让我等通知,这下我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顺便说一下,我在二十多年后有幸见到了刘梦琳。进入新世纪,学校已经停止招收部队生,军区准备利用原兰州医高专的资源,为西北革命老区乡镇卫生院培养医护人员。受军区委托,我和校领导到延安、榆林、庆阳、高台、临泽的乡镇卫生院调研,在榆林军分区,我见到了刘梦琳政委,这真是缘分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回到迎水桥,部队正在镇罗堡北面沙漠边缘一带搞演习,过了两天,我就随连队去演习场参加演习了。后来,团里通知我到二营部代理书记,我只好收拾行李到营部报到。很不幸,九月初汽车连发生了一起重大人员伤亡事故,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在迎水桥倾翻在美丽渠,造成车上两名战士身亡。随后就是大整顿,各级查找事故苗头,空气非常紧张。在营部工作了大约一个月,九月十一日,我接到通知,叫我到兰州军区后勤部干部处报到,我立即办理手续,告别战友。九月十三日午后,一伙老乡推着我的行李送行,我乘坐火车离开了迎水桥,离开了给我力量,给我进步,给我锻炼,也给我教导的部队186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今,我已经是奔七十的人了。回想过去,令人难以忘怀的不仅有成就和喜悦,也有失败和痛苦,大脑中枢的记忆选择,往往是长期占据你心灵深处的往事。我在一个特定的时间里,命运把我推到了一个特定的位置上,我承担了我能力所及和不能及的工作,其结果必然是成功与失败,这就是人生。我没有责怪,也没有抱怨,而是全部接纳,照单全收。人生本来就都不是快乐的,也有痛苦;人生本来就都不是成功的,也有失败;人生本来就都不是顺畅的,也有挫折。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86团是我走向军旅生涯的第一站,她给我的锻炼和培养是非常重要的,我永远不会忘记在186团服役的岁月。 </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