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借用了萧红的《生死场》是想对生死表达自己的一些看法。从矿区归来的第二天,就感到仿佛被痛打了一场似的,浑身那那都疼痛难忍。突然想起当年殿元伯讲过的一句话来,就是身上长啥啥疼。我有天生的预防感冒机能,无论任何流感都不会和我沾边,即使偶尔伤风感冒,一壶白开水一口气喝下去,喝到浑身冒汗的时候,那感冒自然就好了。这次是怎么了?是回老家时坐的那辆小破车太颠簸,还是中午喝了酒后,睡的时候着了凉。老家这边的暖气就象迟暮老人出的那口悠悠气,似有还无,是没办法和矿区的暖气比拟的。累到极致的身体喝了酒再受了凉,不得病才怪呢。老家人常讲的“喝了砒霜再上吊—怕死的慢”就是这样一个道理。身上疼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时,难免就会痛苦的哼哼几声,哼哼之后就给住娘家的老伴发了个信息,让其回来时买两盒藿香正气水。我有个坏毛病,就是不喜欢看医生,更从来不去医院,都是自己给自己诊断,再去药店买药。发信息后,我就痛苦地望着窗玻璃外的蓝天白云,开始了自己对生死的想象。古人云“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就是对生死的准确表述。就如蓝天上漂浮着的云彩,有的曼妙无比,有的笨拙丑陋,但一阵风过后这些云彩就化为乌有,一切都不存在了。人在世上飘,不也是一样的吗?昨天还气冲牛斗豪气干云,第二天或许就成为一具没有任何气息的僵尸。青年时期,中年时期,离死亡似乎比较遥远,没人会想到这些事。当迈入迟暮之年后,离死亡或许只有半步之遥时,这些问题就不容你不想。当然人和人想的不同而已。我有个八十七岁的岳父,那个自私透顶的人就怕死的很。一听到村里同龄人死了,就吓的好几天吃不下饭。谁如果在他面前讨论死亡,顿时就会勃然大怒。活到这般年纪的人了,居然还看不破生死,依旧把钱攥在手里舍不得花,经常为开电暖气这些小事大发雷霆。我老伴问她父亲:都快死的人了,还那样在乎钱干什么?她父亲的回答很经典:我看着钱在就喜欢。无语,我忽然想到了《儒林外史》里的那个严贡生,因为家里多点了一根灯芯,死活不肯咽气。关于生死有的人就很不在乎的,我的父亲在二姐死去时,很淡然地说了句:人都有自己的寿数。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何等悲痛的一件事,竟然被我父亲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当时我就一阵错呃,而后就是大逆不道地想抽父亲几个耳光。如此冷酷,怪不得能在我母亲去世后,不顾三个可怜的小儿女娶继母进门呢?也怪不得能听任继母折磨自己的儿女能无动于衷呢!我见过好多人在生死弥留之际,表达着对生命的留恋。三叔死前一个劲地和我鼓捣:按说大哥二哥都到八十六七才死去的,我怎么也该活到八十五吧!三叔死的时候是八十三岁,竟然为比大哥二哥少活三四年而至死耿耿于怀。二姐死的时候抓住我的手问:弟弟,我会死吗?我说不会,好日子才开始了。二姐欣慰地笑了笑,而后就含笑而去了。生又何欢?死又何惧?我年轻时候就这样说过,生活的憋屈不如意,活多长时间又有什么意思呢?死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不就象拉屎放屁一样,是一种痛苦之后的解脱吗?如果自然而然地死去,我倒是很期待,但自己了断自己的生命似乎有些难,因为那需要极大的智慧和勇气,而这些恰恰是自己没有的,所以只能苟且偷生。其实说起死来,我是走过一次了断自己的尝试的,但是失败了。我就觉得自己该受的罪没有受够,还必须的继续苟活于世。我由于小时候留下来的阴影,总怕热闹,更怕过节。即使而今老迈,依旧听到唢呐声响起来,眼泪就扑梭梭地流下来。除夕夜交年的爆竹响成一片时,就想放开声大哭,就想着自己毁灭自己。我四十五岁的那一年除夕夜,因为实在无法控制自己,就喝下半瓶舒乐安定,而后就静静地睡下,准备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结果到了大年初一的中午被老伴的骂声惊醒了。我他妈的竟然还存留在人世间,谁也都不知道我曾经服药自杀,而认为是我睡觉偷懒不愿干活。我长叹一声,把自杀的事埋在心底,心中感叹死他妈的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由此,我更把生死看的淡然,生死都看淡了,其它一些名利的玩意又有什么值得在乎的呢?</p><p class="ql-block"> 一边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想生死那些事,一边却想着老伴快点买药回来。突然间就想到我的老朋友画家郭直,想到了郭直临终前的一幅画。一个憔悴的老人头发杂乱,扶着拐杖,眼睛茫然地望着远方。旁边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病夫所需惟药物,微躯此外更何求”。可以想见,被肝癌折磨多年的老郭当时的心境。现实着现实的,超脱着超脱的。每个人都在名利场中,也都在生死场中,尽管千变万化,结局却是一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