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人 老 张——2022. 4.

向天歌

　　老张实名张力，曾用名张世训，1935年腊月29（农历）出生于河南省罗山县周党镇水寨大队。兄弟五人，没有姐妹。老大解放前被抓壮丁走后，一直渺无音讯；老二长大参军，曾赴朝参战，回国后安排在罗山县工业局工作直至离休，今已九十多岁，仍健在；老三先天性手臂残疾，终身未娶，在家照顾老人，并力所能及地干些农活；老五在家务农。张力是老四，算是比较幸运的一个，小时候家里很穷，弟兄又多，上不起学，曾读过几天私塾，隔三差四地读了小学。初中是在朱楼上的，离家较远，需要带几天的干饭（母亲蒸好的米饭，放上一点菜，在学校热热吃），翻一座山过一条河，住在学校大门过道顶上的阁楼里。冬天滚在稻草窝里，四处透风，寒冷无比。后来考上了潢川高中，家里无法供养，父母希望在家种地，但他不甘心，就上山挖“桔梗”卖钱挣学费。天不亮出门，一个人到十几里路以外的山上，一挖就是一天。一假期可以挖几十斤，刨皮，晒干，卖给集镇上的收购人员。为了省钱，从家去潢川上学八、九十里路多是地走。1957年有幸考上了“河南医学院”。这是他们大队有史以来的第二个大学生（以前，曾有一个学生考上了农学院）。从此，了不得，算是队里的名人了！

　　从小没有照片，这是翻拍的高中毕业照。

　　大学毕业照。

　　1962年从河南医学院医疗系毕业，被分配到罗山县人民医院外科工作。

当时罗山县人民医院还很小，人员不足百人，条件极其简陋，仅分内科、外科和中医科。他是外科的第一位本科毕业生，日常除做一些疝气、鞘膜积液、包皮环切、'阑尾炎、肠梗阻、腹膜炎剖腹探查等普通外科手术外，还做过羽状胬肉切除、内翻倒睫矫正、兔唇修补、卵巢囊肿切除、剖腹产等眼科和妇产科的手术。

那时的医生往往得身兼几职，一专多能，不仅要开刀，还得会麻醉。当然，这样的工作环境，反而成长的更快。

1965年在院长李瑞成的大力支持下，张力主刀出色完成了罗山县第一例“胃次全切、胃空肠吻合术”。在五、六十年代，胃十二指肠溃疡是常见病、多发病，许多病人常年服药效果不佳，痛苦不堪。罗山县医院闯过了这一关、掌握了这项技术，就为当地患者开辟了一条安全有效地治疗途径，造福于民。

1968年和崔庚辛大夫一起，成功地做了罗山县第一例“子宫全切术”。

同年还和李干明、崔庚辛大夫一起，成功地做了罗山县第一例“胆囊切除术”。

……

除此之外，他还抢救过多例交通事故致伤的危重病人，如：脑外伤、胸腹部压挫伤内出血、多发性骨折、气胸等等，这些病人往往生命垂危，无条件转院，必须就地尽力抢救。还参与内科，妇产科急危重病人的会诊和抢救，如：中毒性休克、败血症、急性羊水栓塞症等等，大大提高了县人民医院处理急危重病例的能力和水平。

文化大革命期间，各派红卫兵武斗，张力仍认真坚守门诊，为群众看病。有一例典型病人让他至今记忆犹新：那是一位因武斗致会阴部严重炸伤的病人，抬到医院已生命垂危，经他及时、耐心、精细地取异物碎片、清创、止血、缝合和综合抢救处理，病人不仅转危为安，挽救了性命，而且保住了功能。其后病人一直把张力大夫称为救命恩人。

张力语言不多，也没有其它爱好，工作之余就是一人在住室看书，同事们给他起个绰号叫“安静”、“教授”。

　　

这是刚参加工作时的留影。

　　“四清”时的留影。

　　1970年，罗山县为加强潘新中心公社卫生院建设，抽调县人民医院和五一农场医院部分医务人员充实到潘新公社卫生院工作。当时县医院支援的医护人员有：张力、马玉真、马士典、陈明英等；五一农场医院有：罗文鑫、张志伦、孟世宏、余秀华、娄继兰、张玉林、刘学俊等，共十多人。罗文鑫、张力为卫生院负责人。（注释：1970年罗山县卫生局和县医院原领导最初商定的县医院下乡支援人员是另外一位外科医生，谈话后本人坚决不同意，之后又调整为张力。张力服从安排，立即下乡。）

1974年张力被正式任命为潘新公社卫生院院长。

在潘新卫生院工作期间，张力始终牢记领导的嘱托，肩负中心公社卫生院责任，在卫生院和手术室条件极其简陋的情况下——公社经常停电；医院不少房屋漏雨；冬无暖气夏无空调；手术室炭火取暖，时时还要提防煤气中毒；连术前准备也需和护士一起打手术包、烧高压锅进行消毒……，他不怕困难，不计名利，顶着巨大的风险和压力，积极带领全院职工树立“病人至上”的思想，齐心协力，团结一致，最大限度地开展各种业务，如：胃穿孔中毒性休克抢救；消化道大出血抢救；肝硬化门脉高压大出血抢救；肠梗阻大面积肠坏死抢救；乙脑、流脑高烧抽搐抢救；横位、臀位难产抢救；外伤性眼球摘除和各种交通事故处理等等。而且成功地做了罗山县公社卫生院级第一例“胃次全切、胃空肠吻合术”和“巨大卵巢囊肿（34斤）切除术”。当时还时兴写大红喜报，敲锣打鼓向公社报喜。

还有一例宫外孕大出血休克患者，急需手术抢救，因血源困难，在人命关天的紧急时刻，大胆采取腹腔血回收过滤，自身输血，成功挽救了患者的生命。

在潘新还有一个特除病例，牵涉出一起轰动全地区的杀人案。事情经过是这样的：第一次案发是1970年端午节，胡才高（潘新人，原罗山县驻信阳地区转运站主任）以妻子包佩芳“癔病昏迷”为诉，主动抬到医院就诊，张力和医护人员不遗余力抢救成功，期间发现疑点——在昏迷吸痰时，抽出来的粘液有异味，怀疑是农药中毒。多次询问病史，家属拒不承认，刚刚好转就强行出院。据此疑惑张力大胆向公社领导做了反映；几天后胡才高又电话卫生院，说包佩芳再次发病，让出诊急救。迅速到其家后人已死亡，没有回天之力。张力和医院同事认为其中必有蹊跷。不畏权，不唯上，坚持原则，反复反映，引起了县军管小组的高度重视，多方配合，密切协作，采取措施，直至破案。结论是：第一次案发是胡才高强迫妻子包佩芳喝下敌敌畏（说是给她治病的药），抬到医院被抢救成功；第二次是胡才高在家直接给包佩芳静脉注射了敌敌畏致死。领导干部杀妻案轰动了全地区，罗山县公安局在潘新公社召开群众公审大会，还让卫生院医生代表在大会发言，讲述了案情经过。最终杀人犯胡才高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判决死刑，立即执行。

另有一典型案例即周党公社杨柳大队“朱新欲谋杀妻子案”。朱是现役军人，春节回家探亲，假期到后，按时返队。家人在朱刚走后发现其妻“自杀”身亡，立即报案。县公安局数人和张力急赴现场（当时张力大夫为罗山县法律委员会任命的唯一一位法医）。经缜密尸检，张力发现：“自杀”的凶器剪刀悬挂在死者右手大拇指上，与刺杀形成的伤口方向不符，大胆提出不是“自杀”是“他杀”。县公安局高度重视，迅速将朱新欲羁押归案。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很快朱新欲交待了谋杀妻子伪造现场的事实，最终枪毙。

公社卫生院除了日常看病外，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是培训赤脚医生、做好防疫工作。张力身为院长经常和防疫医生一起，身背药箱，深入大队，检查督促爱国卫生运动开展情况和疫苗发放、接种情况，确保了防疫工作质量，使该公社流行病、传染病发病率逐年下降，赤脚医生的工作水平也得到了极大地提升。

在潘新工作之余，张力还带领全院职工以院为家，艰苦奋斗：一起检修房子、一起拉煤、一起动手改造医疗设备、一起从几百米以外的潘新河埋管引水，自制压水井，……。还响应国家“一根针一把草”号召，组织大家到山里挖中草药，开展针麻和中西医结合治疗急腹症；并大胆组建制剂室，自制大型输液和中草药制剂“辣蓼”注射液。

此外，还经常到周党、彭新、涩港、青山等公社卫生院出诊、会诊、帮助手术。一个求援电话，不管任何天气，不讲任何条件，没有任何交通，或骑自行车，或拦截过路货车就走，为解决罗山县南部地区缺医少药问题，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那些年，潘新公社卫生院多次被县卫生局和公社评为先进单位。他本人也多次被评为先进个人或劳动模范。

张力参加工作后已记不清获得过多少荣誉、奖状和证书了，但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公社把他推选为县劳动模范，隆冬正月要求代表步行80余里到县城参加表彰大会。在公社大院，敲锣打鼓，佩红带花，受到领导和同志们热烈地欢送。到县城，红旗招展，鞭炮齐鸣，又受到了更隆重地夹道欢迎。这真让他感动不已，觉得自己仅仅做了一些本职工作，却得到如此殊荣，决心今后更要加倍努力工作，永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

　　1980年张力重新调回罗山县人民医院工作并被任命为副院长，分管业务。

1984年被任命为罗山县人民医院院长兼党支部副书记。

张力是受命于改革开放的第一任院长，任重而道远。任院长后，回忆起来他努力做了以下几方面的工作，为罗山县人民医院的后续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首先组建了一个政治坚定、业务精良、有创新意识、甘愿为大家默默奉献又精诚团结的领导班子（书记李瑞成、业务副院长周宗鲁、行政副院长陈谟达、工会主席罗志模）。

第二，紧跟全省医疗卫生改革步伐，组织全院医疗骨干到外地参观学习，解放思想，统一认识，勇敢地迈出了县医院改革的第一步——打破大锅饭，实行全员聘任制。当时改革的阻力很大，各种思想交织，在这个过程中，张力和班子成员坚决抵制住了负面思想、消极情绪以及“科室承包”、“金钱至上”的错误倾向，保持了人民医院的公益性。

第三，制定、修订、完善各项工作制度，全面加强了改革开放形势下医院的规范管理。

第四，重视业务技术队伍建设，积极接受大中专毕业生，努力提升、改善医务人员的结构比例；还有计划地选派骨干力量到上级医院进修培训，学习先进诊疗技术，扩大业务范围，并适时新增了呼吸内科、心血管内科、骨科、显微外科等科室。1985年罗山县人民医院购置了第一台进口日立200EZB型超声诊断仪，有力提升了县医院的诊疗水平和影响力。

第五，1986—1988年完成了《省重点县医院建设项目》——3840平方米的病房楼一期工程；同期得到县政府的大力支持，新建400平方米的老干部病房一栋，新增病床30多张，有效改善了离退休老干部的就医环境。

第六，关心职工生活，尽力改善居住条件。1984年顶住了上级领导关于“你们是先搞事业，还是先建窝？”的压力，在全县第一家实行“集资建房”，顺利建成了800多平方米的主治医师楼和800多平方米的职工宿舍各一栋。

第七，重视加强精神文明建设和计划生育工作，大力开展绿化植树，美化环境，努力改变医院面貌，取得了可喜的成绩。

第八，重视领导班子作风建设和全院医德、医风建设。领导班子分工协作，精诚团结，困难矛盾不回避，集思广益顺民心，脏活累活带头干，不跟群众争利益。而且要求全院职工不能接受病人的任何钱物及大小馈赠，医院上下保持着良好的医德、医风和社会口碑。

那几年实行40%工资普调后，县政府几次专门给县医院1%奖励指标，张力都主动推辞不要，把机会让给了几位副职。

从1980起，县医院获得了不少荣誉—— "河南省卫生战线先进集体”；

“信阳地区精神文明先进单位”；

“信阳地区计划生育先进集体”；

还有县级的多项荣誉；

当然，这些成绩都是领导班子和全院职工团结一致，共同奋斗的结果。

参加工作后，张力年年参加征兵体检工作并任站长。1987年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授予“征兵政审体检20年”荣誉证书和纪念章。

他还是罗山县第七届、第八届人民代表；罗山县医药学会常任理事；罗山县科学技术协会会员。

1989年3月他离开了倾心奋斗了27年的家乡罗山，随爱人调到了郑州牧专（现河南牧业经济学院）校医院工作，直至1996年初退休。

　　

1969年冬季征兵体检罗山县周党体检站军民合影。

　　在罗山县医院和李瑞成书记一起工作照。

　　罗山县人代会期间，县长张锦中（中）和代表罗山高中书记詹占明、县医院院长张力合影

　　罗山县县委、县人民政府领导班子欢送张力、翟俊娥。

　　1989年3月罗山县人民医院为张力院长召开的欢送会。

　　欢送会后张力与县医院领导班子和部分科室负责人合影。

　　罗山县人民政府县长张锦中和县医院领导班子欢送张力院长。

　　张锦中县长和县医院新、老院长（张力、陈谟达）合影

　　县医院领导班子合影。

　　这可是一位老领导、老朋友——罗山县人民政府科教文卫办公室主任罗荣玉和张力在一起。遗憾的是他已因心脏病去世了。

　　张力和罗山县医院工会主席罗志模合影。

　　张力和外科医生潘国胜（后来提升为院长）在一起。

　　和老同事、老朋友在一起的部分留影。

　　罗山县志

　　罗山县卫生志

　　罗山县人民医院院志

　　罗山县人民医院院志第一章人物介绍中对“张力”记载的部分内容。

　　张力在基层医院尽心尽力当了几十年的“万金油”医生（全科医生）。退休后心平气和，安静生活，不攀不比，无怨无悔！

　　后来他经常和爱人一起旅游，北到黑龙江漠河北极村；南到海南天涯海角；东到山东威海好运角；西北到了甘肃、青海；西南到了云南边陲。登上了海拔4120多米的大冬树垭口、看到了常年不化的雪峰卓尔山、千年不死的胡杨林、地质奇观张掖公园、世界独一无二的敦煌莫高窟；还有广阔平静的青海湖、美丽无边的红土地、罗平金鸡峰丛、元阳梯田和鸣沙山、月牙泉；并爬过黄山、泰山、张家界，武夷山；到过闻名世界的凤凰古城、福建土楼和鼓浪屿；也去了台湾、香港、澳门……。趁着腿脚利落，饱览了祖国的壮丽河山，此生深感足矣！

　　下面选择部分旅游照片与大家分享：

　　中国最北界碑——位于漠河县北极村的北极沙洲内。界碑另一侧是俄罗斯的领土。

　　北极村北极广场

内蒙古阿尔山国家森林公园门口留影

　　满洲里界碑

　　青海省大冬树垭口（昆仑山与祁连山分界处）海拔4120.6米。这是我们旅游去的海拔最高的地方。

　　张掖地质公园位于甘肃省张掖市祁连山北麓。这是冰沟丹霞风景区。

　　鸣沙山——位于甘肃省敦煌市城南5公里。

　　穿上大鞋罩，准备爬鸣沙山。

　　月牙泉处于鸣沙山环抱之中，古往今来以“山泉共处，沙水共生”的奇妙景观著称于世。这是在鸣沙山上远眺月牙泉风光。

　　千年不死胡杨林

　　嘉峪关——位于甘肃省嘉峪关市，是明长城最西端的关口，古代“丝绸之路”的交通要塞，素有天下“第一关”之称，也是中国长城三大奇观之一。

　　婺源篁岭晒秋——江西婺源历史悠久，是南宋著名理学家朱熹的故里，也是中国铁道之父詹天佑的家乡。这是世界独一无二的“晒秋”农俗景观

　　婺源油菜花田

　　婺源街上的修鞋匠

　　婺源月亮湖夜景

　　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凤凰古城。

　　西安古城墙

　　云南东川红土地

　　云南元阳梯田，居住哈尼旅人，已列为世界遗产。

　　罗平金鸡峰丛

　　云南罗平油菜花田

　　云南滇池红嘴鸥

　　香港金紫荆广场

　　澳门著名旅游胜地——大三巴牌坊

　　张力还是一个环保主义者，不论走到哪里，看到树上缠有铁丝都要动手解除、见到地上扔有垃圾都会顺手捡起；而且主张自行车低碳出行。

　　学校重阳节活动，射击是他的拿手戏，以前多次得第一名，现在退步了。

　　新冠疫情以来，他还能每天坚持步行六、七千步，耳不聋，眼不花，饮食正常，起居规律，没有什么大的慢性病，身体比较健康。

　　后 记

弹指一挥间，按民间讲虚岁的习俗，今年张力就算八十八岁了！

说实在话，张力是一个对工作对事业踏实勤勉、吃苦耐劳、不张不扬、不声不响；对利益对成绩大公无私、谦卑推让、不贪不占、不争不抢；对同事对群众平等公正、包容友善，不阿谀奉承、不弄虚作假；任何时候都是实事求是、里表如一，从不计较个人荣辱得失，从不向组织伸手、诉说个人和家庭困难的“好人”。以前在工作中，他总是希望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影响带领全院职工，营造出一个自觉奋斗、平静和谐的集体。

他，大半辈子过去了，从来不想年龄，不过生日，不说过去，不议成败得失和经验教训，一切顺其自然，随遇而安，默默无闻，坦然平淡。

今年疫情反复，外出很少，居家没事，我就萌生了一个想法——为张力平凡的人生简单做个回忆，整理此文，以美篇的形式表达出来。这的确是违背了他的原则，但是，我觉得能让孩子进一步了解，也能让亲朋好友有所认识，算是我对他的一点心意吧！

祝好人老张健康长寿！

老张的爱人翟俊娥

2022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