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花开

兰心

每年这个时候，院子门口的那颗柚子树总是开满雪白的柚子花，香香甜甜沁人心脾。每次进出院子，我总会驻足深吸几口，让这花香充满整个肺腑，满心希望它在身体里留存得更长更久，返家时的疲惫与烦闷都会被这清甜的花香一扫而光。

​ 每年这个时候，闻到柚子花香，脑里总会浮现这样一副场景，年少的我每天早上穿过县医院河边那片柚子林去食堂买早餐，天气微凉，记忆中总有一层薄雾漂浮于林间，儿时的我总会在树下仰头看花，贪婪吸吮甜甜的花香。好大一片柚子树，结的柚子并不好吃，苦苦涩涩的口感在那个食物匮乏的年代都无人接受。待柚子长大，淘气的孩子会摘下来做为打仗的武器，花下、林间，到处都是孩子们嬉戏打闹的欢乐。

​ 老家垫江盛产柚子，称柚子为橙子。垫江人买橙子势头很猛，买是一筐一筐的买，送人也是一麻袋一麻袋的送。垫江人个个都会剖橙子，很小就会。先用刀子把橙子顶盖环形切掉，再将下面的橙子皮纵形划成几牙，然后再把橙子皮扒开，最好扒成完整的一块，把皮扒得稀巴烂的人是要遭人耻笑的。皮剥光后，把橙子掰成两半是个大工程，垫江的橙子瓣与瓣连接紧密，手劲小的小朋友和女同胞有时候奈它不何。我曾经为掰橙子，不止一次伤到过大拇指，我们垫江人称之为足（zu）气，大拇指遭足气了。垫江著名的黄沙橙子产自于黄沙镇，黄沙橙子肉嫩汁多果味足，正宗的黄沙橙子八瓣半，何谓八瓣半？每个橙子必须是大大的八瓣，再加一个小小的带头，咪咪小的一瓣，不是八瓣半的不正宗。黄沙橙子的果汁太多，吃的时候经常啃得一手一嘴一脸都是。吃橙子的季节总是在冬天，冷嗖嗖的吃完，再稀里哗啦的洗手，好冷好麻烦，所以，我并不是特别爱吃垫江的橙子。据说垫江的橙子非常有名，曾经是贡品，其实走出垫江，我从来不曾听说过我们垫江的橙子。垫江人重视橙子，并以此为荣，以前政府为此特设了一个果品办，不知现在果品办还在不在，毕竟比垫江橙子好吃的柚子真的是多了去了。

几年前回老家参加同学会，正是柚子花开时节，住的农家乐柚子花香萦绕，呆的两天多，一半时间在下雨。花香被蒙蒙细雨打压，反而显得低调淡雅不着痕迹，一切都恰到好处，刚刚好。中途陪一个同学回了一趟老家，同学家方圆几里都是柚子树，满树满枝都是盛开的白花，汽车一直在花香里穿行，蜜蜜甜甜的香气令人神情恍惚，如入仙境。过去几年了，回想起那个下午那一段路，总觉着不真实。真有那样的一个下午，那样的乡间小路？前不久告诉同学我的疑惑，同学哈哈大笑，你一定是把你的某个梦境嫁接到那个下午了吧，哪有？可是，我有一路的照片为证，真有。

年纪大了，讲的都是故人故乡故事。

又下雨了，如那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