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陵的春

悠悠子乐

闲暇无事，翻看可以一日来回的景区，居然发现没有去过的寥寥无几，迫切逃离牢笼的心思益发迫切，绿油油的苜蓿地不能再让我心动，唯有远方、更远方，高处、更高处，才可以妥帖安放我行走不辍的心。
于是在这个阴天的早晨，踏上国父孙中山曾题字“品重醴泉”的邻县礼泉寻春，想去看看似一片片白云散落人间的梨花白，可以点染离人的伤感；想去看看那一树树绯红的桃花红，可否在新一季的春风中自在绚烂，渲染青年男女的情怀；想在回旋曲折的山路上无畏向前，任旁边的壁立千仞，沟壑纵横，错落有致，把一路的春风的和煦、春花的娇艳收集，在心里酿就一杯敬献春神的美酒。因它，这人间繁华，林林总总，这个时候最是风物相宜，江山无限。 缘起于朋友的昭陵秋景美照，因凭吊怀古的情绪驱动来到这里，一路上的心情是飞扬的。
春和景明，惠风和畅。路上的白杨刚刚抽出新绿的枝条和串串穗子，两边田野都是大大小小的梨花、桃花，粉红嫣红，雪白粉白，勤劳的人们给果树施肥，地里的蒲公英已经间或开出黄艳艳的小花朵。宽阔的路上那些粗壮的柳树早已随风摆动嫩绿的枝条，平添一份柔情。伴着陶笛《春暮花落雨》，奔向惦念了几年的昭陵的心情便悠悠长长起来，随遇而安就好，即便不开门，单是这样行走在春风里，在春光里开怀也不错。 满眼的梯田状山岭越来越低，空气越发清新时，昭陵便在眼前。
买了门票，约了个导游小妹妹，期待会有更深的了解。九嵕山是李世民主陵，周围大大小小陪陵二百多个。一进门，李世民高大的石像矗立，比较着大佛寺里以他为原型的佛像，应是神勇之气仿佛。因为来得早，游客并不多。沿着石阶上行，导游介绍了李世民的生平，凌烟阁24功臣，昭陵六骏，北司马门遗址和三出阙遗址等。不一会就到了山下，开始爬山。
九嵕山是我们口中的北山，南山指秦岭山脉，两者差别很大，个人更钟爱南山钟灵毓秀。上山较陡，山下还有水杉葱茏，再往上灌木多，草木尚且枯黄，偶一回头陡坡下，腿都是软的，高高低低的山大都裸露着，大概是山里的春天迟一些。偶尔一丛丛金黄的连翘，一株雪白的野梨花，令人眼前一亮，高度依然够高，无处依托，只能放低身姿，还忍不住要回望一下脚下远方大片的阡陌纵横，梯田连连。好在也就二三十分钟，终于登顶。 九嵕山顶南侧是悬崖，顶上也不平坦宽敞，沿路朝西下山，稍稍畅快些。站在山顶，看着更远处的人间热闹，身前是一千多米深的沟壑，心旌神摇，胆怯不已。在金黄的连翘边坐下，环顾四周，曾千秋霸业，亦兴盛衰落，只留一曲岁月的悲歌。这世间的圆月，照了古人照今人，把无比矛盾的清冷与悲悯洒落人间，草木一秋，人活一世，草木逍遥客，人在尘世中挣扎轮回，到头来，还是花香果香更盈润心田，何妨简单些？一时似乎什么都想了，穿越历史，凝神英雄，也似乎什么都不想，感受寥阔疏朗，飒风快意，就这样在天高地远处放空自己，徒留下满心欢喜。 喜欢这样寂寥的山顶，喜欢这样可爱的山风吹乱头发，喜欢远离住惯了的地方，然后又回去。重逢和别离，走近又走远，就是这样纠结而平静。像《左手指月》中那样，“左手拈着花右手舞着剑”、“左手化成羽右手成鳞片”，细琢磨，善良与残忍，执着与放下，柔和与坚硬，都奇异的可以相容。
回来的路上，一大片梨花白生生的绿叶为底，和隔壁的麦子相映成趣，美得清新脱俗，果园中静静的有一座土坯房子，于是把它留在了相机里，还有我灿烂的笑容。一大片桃花云蒸霞蔚，像天边的红云，美丽得醒目又不张扬。黑褐粗壮的虬枝上吞吐千万朵娇艳芬芳，苍老与明媚的碰撞，和谐美好，不待落花纷纷，已有新叶丛生，新生的一茬若希望犹如这一年年的春风，生长飞扬，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