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战友,我的乡亲

老屋

<p class="ql-block"> ——记博兴董初知青组</p><p class="ql-block"> 上山下乡的知青之间互称战友,寓其如军人般生死与共!陌生知青之间叫一声“战友”,距离顿时缩短了,感觉也高大上了!当年,我们在博兴董初村上山下乡的36名战友,已有5人英年早逝,还有两人失联,健在的也都进入老年,战友之间联系不多,记忆开始模糊。我有点紧迫感,想借用还健在的思维,简述过去的轶事,纪念知青岁月。</p><p class="ql-block"> 近50年前,博兴县城郊公社董初大队是个“筒子村”。全村几十户,不足200人。以千余亩耕地的农业生产为主。村子处于博兴县城北侧,张东铁路与博小铁路夹角区,距县城繁华地段只有几公里。“区位优越、耕地肥沃、收成平稳、村风祥和”,是安排知青落户条件较好的村。这也是个有红色历史的村子,1932年中共发动的“博兴暴动”声震齐鲁,村里逯洪恩、翟树声、张冠英三人就是参加者。</p><p class="ql-block"> 1974年,惠民地区首次安排地直单位职工子女到博兴县农村集体插队,来自商业系统的王勇、祁爱华、李建波、索立华、宋宝玲、徐立光、姜丽文七人是到董初村的第一批知青。起初知青们分散在房东家里吃住。1975年,上级拨款修建了独门独户的知青院,环境条件大大改善。</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上图:董初第一二批知青。下图左:第一批女知青索立华,宋宝玲,徐立光,姜丽文。右图:李成岭,王勇,刘连营,祁爱华)</b></p><p class="ql-block"> 第一批七人中特别一提的是王勇,他是董初知青组副组长。王勇和二姐(在北关村)同时下乡。下乡前他曾在建筑工地打工,晒得黝黑。刚下乡时,被社员们误以为是来送孩子的知青家长。他插队期间能吃苦、会干活,是好劳力。1975年首批招工到北纺当工人。1977年参军,复员后在环保机关工作。王勇同志在工农兵岗位上都有好口碑,因病英年早逝。不幸早逝的还有姜丽文。她是知青美女,纯直温婉,很有大家闺秀风度。下乡期间她积极劳动、毫无娇气。1976年回城如愿嫁夫添女,后到青岛工作、生活安逸。前几年溘然谢世,令人唏嘘。说起她,战友们深为遗憾。</p><p class="ql-block"> 从第二批知青插队时始,地区选派机关干部随知青入村任领队,加强了对知青的管理、教育和组织领导。时任地区药材公司副经理的李振官同志是董初知青首任领队。他同时兼任村支部副书记,与知青同吃同住同劳动,是深受知青们尊敬的“李叔叔”。在董初村前后三年,结束带队工作后升任地区某商业公司经理。</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董初带队干部李振官近照)</b></p><p class="ql-block"> 1975年,第二批知青来到董初,巧的是也是七位:姜洪亮,王梦丽,李成岭,王政民,杨京华,李鸣放,刘连营(作者)。</p><p class="ql-block"> 王政民长期担任知青组炊事员。我和他在北中上学期间就结伴而行、彼此了解。如今更是同学加战友了。</p><p class="ql-block"> 李成龄是第二批知青的“大哥大”,他善良正派、寡言少语,被称为“大闺女”,是组里、村里姑娘们喜欢的帅哥。</p><p class="ql-block"> 李鸣放则是我们组及村里的“名人”,乡亲们至今还念叨他。一是说他“唱的比干的好”。1976年割麦子,他落在最后,躺着干活还能唱歌“叫春”。二是他嘴甜且“自来熟”,见了乡亲们就婶子大娘的问候,连邻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他也认识不少。鸣放当年是北中文艺宣传队队员,演样板戏、说三句半、表演唱等可是多才多艺。1992年北中校庆时他再度登台《智斗》,更像刁得一了。他现在仍是滨州中海艺术团的主力。</p><p class="ql-block"> 我插队时期怀着“贫下中农教育知青,知青改造落后农村”的纯真动机,扑下身子劳动、挺着身子带领组里、村里团员青年“大干社会主义”。现在看,当初也干了些政治正确而天真幼稚的事。但的确是真诚、坚定、自觉的把自己融入了农村战天斗地的实践中,无悔、无怨、无愧!</p><p class="ql-block"> 我们知青干活肯卖力,与社员关系处的好,活跃了农村政治文化生活,也为村里争得了荣誉。1976年八一建军节,我们组织青年社员到公社参加歌咏比赛并获奖。社员们兴奋的说,这是他们记事以来第一回。董初知青工作搞得有声有色,得到上级首肯,县知青办曾在董初村举行全县知青工作现场会,还在会上提出了“远学小靳庄、近学董初村。”的口号,这让我们知青组的战友们倍受鼓舞和自豪!</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年轻社员们与知青第一次参加歌咏比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b> 1975寒冬,我们知青组为村里承揽了博兴一段铁路的挖沟护坡“工程”。这是农闲时节的肥差,能给村里挣不少钱。村里组织青壮年劳动力上阵,人均每天要完成几立方挖掘量。但冻土如石、用钢仟凿眼才能撬开沟底土层。大家在寒风中苦干,手虎口震裂了,指头砸破了,苦战两周,给大队挣了数千元,这在当时是一笔巨款,能为村里解决不少问题。这么苦累的活,不少人还抢着上。因为每天中午能吃一顿白面馒头加白菜猪肉炖豆腐的免费美餐啊!</p><p class="ql-block"> 当时,全国开展“大学大批促大干”,我们组织开展了“树共产主义新风”活动、带头开展义务劳动:春天出栏翻地、夏天沤绿肥、秋天抢收抢种、冬天搞农田建设。刚开始,社员们说“这是朝巴(傻瓜)干的事”,随着“学小靳庄”活动的普遍展开、义务劳动渐成风气。</p><p class="ql-block"> 知青队伍藏龙卧虎,文艺宣传是知青的强项。1975年冬,我们成立了以知青为主排演了舍小家为大家的吕剧《都愿意》、人老思想不落后的表演唱《四个老头参观大寨》、鼓励养猪的相声《挖宝》……杨京华、李鸣放竞相导演,李振官、付冠文亲自操琴,村里的九妮、九凌等踊跃登台。春节期间在董初演过后还到邻村“慰问演出”。回想起来,当时的演技不忍目睹,但革命激情直冲云霄!</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2016年董初一,二,三批知青聚会)</b></p><p class="ql-block"> 上级布置各村举办政治夜校,村支部书记把任务交给我们,说“你们知青有文化、就担起来吧”。经过一番准备,首课讲《党的基本路线》。我讲了“为什么说社会主义社会是个相当长的历时阶段”,杨京华讲了“为什么阶级和阶级斗争在社会主义阶段长期存在?”他举了很多法院判决的案例,显得很生动,社员们也喜欢听。不过两课之后,我俩就囊中羞涩了,只好改由鸣放来教唱革命歌曲以填补空白。知青进村必定要搞“忆苦思甜”,我们有一次请了贫雇农做报告。那天,老贫农苏大爷上台开口就说:“知识青年们啊,我受得苦太多了!远的不说,光说说1960年的时候吧…”众人愕然,好在领队李振官政治敏感性强,反应快,忙把他扶了下去。当时令人啼笑皆非,至今想来值得回味。</p><p class="ql-block"> 董初知青积极上进,各种选优表彰接二连三。1976年,祁爱华当选为出席地区知青会的代表。同年,我被选为城郊公社团委委员、董家管区团总支书记,还出席了地区青积会。1976年11月底,粉碎“四人帮”不久,地区决定第一、二批插队知青“拔根”回城。刚刚喊过“扎根农村干革命,海枯石烂不动摇”的我们,没想到这么快结束插队生活。面对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一时有些茫然。然而,村里好友,组里领队,家里亲友们异口同声:服从组织决定,回城!12月18日,我们离开董初回北镇的那天,全村老少涌满了知青院。嘱咐,哭泣、拥抱…那情真意切的场景终生难忘!</p> <p class="ql-block">  当年,村里的“小芳”们是知青可靠的同盟军。她们帮知青干活,对知青关心体贴,冲破世俗积极参加知青组织的活动。由于她们长期生活在男尊女卑的束缚中和封建意识的禁锢里,在参与知青组织开展的各种活动中,她们受到了尊重,得到了锻炼,找到了自我和自信!和知青感情较深。尤其是女知青,不少与她们成了闺蜜。在我们离村回城之际,她们赠本子、包饺子、送鞋垫…用最朴实的方式表达着最纯真的友情。</p><p class="ql-block"> 1976年8月,陈靖,陈新华,盖华,隆海玲,王慧,刘卫国,刘敬国,宋今立,高国涛,晋玉明,杨华成为董初第三批知青。陈靖是知青组长。她柔身弱骨、看起来干不了繁重农活。但她样样不落后、处处以身作则。盖华的原籍就是博兴城关,她和陈靖、王慧、隆海玲、刘卫国是董初知青中的“五朵金花”。王慧是家中幺女、父母掌上明珠。曾是北中宣传队芭蕾舞演员,在社员们眼里是“像画里一样俊”的美女。但她不娇气、肯吃苦,改变了“高傲的公主”形象。刘卫国、刘敬国听名字好似兄妹俩,实则是真夫妻!当然,他俩下乡时还是两小无猜的童男童女。一个是力大如牛、干活不惜力气的大哥,一个是整天笑眯眯、闷头劳作的小妮子。虽同吃同住同劳动,大概是保密工作做的好,期间确实也没有“艳史”传闻。</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上图:当年董初的“五朵金花”。下图左:第三批知青,杨华,晋玉明,陈新华,隆海玲,盖华,陈靖,王慧,刘卫国。下图右:第四批女知青。前排左起,张少云,耿玉红,赵艳,赵素玲,刘秀英,邱燕。)</b></p><p class="ql-block"> 1977年,第四批10名知青来到了董初村。这一批都是小弟弟、小妹妹,我不了解他们下乡前后的详情,仅把名字写在这里。他们是张义新,王力,商建国,张建国,邱燕,赵素玲,耿玉红,赵燕,张少云,刘秀英。其中比较熟悉的是王力。因为他是第一批知青王勇的亲弟弟。他们兄妹三人先后都在城郊公社插队。王力回城后进入机关工作,曾任地区财政局局长、劳动人事局长、北海新区管委会主要领导职务。20多年前成了滨州“第二个当上县太爷的博兴知青”。王力是一个善于独立思考、做事务实、有担当胸襟、在各级领导岗位上都不甘平庸的干部。若不是受“阳信事件”的影响,县长的位子可能只是他晋身的一个初级台阶。</p><p class="ql-block"> 从1974年10月到1978年12月,36名北镇知青在董初插队落户。小小的董初村是知青们的广阔天地。我们从这里进入社会,从这里开始了五彩纷呈的人生。一些战友曾问:如何评价我们的知青生活?实际上,几十年来对知青上山下乡运动的利弊分析从未有过权威结论。那些“知青文学”作品难以描写每个人不同的感受和体会。但是,难忘知青身份,难忘插队生活,难忘董初乡情,无悔当年抉择,这是大家一致的心声!遗憾的是,不少当年与我们一起“战天斗地”的好乡亲、好朋友已不在人世!我们还记得他们乳名、外号,却忘记了他们的姓名,但怀念之心萦绕,愿他们安息!</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董初知青欢送杨京华入伍。)</b></p><p class="ql-block"> 孙继周是我们信赖尊敬的老大哥,他为好几批知青做过饭。他善于精打细算、调剂生活、改善伙食,实现了粮油节余,我们董初知青组过着年底有分红、饮食有花样、粮油有结余的“小康生活”。我们知青组与董高知青组相距几百米,他们来自卫生系统,大家彼此熟悉经常来往互通有无。有一件事至今想来令人捧腹。那年冬天,我们知青组参加水利工程,劳动繁重,我从城里买了一点猪油渣改善生活。一天晚上,我蒸了十多斤面的白菜馅大包子准备明早吃。我想起了近在咫尺董高知青组的好朋友王华(我同班同学)捎信叫他来解馋。王华带着高宁来后,他俩一见包子就眼放绿光,毫不客气地狼吞虎咽起来,那架势能把笼屉一口吞下去。我担心组里其他人看见,告诉他俩“别出声,吃完赶紧走,别忘锁上厨房门”便掩上房门去了。第二天早上,我一进厨房就发现包子一个都不见了,连笼布也没了。我顿时心生怨尤:</p> <p class="ql-block">好心叫你们吃包子,却给我来了个一锅端。我气冲冲跑到董高知青院,一眼就看到了搭在铁丝上的笼布,挂在那儿仿佛是招摇的“旗帜”,这哪是作贼呀?他们根本没拿自己当外人啊。我一时竟没了怒气,哭笑不得。王华见了我还一脸歉意,那高宁却豪不愧疚的说:“老同学啊,你助人为乐做好事要做到底啊!你们粮食白菜多,再蒸一锅就是了。想着,再包包子时喊我倆一声!”瞧,吃了你拿了你,不但理直气壮,反倒是你还欠他的呢。“再包包子时要喊我俩一声。”听这口气,看这魄力,绝非一般人所为呀!果然,这高宁日后成为了国内外赫赫有名商界大咖。</p><p class="ql-block"> 时过25年后,高宁在香港“还债”了。那次我路经香港时去华润拜访,他在酒席上当着众多部下自曝当年“偷吃”大包子的事。他哪里是还债呀?是在亲切动情的叙旧哇。此事,我一直在为尊者“隐恶”,所以我们董初组的战友们至今还不知情呢。今天也算爆一料,逗一乐吧。</p><p class="ql-block"> 如今我们都步入了老年行列,战友团聚的机会越来越少。看看老照片,写写回忆录或许是最便捷的怀念方式了。</p><p class="ql-block"><b>(作者,刘连营。编辑,老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上图:知青回董初献感恩锦旗。下图:李鸣放与当年村里“小芳”重叙旧情。右图:锦旗)</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滨州加油!抗疫必胜!)</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