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若梦 落笔成殇

大漠飞虎

浮世烟火 落笔成殇

谨与此文来祭奠我的母亲腊月琴

我常常在心头思索着，怎样的生活才是最适合自己，怎样的人生才能使自己无怨不悔。然而我心里也明白，毎一个人的人生都是没有什么可比度，自己走过的每一段旅程每一寸光阴，都是无法回头的，前行路上我总找不到靠岸的港口。而我只想真实的自己，认真过好每一天，不荒唐不荒废。而这个念头也常常在我的心间鸣哨来警示自己，而今的我时常又荒废着，精神颓废着，一天一天的难耐着，感觉这一世的寂寞己经是无可救药了。

-------题记

上月我老妈忽然间过世，让我猝不及防，老妈虽己半身不遂，但精气神到不错，脑子一点也不糊涂， 脾气仍然很大，原以为老妈再活个七八年没有任何问题，谁能想到上月的一天大清早，她全身发软，无法起床 心率也很低，与去年犯过同样的病，于是我们把老妈送到医院抢救，程序与上次一样，心率稍加正常，便转入了普通病房住院，当晚我安排我大哥陪护，并交代明天一早给他们送早点。临走时，我还拉住老妈的手说，老妈的手仍然是有点力度，睁开眼看看我也不说话，我告诉老妈，大哥在这，我先回家，明早过来，老妈也无语只是眨巴一下眼睛。我回到家已快十一点啦，刚刚睡下不久手机响了，大哥来电说，医生诊断呼吸有些困难，要动手术切喉管，让我去医院一趟，我匆忙起来前往医院，可还没进医院大门，我大哥又来电说，我老妈的心脏己经停止了跳动。此时我己是满脑麻木，感觉从这一刻起，我便知道，我的这一生里最后一位无私无怨无悔爱我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我对母亲忽然的离去深感悲伤。母亲入葬是按她身前交待我们要求土葬，与老爸一起合葬在和静县蒙汉公墓现在改成北园公墓，母亲的这一生就此入土为安。

昨天一天我都在打扫我母亲的房间，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仿佛都印着母亲影子，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不知道这是悲伤还是伤感或是见物思人，让自己心乱神迷。早己忘却的童年，少年时光里的陈年旧事，而今却悠然地翻入到我的脑海之中，曾经记得那个黑暗的文革时期和改革开放初期正是我的少年时光，母亲与我们兄弟姐妹们所发生的许多事情如同一幕幕的电影在我的大脑里诉说着曾经的往事，我出生在托克逊县境内的一个山沟里，打我记事的时候，我便知道父母在石棉矿工作，生活区周围都是光秃秃的山脉，没有绿色的青草和树木，更没有流淌的小溪，生活用水都得从近百里以外的小填上拉运水，生活条件很差，但是在那个时期我们能吃的饱穿的暖真的是很不错了，无论是上幼儿园还是小学，我都是在矿区的子弟学校接受教育，我母亲本就是一个倔强泼辣的女人，勤劳能干，做事执着善良，我大姨今年96岁了，曾经评价她的妹妹也是我的老妈，说我妈属于那种爱憎分明，但是脑子有点轴的那种女人，也就老百姓说的一根筋，母亲的性格又是一个爱帮助他人的性情中人。她总是帮了别人却又总是得罪人那类人，并举列说，我妈如果给朋友送去一只羊，朋友又高兴又感谢，可是过二天我妈又得从朋友那里要回牵羊的绳子，如果朋友说绳子扔掉了或丢了，我妈会很不高兴甚至于会翻脸，因为我妈会说，我把羊送给你，牵羊的绳子可没有送你，必须归还。瞧瞧这就是我妈性格。我妈周围的一些朋友大都不太理解母亲的这种做事的风格。都评价我母亲属于那种屈强的女人。很多年以前我妈曾经给我讲过我大哥的一些事情，文革时期我们兄弟姐妹四个，家境贫寒。老家的二伯没有男孩，就与父亲商量想抱养我的大哥，由于我父亲兄弟四个，我爸排行最小，解放前家里很穷，我二伯就出去打长工，有时做点小卖买挣点钱供我爸上学，因此我爸在家里的兄弟姐妹中，文化程度最高，新中国成立以后便当上了教师，成为了国家干部，还当过校长等职务，可能我爸出于对二伯的一种感恩吧，就把我大哥过继给了我的二伯，但是我妈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心里总是想念这个人生中第一个生下的这个孩子，几年过去了，我妈思念孩子的心情越来越强烈，于是当我妈有了机会去探亲探家的时候，悄悄的去了我二伯的家里，并说带孩子出来玩为由偷偷的把我大哥强行带回了新疆，发生这件事情我妈也算彻底的得罪了我的二伯一家子了，但是我妈认为这是很值得的一件事，亲生的骨肉回到自己的身边，少了那些疚心的思念。那个时候我妈认为孩子比什么都重要，我妈为我大哥也算操碎了心，从上小学，到中学，到工作，甚至于娶妻生子，我妈都要强行的安排我大哥的一切的生活，最后我大哥有了自己的孩子后，面对我妈对我大哥的种种愚爱，隔阂却越来越严重了，再后来与我大嫂以及大嫂的家人们的矛盾也慢慢的滋生蔓延而无法解决。从而造成了我大哥心里对母亲的各种埋怨和不解，这么多年以来与大哥大嫂聊天的时候时常都能听到他们对母亲的各种怨怼和种种的误解，但是做为一个小兄弟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别放心上，我们当下能做的是让老妈在人生最后这段时光里幸福的走完这一程，也算兄弟姐妹所尽最后这点孝道吧。我也想总有一天大哥大嫂会有所悟和有所理解有所明白老妈的这种疼爱吧。而今母亲已经去了天堂，我不知道大哥大嫂能否理解母亲这一生对大哥的这种疼爱和苦衷。也希望能有一天大哥大嫂能够站在母亲的立场，明白母亲对大哥大嫂的那种无法言喻的爱。

还有一件事情对我印象挺深。在我上小学三年级年级的时候就开始住校了，与现在的大学生一样每学期假期才能回家。那个年代无论经济，交通，生活等等都是很差很差的，我7岁多便离开父母去住校上学了，生活中的诸多事情都不懂。记得有次开学，我也忘了什么原因，我没有赶上拉学生上学的大卡车，由于是冬季，开学有很重的行李被褥及生活用品要带到学校，我妈找到了单位上开拉水的车的师傅，同意顺路把我送到石棉矿总部的子弟学校去，第二天一大早我妈便收拾好我的被褥行李，洗脸盆等生活用品，我与母亲背了二趟才把东西全部放到了车上，我记得开车的师傅外号叫老天才，我们坐在车上一路上也就几十公里的路程，车就停在了去学校的叉路口上停了下来，，然后开车司机让我们下车，并且对我妈说自己想办法送我去学校，当时的叉路口离学校也就2公里的路程，学校在山上面，在路边也可以看到山坡上的一些建筑和矿区总部的办公室，虽路程不远，可是我们有这么多东西要往山上背，那将是很困难的事情，那个时候我母亲再三请求司机师傅帮助我们母亲俩送到目的地，可是司机很倔强的说有急事没有时间了，就是不送我们，当时我妈哭泣着求助这个师傅说这么冷的天，我带着孩子再把这些东西送到学校将是很困难的事情，无论我妈怎么要求这位师傅就是不送，于是我妈便大骂这个师傅没有人性，是性口毛驴子！这个外号叫老天才的师傅一听我妈辱骂他，很快把我的行李等物品卸下车，发动汽车一流烟消失不见了。大冷天的我和母亲无可奈何的坐在路边的行李上，周围白雪皑皑，但是通往学校的路弯弯曲曲清晰可见，一直延伸到矿区总部的办公室。虽然路途不远，凭我母亲的力量是无法把我的这些东西背到山上的。于是我妈让我在路边看着东西，自己往山坡上我人想办法去了，我一个人坐在路边的行李上，周围寒风瑟瑟，我的手脚冻的冰凉。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心里对那个外号叫老天才的司机师傅非常的愤恨，或许也是那个时候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就埋下了一种念头，长大了一定不能在这个地方生活！将来一定走出这个山沟。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母亲过来了，看着母亲脸上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奋怒，脸上挂着慈祥，对我说有办法了，没多大会就看到不远处有个毛驴车往我们这边未来，到了眼前我看到一个维吾尔族大爷赶着一个平板的毛驴车，大爷下来也没说什么就把我的行李和其它生活用品一鼓脑放到平板车上，我和母亲坐在平板车上，毛驴很快就把我们拉到了学校，老大爷临走时我母亲除了说了很多次的感谢话，并从我的书包里取出几个鸡蛋送给了这个好心的维吾尔族大爷，然后老大爷挥了挥手说了声霍西便离开了学校。这件事情虽然过很多年，但是一想起这件事情我心里总是有点隐隐作痛。多年以后当我上了高中以后我才知道那个时候单位上开车的师傅都是很牛逼的，而且基本都是与领导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然而最具讽刺的是，几年后文革结束啦，我爸也平反了，当我上五年级的时候我家搬迁到大河沿镇也就是今天的吐鲁番火车站，我爸妈主要负责发远石棉矿的所有石棉等物品，也负责接收转发所有发往石棉的一切物品，我清楚的记得，高中假期我也时常回家，家里经常可以见到石棉矿里所有的运货司机，也时常见到那个外号叫老天才的师傅，但是他们己经没有了当年的那种傲慢和冷酷。见到的却是客气，献媚般的笑容。我那个时候也清楚的知道，他们如此这样只是因为我爸掌握着待运输的各种货物，货单给那个师傅或不给谁是由我爸安排而已。曾经一次我问过老天才师傅，那一年冬季为什么把我们母子俩无情的丟在路边上不管，把我们母子俩送到学校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呀？都是在一个矿区里工作做事情为何如此绝情？老天才师傅说那个时候你爸是右派分子，你妈脾气耿直暴躁得罪了一些领导，我也是听领导们的安排。是故意而为之！我当时看着老天才这个五十来岁满脸皱纹和苍桑的男人，眼神里充满着愧疚及难过的表情时，我已经无语了。其实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这个世界无论怎么变革，做为一个人面对自己同事同胞真的是需要善良的品德，而文革时期却让善良的人们去愚昧的疯狂，是那个时代的疯狂让多少年青血性的人们做了许多贱踏人性的事情，而时代变革至今这些当年的革命小将最终没能逃过命运对他们的惩罚，这或许就是因果吧，而这些人也是哪个时代的牺牲品，而今我们生活在这个世间里，仍然缺少善良的品德以及良好的人性，文革时代真的是中国人的一场灾难。至今这场余孽仍然存在我们的生活之中，其实母亲经历过很多人世间艰难和不如意，她的故事真的是很多很多，在此说二件事情只是想表达母亲的性格与对人生的态度而已。

而今的我早已经步入不惑之年了，感觉自己越来越脆弱和稚嫩，母亲的这一离去，不知道怎么了，自己的感觉好像丢失了很多的东西一样，让我一时半会却无所适从，每天都有很多时间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原本每天对母亲的各种操劳，现在没有了，忽然间少了许多的忙绿，接重而来的是生活中的寂静以及工作之余的静寞。生活中好似每天少做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让我的心里充斥着一种落空的感觉。而今母亲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当下的很多事情，在我的心里也显现出很多无可奈何的情愫，同时也看明白了人性是不可以去考量的，一定要认可当下社会中的的虚假与虚伪。母亲的一生，过的很充实也很满足，只是对我们子女的期望值太高，没能随她心愿，我想这可能是他们那个时代的所有做父母的通病吧！母亲忙碌一生，当撒手人寰自己也没有赞下任何的资产和房产。我认为这是老妈的智慧之处。母亲大约2003以后一直与我在一起居住，老妈跟随我快二十年了，我认为老妈的后半生是快乐幸福的，做为排行最小的兄弟，老妈跟着我，虽然照顾也不周全，我也算是尽到了该有的孝心，从邻居朋友们说我妈很享福也很幸福，我心里己经是很欣慰了。这么多年来母亲对人生的生活态度看的很自我，非常的爱自己，老妈的一些同事说她自私，但做为她的儿子，我一点也不认为她自私，我倒是认为老妈是一个热爱生活，享受于当下生活的一个人。面对生活从不亏欠自己，在生活中只要自己的条件允许别人有什么老妈只要喜欢也必须拥有，她同事们多少都有些存款，而我的母亲从来都没有想过去存钱，只要是把当下的生活过好，很少去想未来的日子。面对疾病她从来都是该吃吃该喝喝！只要喜欢母亲从不忌口。因此我认为母亲的一生是幸福的也是圆满的。在此祝福我的母亲在天之灵能够保右她在天堂里面与我的父亲一切安好，同时也保佑她的孩子及亲人们在人世间幸福美满。

最后我用 阎连科写的一本书里的一段文字来结束这篇祭文，在此也表达我对母亲的哀思、人世间，很简单，三言两语可以概括一生。世间事，很复杂，千言万语也说不完此生际遇。其实我们总是在感动中看人生境遇，在烟火气中感受生活百味。那些人、那个时代，仿佛离我们远去，但又恍惚近在咫尺。惟愿今天的我们，也要心怀阳光，用自己希望的方式，平安喜乐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