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关于用笔,赵孟頫在《兰亭十三跋》中说:“书法以用笔为上,而结字亦须用功。”</p><p class="ql-block">启功对这句话持怀疑态度,他在《论书札记》中这样说:“试从法帖中剪某字,如八字、人字、二字,三字等,复分剪其点画。信手掷于案上,观之宁复成字.”</p><p class="ql-block">启功对赵氏所持的不同态度并非在承认用笔的重要性上,而是他认为赵氏所说的“结字亦须用功”实在是有些不负责任。</p><p class="ql-block">启功认为结字和用笔同样重要,而在初学阶段,对结字的重视要高于用笔。启功对结字的重视确实要高于一般书家,这在他自己的书法实践中有明确的反映,他发现了一套楷书的“黄金结字律”。</p><p class="ql-block">而面对用笔和结字孰轻孰重的问题,其实只要我们看到问题的本质,就没必要看轻其中任何一个的重要性:启功所反对的是单纯地重视用笔,而忽略了点笔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既是构成结字的中介,又是结字形成的过程,那就是笔势。</p><p class="ql-block">所谓笔势,即写字时笔毫的各种运行趋势,它直观地反映在字写完后点画所形成的姿态上。</p><p class="ql-block">于关笔势,古今各大书家都在其书论中有或多或少的讨论,其中较为详备的有唐代书法理论家张怀瓘,他在《论用笔十法》和《玉堂禁经》中分析了笔势的统一原则和具体分类。而启功用了一个更通俗的比喻来诊释笔势,笔者将其命名为“轨道说”。</p><p class="ql-block">启功在《论书札记》中说:</p><p class="ql-block">“每笔起止,轨道准确,如走熟路。虽举步如飞,不优践跌。路不熟而急奔,能免磕撞者幸矣,此义可通书法。”</p><p class="ql-block">启功把楷书点画的转折和交叉处比作一个个车站,把笔画的中段比作联通这些车站的轨道。</p><p class="ql-block">他认为写同一个字的行书相对于简省了笔画,笔画间有了映带和连属,可看作是轨道之间有了连接或合并,但轨道所经过的站点基本不变。</p><p class="ql-block">如果是草书,虽然轨道合并了更多,站点相对减少,但重要的“大站”不变,仍是轨道需要通过的地方,而这些站被看作字的“精神挽结处”。</p><p class="ql-block">古代书家之所以有自己独特的风格,表面上在于其点画形态和结体的独特,而内在则体现在笔势上,如欧阳询的内擫笔势,颜真卿的外拓笔势。</p><p class="ql-block">古人的笔势是在长期的实践中逐渐形成的,就好比一座复杂的过山车轨道的竣工,尤其是行草书。如果过山车沿着既定的轨道运行,高低快慢也随轨道变化而变化,这样势必有惊无险,就像古人精品中一些险绝而十分精彩的局部或整体。</p><p class="ql-block">但如果一套成熟的笔势没有建立起来,或者还不稳定,不仅行笔时会感到明显的不顺畅,难以做到笔锋在笔画中行,多出现严重的侧锋、偏锋,通俗地说就是“笔不听话”,而且笔画的形质以及所生成的结构都会出现误差。</p><p class="ql-block">这好比过山车的轨道出了问题会造成车毁人亡一样。</p> <p class="ql-block">关于学习碑与帖的问题,要说的是:启功对于“结字要看碑志”,而且学碑要参照墨迹的观点也照应了他的“轨道说”。</p><p class="ql-block">正是因为碑版不能清晰地反映起收笔、墨色变化以及点画之间的映带关系,所以学碑者往往是比葫芦画瓢,而难以揣摩碑字内在的笔势。</p><p class="ql-block">关于学习楷书和行书,启功有句话也照应了笔势的重要性,那就是:“行书宜当楷书写,其位聚散始不失度。楷书宜当行书写,其点画顾盼始不呆板。”。</p><p class="ql-block">行书笔势要动中有静,活中求稳;楷书笔势要静中有动,稳中求活,这种一针见血的点拨对初学者实在是箴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