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文字作者:苏庆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编辑制作:滨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图片:铁力独立二团知青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背景音乐:死里逃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塘沽 5.11聚会,餐桌上见到了李港生。一见面,我开玩笑地问到他:“还认识我吗?别忘了,要不是我,咱们一起可就全交代给北大荒了。”港生说:“怎么可能忘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是啊,死里逃生的经历怎么能忘呢?一辈子一次就够了,永生难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76 年春节,连里大部分人都回家过年去了,宿舍里剩下的人不多。天冷为了便于取暖打破了原来分班住的界限,不同工种的人集中住到了一起。宿舍中共四个人,石家庄的盖长波、天津的李港生、北京的云振铎和我,这也是从炕头排到炕尾的顺序。屋里是对面的两排抗,我们睡在南炕,北炕没人,放的都是行李。宿舍和团里大多数宿舍一样,进门一个门道,左右各一间房。门道两边是火墙,宿舍冬天取暖就靠它了,火墙在门道烧。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一年团里不知从哪弄来很多的烟煤,特别好烧。煤很轻,用一根火柴恨不得就能点着,填到炉子里火苗呼呼的,盖上火盖那呼呼声就更大了,不一会就能把火盖烧红。煤多,又好烧,不知什么时候把烧柴的火炕改成了地炉子,炉子从过道移到了屋内。在地的中央,两节粗粗的烟筒一直通到原来火炕烧柴的洞口,洞口和烟筒间的缝隙用砖和泥进行了密封。只要加上煤,不一会烟筒就能红。(北炕由于没人睡,把通向北炕的烟筒拆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人少,又是过年,凄凄惨惨的。自己不管自己谁管啊,怎么暖和怎么来。原来门上的弹簧坏了,风大的时候门就会一开一关的“咣咣”响,这天我不知怎么就那么勤快,在门上钉了一根橡皮条。很紧,门再也不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晚上,没什么事,也没什么可聊的,别人都回家过年了,早早的大家就都睡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不知睡了多久,我的脑子就觉得“嗖”的一下,耳朵也觉得空空的、静静的,什么都听不到,想动、想喊,可那都是不可能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昏昏沉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第二次有知觉的时候有些意识了,知道自己中煤气了,但就是动不了。人死前真的会产生幻觉,你会想起、看到很多事、很多人,你会对有些事后悔,你会觉得在一个大的空间里往下掉。如果就这么死了真的没有什么痛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清醒的时候心里很明白,最会想的就是妈妈,“妈妈,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多想回到你身边啊……”可我却无法告诉她啊,真的就这么离开她了吗?着急、后悔……最可怕的是,自己知道要死了,却什么也做不了。昏迷……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第三次醒来侥幸的是还能有意识,自己在想,不能就这么死了,一定要想办法。能想到的就是一定要通风,一定要把门打开。此时我多么想我们其中的一个人能动、能去把门打开啊,想喊、想动,身体根本就不受支配,屋里静静的。难道他们和我一样吗?又是一阵昏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又不知过了多久,耳鸣,像在真空里一样。和死神越来越近了。稍稍的还有那么一点意识,努力地在想这是在哪里?……迷迷糊糊仿佛看到了北炕上的窗户,极力地在辨认,后窗在北面,门呢?使劲地在想……门在东面,要到那里去,一定要去!短暂的昏迷……清醒后接着又一次辨认了门的方向,强烈的求生欲指使着我,一定要去开门!全力地挣扎了一下,我又什么都不知道了,直至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躺在地上,怎么从炕上掉下来的全然不知。而正是因为掉在了地上才捡回了一条命。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北大荒的冬季,冰冷的地面,我几乎是赤裸裸的,愣没有一点冷的感觉,求生的欲望让我再次辨别了门的方向。咬着牙,憋住了一口气,弯着腰,离了歪斜的像驾云一样地到了门边,其实这时大脑根本就已支配不了自己的四肢,是本能,是求生的本能!我用身子一下撞开了屋门。一股冷气,一股宝贵的清新空气被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我趴在了门槛上,用身体挡住装上橡皮条的屋门。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已开始渐渐地清醒,必须开着门。门上的橡皮条很紧,又摘不下来,我稍微抬起头看了看,隐约看见门道里有几根杨木杆,再一次爬起来,抱起一根就把门顶上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此时的我已基本清醒,感到有些冷。东北的凌晨,啥都没穿,牙齿开始打战,也顾不上刚才躺在地上身上有多脏,立刻就钻到了被窝里,半天才缓过劲来。门还开着,新鲜的空气不断流入,过了一阵觉得没事了,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喊其他人,他们被我一个个叫醒,都说刚才想动动不了了。好歹大家都没事,真是死里逃生啊,差一点小命就献给了北大荒,可能还不只是一条!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第二天一早起来,先看炉子,火早已灭了。接着把地炉子的烟筒拆了。拆开才发现要命的东西在烟筒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烟煤燃烧的时候会有一缕缕的黑色漂浮物,由于地炉子的烟筒在通向火炕的这一段是与地面平行的,虽然烟筒很粗,大约直径有 30 厘米左右,日久天长就积累在烟筒里,拆下来时,里面满满的絮状物把烟筒堵得死死的。早知道捅捅,哪会遇此大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人活在世上真的不容易,经验是在人生的道路上一点点积累的。可是有的经验不等你有第二次,你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它是用生命换来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2022年3月30日制作</span></p>